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这一觉睡了很久。
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走剧情,还是关于伤害女主的剧情,这难免给苏沫一点心理压力。
因此,他难得做梦了。
梦里,他就是所谓的‘苏小少爷’。
视野朦胧不清,细节像是记不清楚一样,梦有些模糊,像是一张褪色的山水画,只有隐约的轮廓。
木屐踩在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偌大的演练场上,‘苏沫’听到自己脚踩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苏沫’慢慢站在苏家内门广场内,旁侧其他苏家的弟子一见到他,就冷眼地退后,就像是完全不想招惹到这个麻烦。
‘苏沫’也浑然不在意。
他握着母亲留给他的血色鞭子,脚步缓慢,一步一晃走过内门弟子的演武场。
‘苏沫’冷冷扫视着场上的所有人,低声呵斥道:“白景月在哪?”
没有人想理他。
却又没有人敢与‘苏沫’对视。
‘苏沫’残暴,暴虐,不讲理,而且在死了娘后,性格便变得极为古怪,没人愿意去招惹。
不然这位小少爷若是发起疯起来,没有一个人受得了。
没见到连内门的长老们,看到苏沫也是避如蛇蝎吗?
演武场寂静片刻,演练剑招的弟子也停下动作,场上满目寂然。
不得已,离苏沫最近的那名弟子低声道:“白师姐在演武堂与其他人比试。”
‘苏沫’冷眼看他,呵斥:“叫白景月出来。”
那名弟子为难:“这……”
但白景月和翁修竹这两位最近在苏家后起之秀敢对这位苏少爷不敬,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自然是不敢的。
白景月师妹作为最近名声赫赫的后起之秀,弟子都十分尊敬,实在是不想让师妹和这样一个蛮横废物缠上。
但却也实在没辙,弟子丝只好麻溜地去叫了白景月出来。
‘苏沫’站在原地,能感觉道苏家内门的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恶意,有嘲弄,有恶意,但敬畏不足,他们敬畏的是苏家给他的权利。
但心底,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不把苏沫当回事。
演舞台肃静万分,‘苏沫’冷眼一一看回去这些弟子,见这些弟子都避开眼睛,他才好受了一些。
梦境里,时间的感知应该长模糊的。
但是苏沫依然能够感觉道,自己隐约等了许久。
他等得不耐烦,又深深觉得难堪,旁边演武场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他还在原地等。
‘苏沫’把鞭子握紧。
‘苏沫’的表情阴鸷,随后,在某个弟子似乎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得嗤笑后,‘苏沫’再也不能等了。
他抽着红色的鞭子,再也不能忍,大步往演武场里走。
走到演武场内,却见白景月手中握着白棱,正在与其他弟子比试。
与苏沫在苏家上下万人嫌不同,白景月风评极好,强大,冷淡。
白景月修为高强,技法精湛,身法如游龙,每次见白景月练剑都是一种享受。
此时白景月周围的演舞台旁侧围了一圈人。
高挑的师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长发垂髫只简单竖起发簪,微微垂眸,目光正落在前方与他比试的弟子。
他站姿挺直,白衣素雪,再者五官超然,远远看,像是一颗挺拔迎雪而立的松柏。
如皎皎明月,自然便吸引了苏家门派上下一众弟子的目光。
而‘苏沫’,蛮横,恶毒,站没站相,无比蛮横,和白景月截然相反。
‘苏沫’出现后,场上便起一阵喧哗。
但白景月依然在用纱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没有给‘苏沫’一丝一毫的关注。
‘苏沫’喊这位女修:“白景月!”
‘苏沫’神色阴鸷:“我昨天让你在后山等我,你竟敢放我鸽子。”
白景月停下和其他弟子过招,她的眼眸狭长,寥寥垂下一眸。
格外冰凉。
这眼神似乎在说:‘所以呢?’
‘苏沫’一肚子火气:“我告诉你,你现在在苏家,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火灵根烧得浑身痛,‘苏沫’格外烦躁和阴郁,甩着红色长鞭,身法身轻如燕,几下便站在演舞台上。
‘苏沫’作为苏家的小少爷,果然蛮不讲理,上来演舞台之后,便是不管不顾地抽着鞭子,将本站在上方的其他弟子一鞭子抽了下去。
这鞭子灵力十足,弟子当场胸腹就出现了一重重的鞭痕。
弟子剧烈地惨叫一声,哀嚎地滚下了演武场。
其他弟子忍不了了:“苏小少爷!你如何这样不讲理与蛮横?”
“滚一边去。”‘苏沫’从储物袋掏出一瓶极品丹药,随手甩在这名弟子脸上,砸得那名弟子又一次哀嚎了一声,‘苏沫’只是哼笑:
“我不讲理又如何?”
“这演武场还是我娘建的,我没有把你们全部驱赶,你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谁允许你们这样不尊敬地与我说话?”
说着,‘苏沫’转头,冷眼看向前方的白景月,白景月见他如此蛮横行径,姣好的眉心微皱。
‘苏沫’鞭子指向白景月:“你如何敢这样对我?”
白景月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者说,只是淡漠垂着眼睛,只是道:“你想与我过招?”
‘苏沫’手握长鞭,顾左右而言它:“……你如何这样对我?后山,为什么你不来?害我白白在那里等了一整天!”
眼下,演武场人来人往,但不免幸灾乐祸。
谁见苏小少爷以前这幅模样?
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位连苏家主都不放在眼里的苏小少爷,这摆明就是在对这位白师妹示好。
简直就是恶霸看上良民!
谁受得了苏小少爷这样的示好方式?
