人在秦时漂到失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幕中的影子

吕不韦也注意到了盖聂交予嬴政的东西，那是一块令牌，一块他极为熟悉的令牌。

似乎是为了让吕不韦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嬴政还刻意将令牌摊开，于吕不韦面前展示了一番，令牌之上，一只巨大的蜘蛛，显得格外狰狞。

吕不韦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嬴政沉声道：“看来王上在邀老臣下这局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嬴政平静道：“不敢说十足把握，只有六成！”

“六成？”吕不韦眉头微微皱起，复又舒展，“即便只有六成，成功的可能性也是超过了一半，值得尝试一番！”

他深深的看着嬴政，发现不知何时，面前之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那个少年了，只是他因为心底的某些偏见，一直忽视了这一点。

直到此刻，他方才直面了这个现实，语气复杂的向着嬴政道：“王上长大了！”

嬴政道：“仲父的记性似乎不大好，不是仲父为寡人加的冠吗？”

吕不韦恍然，“老臣倒是差点忘了这一点！”

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亦是变相承认自己老了的事实。

这大秦，这天下，应该是属于年轻人的。

如他这种老朽之辈，确实是不该占着高位，妨碍年轻人的道路。

吕不韦仿佛在一瞬间明悟了，他整个人在这一夜之间，也是变得更加苍老了，当他从章台宫离去，回到自己的相府之后，对于这一夜的事情，他闭口不提。

但当朝会再启，很多人发现，吕不韦变了。

过往之时，但凡秦王提出一事，作为相国的吕不韦，都要与之辩驳几句，且因为过往多年，吕不韦代秦王暂摄朝政的缘故，哪怕如今的他已经还政于秦王，朝堂之上诸多大臣还是下意识的倾向于吕不韦的论断，这使得年轻的秦王处处受挫。

但眼下，很多人发现，吕不韦不再去和秦王争辩了，转而唯秦王之命是从。

他不再去用自己的影响力压制秦王，转而任由秦王自由发挥了起来。

这向着很多大臣们透露了一个信号。

相国吕不韦，是真的将朝政大权还给了秦王！

这令得很多秦王的拥趸很是激动，也让很多倾向吕不韦的老臣们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但唯有高坐在王座之上的嬴政，唯有列于群臣前方的吕不韦，这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过往水火难容的一老一少，在这时候，竟是默契十足了起来。

唯有嬴政，唯有吕不韦，方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吕不韦以一介商贾跻身秦国朝堂，成为了当朝国相，他所求之物，不是财、也不是色，嗯，也不能说他不爱色，而是因为他年龄大了，变得力不从心了起来，身体的本能让他变成了圣贤，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将嫪毐推出去顶锅。

至于权，吕不韦虽然也爱，但若是要说他最爱之物，那无疑是“名”！

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

吕不韦效仿战国四公子，广纳门客，编撰《吕氏春秋》，所求之物，就是为了万世之名。历史上，因为嫪毐之乱牵连了他，导致他不得不罢相回朝，之后嬴政更是写信斥责于他，直言他于秦没有丝毫的贡献，吕不韦一生追求，尽皆成空，他羞愧难当，直接饮鸩自尽了。

而当下，因为嫪毐早亡，嫪毐之乱并未如历史之上那般爆发，吕不韦和嫪毐之间的事情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只要嬴政不主动将其公开，吕不韦依旧可以保全他的名声。

那天晚上，嬴政邀他入宫，谈论嫪毐之时，其实就是一场交易。

交易的内容乃是“寡人可以保全你的名声，但你必须得将权力给交出来，名与权，你只能选择一样！”

最后被盖聂送到嬴政手中的那块天罗令，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让吕不韦意识到嬴政已经不再是他眼中的那个少年了，他已经彻底的长大了，成为了一位有心机、有能力的王了。

回府之后，吕不韦苦思许久，也没有去想着夺回罗网的掌控权，更没有想着借助自己在秦国多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去向秦王嬴政展开反击。

因为他所求之物，从来就不是权！且这么做的话，还会令得自己在秦国多年的心血付诸一旦。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

“吕不韦已经老了！”

白川看着身前的明珠夫人，淡淡说道。

“就算他暂时胜过了秦王又能如何？他的身体，又能够撑几年呢？与其和秦王争斗到底，倒不如认清现实，主动服软，那样还能够保存一个好名声。”

“否则的话，临到老时，却声名尽毁，对他来说，不是一件能够接受的事情！”

明珠夫人探手，将一缕凌乱的发丝给拨正，她眸现异色的看着白川道：“你早就猜到了吕不韦会退让？”

白川摇头道：“倒是没有早就猜到，只是给了秦王一个建议罢了，毕竟嫪毐和他脱不了干系，这是他摆脱不了的政治污点，吕不韦如果是一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明珠夫人又向着白川问道：“你此番帮助秦王立下如此大功，他会怎么赏赐你？”

“罗网组织易主，不出意外，秦王会对罗网进行整顿，天罗令乃是你帮其夺回的，他该不会让你成为罗网新的执令者吧？”

白川摇了摇头道：“对于罗网组织，秦王似乎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整顿它们，不过，似乎是因为当初在韩国遭遇的刺杀的缘故，秦王准备成立一个新的组织，用来遏制罗网这柄凶器！”

在韩国的时候，白川曾向明珠夫人稍微讲了一番当初秦王私自去往韩国，遭遇罗网刺杀的事情，明珠夫人也是因此明白白川为何会和秦王嬴政搭上关系，傍上这棵大树。

“什么组织？”明珠夫人好奇的问道。

白川悠悠道：“如果说罗网等同于秦国的夜幕，是秦国的黑暗面，那么新的组织，就等同于黑暗的影子，藏在黑暗深处，如蛆附骨、如影随影、如君亲临！”

“这个组织，唤作影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