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抱起水桶听话地喝起来,眼角泛红缀着泪花。
他不想让给主人制造麻烦,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乖一点。
厨房里,裴音熟练地把鱼开膛破肚、清洗去鳞,一切葱姜蒜等准备工作就绪,就差等鱼下锅了。
可她却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匆匆关上火,走进浴室问沈默:
“沈默,我买的这条鱼不会是你的亲戚吧?我把你的亲戚吃掉你会不会生气?”
他刚才一看到她要吃鱼的反应变化那么大,该不会是因为人鱼和鱼有近亲关系,或者他是水生生物里的老大,而这些小鱼小虾是他的小弟吧?
那这鱼她是吃还是不吃......
沈默茫然地放下水瓶,边傻乎乎地吸着鼻涕边回答她:“不是的,我也会吃海底的小鱼小虾,味道很棒。”
裴音这便放下心来,再次返回厨房,没过几分钟,就有阵阵香气飘散在了整间房子里。
沈默喝够了水,一个人浮在水里安静地想了很久。
他渐渐明白过来主人不愿和他多接触是什么原因,也决定在变出双腿之前要先学会用尾巴走路,不能让主人因为有他在身边而产生负担。
想明白后立马将思想投入到实践当中,他尽量把动作放得很轻,让自己从浴缸滑到了地面上。
之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沈默一直在冰凉的地板上练习,用尾巴借力撑起上半身来走路,绕着窄小的浴室爬了四五个来回。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鱼,他终于可以只靠自己就能行动了。
停靠在浴缸边上,沈默笑得开心,连弄得又脏又凉的手和尾巴都懒得打理了,就滑进了水池里,在里面欢快地打了个挺。
而还穿着围裙的裴音在这时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顺便代入她们两人现在的形象。
她脑海里想象出的就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外面玩了一身泥回来,又在浑浊的洗澡水里驰骋笑意,还丝毫不觉得他妈妈站在旁边看着会生气的画面。
“沈、默、”,她咬着牙叫出小人鱼的名字。
却换来小人鱼一个欢喜至极的笑脸,对她说:“主人,我会自己用尾巴走路了,我以后不会再给主人制造麻烦了。”
裴音听完一愣,走过去牵起沈默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尾巴。
最后无言放干了水池里的水,又拿温水冲干净了他的身子和尾巴,才伸出手对小人鱼道:“过来,我抱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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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音做鱼的手艺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好歹她也是从小在海边长大,家里又经营着一家小型度假村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做饭的方法和技巧。
而沈默,也被她的厨艺征服得够够的,忘却自己前不久才哭过鼻子的事,现在轻轻拍着肚皮,露出一脸餮足的笑容。
饭后,裴音问他:“你今天睡哪?水池还是沙发?睡水池的话记得把水温调高,不要半夜被冻醒。”
沈默琢磨着主人刚教他的使用遥控器的方法,同和自己无聊对视了一天的电视进行交流,闻言毫不犹豫回答道:“我睡沙发!”
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不想睡沙发,他更想挨着主人睡。
看着洗漱完毕,从一个黑色包包里拿出一块铁板板走进到卧室的主人,沈默的潜意识告诉他,主人在忙,他不能去打扰。
就这样,他留心听着房间里哒哒的敲击声停下来的时间,快速关掉电视机,让整间房子在瞬间陷入到了浓浓的静谧当中。
慢慢地,时间在流逝,一条在月色照耀下隐约闪着蓝光的身影也在缓缓流动,只是他流动的方向,是那面没上锁的门,和里面那张温暖诱惑的床。
床上躺着诱惑的美人,沈默在黑暗的房间里仅凭透过窗帘的一点点月光看清裴音已经熟睡的脸。
他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挪了上去,似亲似离地靠在她的身边,调整了几次自己的呼吸,才大着胆子小声唤道:“主人。”
裴音没醒,她已经睡熟了。
沈默见此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收好尾巴和手,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床边。
终于,闻着熟悉又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味道,他放松身体,将额头靠在了裴音的肩膀上,安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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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渔村,曾是让小时候的裴音感到非常不乐意的一件事。
因为在那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沙滩,终日炎炎的烈日和偶尔三两成群的旅者。
在那里她眺望大海仰望蓝天,总是感觉自己小的可怜。
终于她考上了大学,有机会从小小的渔村出来,见识到大城市的繁华,领会到社会的多彩。
可是短短几年时间,这份如烟花般易逝的欣喜就慢慢消失不见。
她是出来了,却也开始想念了。
想念她的爸爸妈妈,想念她的蓝天大海,想念她的小渔村。
也许是梦吧,梦里她回到了家乡,见到了一年多没见过面的老爸老妈,尝到了他们亲手做的鱼和菜。
漂浮在暖洋洋的浅水滩上,裴音感觉舒服又惬意,从手心划过的丝绸般的手感也让他沉醉其中,一辈子都不想再放开。
直到听到从怀里传出的呜咽哭声,裴音睁开自己朦胧的睡眼,十分不舍地放弃了这个难得的美梦。
她看向一大早就出现在她怀里,而且抱着她的腰大有哭死给你看这副架势的沈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拉着人的衣领边往外拽边问道:
“沈默,你怎么在我床上?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又哭了?这眼泪是有多不值钱,每天掉珍珠。”
沈默一言不发,哭声却渐渐开大了音量,将自己被某人捏的青紫的胳膊抬起来给始作俑者看。
“呜呜呜~主人你欺负我!”
裴音的瞌睡虫瞬间跑回老家,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沈默的伤势。
他胳膊上那块青紫可不小!里面一层青紫,外面红肿了一圈。
不清楚情况的人看见了,指不定要指着鼻子骂她:
心肠可真是歹毒,对这么漂亮一个瓷娃娃都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