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了明烛在这里,现在可以比以往放肆不少,众人在处理羊肉时还是有意识地没有弄出什么过大的声响。
少女在一旁看得极其认真,时不时会提出一个问题。
比如“为什么要去皮”、“为什么要放血”之类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常识问题,但大家还是一一作答。
巴马在心里思忖,这个叫“明烛”的少女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缺乏生活常识、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武力值离奇得高......那可不是废土纪后觉醒一下异能就可以达到的水平——但又奇异地让人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干净的气息,像是一张白纸。
问完自己想问的,少女开始加入到大家的行动里,动作肉眼可见地从生疏到流畅,整个过程非常地迅速。
等确定自己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她就收手了,注意力移开,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场的人,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地观察大家。
“姐姐,你是沙市人吗?”
孩子们对这个新出现的姐姐很是好奇,见她不忙了,都跑过来围在她身边。
“沙市,这里吗?”
“对呀对呀......”
“我不是,我是......彩市人。”
“彩市是哪里呀,姐姐?”
“你们知道,霞国地图吗?”
“不知道欸——”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还没有接触到相关的地理知识。
少女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废石就在地面上作画,废土纪之后的石质土地十分坚硬,轻易无法留下痕迹。
但是,它在她的手下却仿佛只是废土纪前普普通通的泥地一样随手可以刻下线条。
寥寥几笔,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跃然“纸”上。
“这是霞国,一只凤凰。边省,脖子;南省,尾巴。彩市在南省,我,彩市人。”
明烛一边说一边指给孩子们看,可惜,孩子们对于这幅地图并没有什么实感,倒是通通被这只漂亮的凤凰给折服了。
哈尔丁刚刚成年,不管是一开始面对明烛的出现,到夜晚和大家一起出门觅食,还是现在在外面干活,都是沉默的,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安静。
失去所有亲人朋友的少男是因为众人的善意才能站在这里的,他默默地旁观少女和孩子们的交流,还是忍不住加入她们的聊天:
“南省是一个很美丽的省份,但是它离我们这里太远了,是要跨越一个霞国的程度,你......是来边省旅游的游客吗?”
哈尔丁说完抿了抿唇,他原本想称呼对方“您”的,可是看到明烛那张似乎还没有自己成熟的面容,不自觉用了“你”。
说完他又感觉冒犯了,毕竟他已经见识过少女吊打所有人的能力了。
“不是游客。”明烛停下来,漆黑的眸子定定盯了他一秒,复又开口,“你们所有人,都想知道我,但是,你们不坦率,你们忌惮我。”
少女的声音不怎么小,加上大家的动作本来也都比较轻,所有人都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一瞬间,众人僵住,大概是还没习惯她直接的作风。
因为这一秒的安静,本来隐蔽的一些动静也被捕捉到了。
“梭——哒。”
像是有人向他们靠近又停下了步伐似的声音响起,没办法,这里大大小小的废石太多,想悄无声息的过来不太可能——当初大家将大本营定在这里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小陷阱”吧——主要还是来人没能料到大家伙儿这突然的安静。
巴马耳朵一动,大喝一声,丢下手里的自制简易烤签,一个闪身去到发出动静的方向。
一掌击碎那里的石堆,后面的人以及再远一点的地方晃动的人影统统一览无余。
萨图,也就是萨什的弟弟,心下直呼倒霉,但也没有感到害怕,主要是太丢面子。
谁不知道沙市是他哥萨什的地盘,他们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鬼鬼祟祟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发现......
索萍的队伍其实从来没有正面遇上过萨图本人以及他亲自带领的小队,但从他们所碰到过的其他队伍那里可以知道萨图无疑是一个极其残忍的人,甚至杀了人后会直接就地食用。
像是为了证实他们的想法,萨图舔了舔嘴唇,眼睛有点发红:
“把小孩子都交出来......不,这怎么够,应该是把烤好的小孩都交过来我就可以饶你们一命。”
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食用人肉后,萨图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总觉得人肉比其他的肉类都好吃——当然,人肉一开始也比其他肉类更容易到手——尤其是小孩子的肉,鲜美无比。
第一个动手的是巴马,他眼睛喷火,一巴掌就扇到萨图的脸上,作为一个父亲,他忍不了一点。
毫无防备的萨图被扇得一个趔趄,脸迅速红肿起来。
不可置信、暴怒、难堪、杀意......这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涌入萨图的大脑。
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巴马的攻击就像是田径比赛的信号枪一样,只要一响,就会让所有所有战斗人员如运动员般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计一拥而上。
少女站在后方,成为现场唯一一个岿然不动的人,她扫过散落在地上的食物,苍白的脸第一次明确表现出负面的情绪——生气。
与此同时,周身隐隐出现看不见的气旋。
明烛眉头一松,若有所思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
哈尔丁没有觉醒异能,也不是什么身强力壮之人,他对上的男人是个异人,双手化爪,几下就破坏了哈尔丁的武器。
废土纪前的铁制物品统统消解了,哈尔丁现在能用的武器不过是由再落后不过的木材和石材所制造。
手上硬生生挨了对方两爪,少男明显不是男人的对手,咬着牙不愿退缩,眼见着那锋利的爪子就要落到少男的脸上,一只素白的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明烛冷淡的嗓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走开。”
哈尔丁没有丝毫犹豫,从善如流地退开,喘着粗气跟着小孩子们和其他非战斗人员往他们的大本营去。
被拦住的男人则以为是在让自己走开,不以为意,还没冷笑出声,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少女手指发力,折断了他的手腕,紧接着看上去好似只是轻飘飘地一推一拉,却叫男人这处骨肉分离。
以你之爪夺你之命,失去手的男人瞪大双眼躺在地上,那只他失去的手穿透了自己的脖子,画面诡异残忍。
迫不得已让身上沾了血的少女眉头紧锁,而因为听见惨叫声忍不住看过来于是目睹了全程的人们震撼无比。
萨图龇牙裂目,连忙大喊:“都去给我弄死这个女的!”