可白景月只道:“打不打?”
‘苏沫’脸都气红了,那张在男性与少年中堪称艳美的脸都有些发红。
‘苏沫’:“你先说你干什么不来?”
白景月:“打?”
‘苏沫’怒甩鞭子:“你为什么不来?”
白景月淡淡道:“到底打不打。后面人在排队。”
‘苏沫’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苏沫’气得半死,反而硬着头皮,待在原地,一言不发,直接抽鞭子而上。
不得不说,‘苏沫’虽然在外名声惯来不好,但鞭法确实凶狠,狠辣。
只见红鞭毒辣,直直往白景月的腰腹处攻去。
但白景月不愧是近来苏家弟子的热门人物。
在‘苏沫’出招的瞬间,白景月便反应过来,却没用剑,只是手一伸,白棱一拉,轻而易举地控制住‘苏沫’的鞭子。
手一拽,白棱上力气一并传导到红鞭上,随即,这位黑发白袍的师妹手一用力,白棱一动翻腾起一阵巧劲,带动着红鞭子翻滚。
‘苏沫’神情错愕,被这股力气带着,整个人腾空在空中甩了个三周半。
不得已,白棱上的力气巨大,‘苏沫’拽不住他的红鞭,手一抖,连连踉跄,退到一边。
红色鞭子被白景月收拢到手中。
随即,白景月在‘苏沫’的目光下,随意把红色鞭子扔下演舞台。
这行径,实在算得上是羞辱。
‘苏沫’的神色变得更加难堪了。
白景月:“还要打?”
白景月:“你太弱了。”
这番话下来,这位从小到大在苏家都是霸主一样的小少爷,哪儿受得了?
转眼间,‘苏沫’红着眼圈,手一抬,那被随意扔到演舞台下的红鞭转而自动飞回他的手中。
这次‘苏沫’的鞭子上泛着透红的火灵力,让一整根鞭子红透,炙热的高温甚而扭曲了周遭的空气。
‘苏沫’猛一动手,身法飘逸,不过瞬间,就直攻白景月面门。
他本欲抬鞭抽向白景月的脸,可靠得太近,‘苏沫’短暂地和这位师妹对视,手一抖,竟没有下去手。
而两人本身的斗法经验便天差地别,在‘苏沫’愣神的一瞬间,白景月一阵基础的掌风,砸向‘苏沫’的胸口,轻易将人拍飞而出。
这掌灵气十足,当即,‘苏沫’就被砸退出演舞台,他在空中调整了身位,下落时半蹲半跪在地,嘴角上滴答落着鲜血。
‘苏沫’咬牙,看向白景月,唇角都被他咬出了鲜血:“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不得不说,这位‘苏少爷’确实长得也美,却是与白景月师妹截然相反的美。
寻常这位小少爷太过于恶毒和狠辣,足够让人厌恶,乃至于这种凶残的气质,让人忘了他确实也长得好。
乃至于,此时这位小少爷因为委屈红着眼眶,以往精致艳美的脸上,难得露出难堪与挣扎,都带着几分截然不同的凌辱感。
像是一条冷艳恶毒的毒蛇,被人欺负至极,竟难得有些我见犹怜起来。
演舞台旁侧一片寂静。
本有弟子叫好一声,却又急被旁边的弟子拉住。
白景月收回白棱,他显然更惯用剑,闻言,微微侧目:“修行比武的事,用得上什么‘这样对我’?”
白景月:“还继续吗?你已经插队很久了。”
‘苏沫’心态彻底绷了,他拿着鞭子,也不顾胸膛上的血,从储物袋中拿一个骨哨,猛地一吹,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天幕。
不过片刻,青鸟座驾直直飞入演武场,六阶妖兽极为凶残,威压逼人。
旁侧的弟子都纷纷避让,却被妖兽带来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唯有白景月依然站在演武场中央,衣袍随着狂风摆动,然人却纹丝不动。
‘苏沫’狠狠地看了白景月一眼,踉跄地上了青鸟的车架,在他召来青鸟时,后面还跟着执法长老,吹鼻子瞪眼:
“苏小少爷!说了多少次演武场不能让灵兽上来!”
梦渐渐远了。
苏沫梦醒的时候,记忆都清晰得好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沉在寒泉中央,手不由得摸着他的胸膛,好像随着梦境,胸膛也隐隐刺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掌一样,还能记得这种感受。
真奇怪。
沉在水池中的人鱼一摇尾巴。
苏沫心想:
这难道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还带直播的?
原来这反派对这位女主这么舔狗啊。
可惜了,苏沫不免有些怜爱这位可怜的反派。
什么叫男主之妻不可夺啊。
这样的高岭之花女主,这样在现代狗血男频小说批量生产的深情高冷女主,就和男主挂件一样,除男主之外的任何男人死她面前,因为设定她都不会看的。
可怜。
苏沫而后又想到现在他是这个反派。
又啧了一声。
好吧,现在可怜的是他了。
苏沫梦醒之后,尚且记得那些不大舒服的记忆。
他不免想。
操蛋的剧情,这梦一做,他都不怎么想过那个舔狗剧情了。
水池里的人鱼轻轻翻滚了一圈,银蓝色的尾巴鳞片闪烁,泛着冷酷的光芒。
……摆烂吧。
苏沫在水池里吹个泡泡。
意思意思就得了。
如果到时候过演武场剧情,他一定从最开始就直接让青鸟闯进去,在白景月问打不打的时候,就直接走过场走人。
对一个男频小说体系里的工具人女主,苏沫犯不着真恨,但却也疲于在去认认真真把剧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