萨图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异人,再不济也是实力尚佳的猎人,对付这群明显没怎么见过血的人是占绝对的上风的。
比起索萍他们,这个出手狠戾的少女才是要对付的敌人。
可能是力量型异能?
大家都那么想。
即使同伙的死相如此恐怖,他们心里倒是没有太过害怕,力量型而已。
一个背上长了一对棕灰色类似蜻蜓翅膀的男人双脚离地低空飞行,闻言立马向明烛而来。
尽管一开始他离少女无疑是最远的,但此刻他已然成为最接近明烛的人。
萨图的队伍有自己的规矩,“猎物”的分配看的就是谁先杀的,其次才讲贡献度。
棕灰翅膀仗着自己速度快,想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独吞这个猎物。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在别人碰到“猎物”前解决了她,她就是自己的了......
实话实说,男人的速度确实是可以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剑,短剑在夜里闪烁着暗银色的锋芒,足以见得其锐利程度。
第一刀直奔咽喉,明烛只是向左一歪头堪堪与剑锋错开;男人嘴角咧开,几乎要笑出声来,第二刀就势横挥,然而烛机器迅速的弯腰下蹲躲过;第三刀,屈臂,直刺门面,“锃——”剑尖停在少女右眼正前方五厘米处,短剑死死抵在她的左手手掌处,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不得寸进,鲜红的液体从血肉与剑的接触点向外溢出,顺着手臂下流,衣袖被染上了血色。
男人惊恐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简直匪夷所思,还未有所动作,明烛用右手夺走他的武器,向上挑刺的同时猛然起身,短剑从咽喉处进去,自后脑勺出来,尸体双脚离地,唯一的支点就是少女手中的剑。
明烛将男人的尸体甩开,身上和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手指摩挲着新武器,面无表情地直视敌人,杀意毫不掩饰。
二人交手的这短短三秒让无论是友军还是敌人都顿住了,萨图愤怒大叫:
“一起上!”
所有人如梦初醒,索萍等人见状就要过来,烛看向她,提高音量:
“你们离我远点!”
于是索萍下意识照做还吆喝大家一起后退,事后她回想自己那个时候之所以那么听话的原因,只能归结到当时少女的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暗沉沉的、充满杀意的、不带感情的眼睛——让她不敢违逆,否则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那把短剑丝毫不讲究科学地离开了烛的手,以她为圆心,开始了无差别、无死角地绞杀。
碎肉、指甲、头皮、鲜血、残肢、内脏组织、器官零部件......一齐乱飞。
短剑的速度快到肉眼不太能捕捉,整个画面十分诡异,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利刃毫无规律可言地在切割案板上的肉。
上一秒近处的人被砍掉半边天灵盖,下一秒远处的人失去一截脚掌,索萍等人甚至来不及心理上感到恐怖与害怕生理上就已经开始不适了。
当某个敌人的三分之一张面皮飞到巴马面前时,这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独自拉扯女儿长大的草原汉子当场吐了个昏天黑地。
场上只剩下两个人,一个静默地站着,一个半趴着瑟瑟发抖。
萨图身上挂满了来自不同人的身体组织,他站又站不起来,四肢软的不像话,想昏死过去也做不到,大脑无比清醒地在体会何为恐惧。
明烛不讲话、不动,索萍他们也不讲话、也不动,萨图趴在那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周围的勇气都没有,抖啊抖,抖啊抖……
最后,少女鼻子一皱:“他尿了,好恶心。”
萨图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发出无意义的颤音,谁见了都只会觉得恶心透顶、烦人至极,索萍见状立马接话:
“我们来把他绑了,老大您先回去,不要被这种人给恶心到了。”
明烛点点头,神色和缓下来,似有所悟:“嗯,我是老大。”
说完这句话,她就满意地转身离开,刚刚为她当了一把绞肉机的短剑满是血污的躺在地上,没有得到少女一丝一毫的余光。
现场只留下了强装镇定的索萍等人、止不住生理反应的巴马等人,以及怎么都昏不过去的萨图。
烛烛爱干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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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