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陪我去上厕所吧。”封锁了门窗的实验楼里光线晦暗,还没有彻底进入夜晚,四处就一片乌漆抹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似乎还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楼据说是近几年新建的,应该没有出过什么安全事故。
小王正好也想上厕所,顿时心不在焉地拿着蜡烛站了起来,表情却不是十分乐观。
她家以前就住在这附近,楼建成之后确实没有什么事故,但是听说这栋楼原本应该建在别处,但是好像为了用“人气”镇压什么东西,才在这里起了地基。
她不由地挽紧了同伴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除了那声尖叫,她似乎还听见了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并且那拖行声越来越近。
她不由加大了挽住同伴的力道,控制不住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就看见楼梯间里,一个漆黑的身影缓慢地爬上了楼层,并且朝着她们缓慢的抬起头
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孔。
然后疯狂“呼哧呼哧”地小狗喘气。
没有电梯,还要负重爬三层,直接累死糖了。
因为之前失血过多,她低血糖的脸色发白,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捏成手指大小的面包吧唧吧唧缓了一下,才抬头发现正好有两个人从实验室走了出来,并且看着她手里的条状面包,一脸惊恐。
还没有等她抬手打声招呼,对方就直接两声惨叫,拔腿就朝着后面的门跑:“啊啊啊啊啊啊苏糖吃人啦!!!!”
苏糖:???
咋还造谣呢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两个人就兔子一样的窜回了实验室,立即反锁堵门。
“……”这是霸凌,这是排挤!
苏糖立即跑过去啪啪地拍门:“付文佩,你出来呀,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偷男人,怎么没本事把熊卷卷交出来!”
脾气那么大,还会说人话。重点是看过琼瑶奶奶,一看就是活人。屋里的人顿时理直气壮了起来:“苏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关熊卷卷什么事?”
熊卷卷立即娇弱地劝道:“可能是我有什么地方惹糖糖姐姐不开心了,我相信姐姐是好人,就是有点点害怕。”
娇弱.jpg
她果然在实验室里。
苏糖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为了防止丧尸从楼外面爬进来,走廊里用木板封了窗。不点灯,廊道里完全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外面忽然安静,但是也没有响起什么脚步声。门后的人有些忐忑不安,过了半晌,才将眼睛贴到门缝,想要看看外面。
哪知刚刚凑近,便听到外面一声巨响,一个东西砸了过来,绿色的牙齿和白色的眼球切过门缝隙。
刘二,他们这里的人。即使看不清,但是依然可以判断这已经是一句“尸”体。
外面传来苏糖压着火气的声音,“开会吧。”
—
死人了,而且是变成丧尸之后被杀死的,甚至刘二都没有出过研究所,天天蹭别人吃的。其实大家对他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喜,但是必然是要开会的。
苏糖跟在岑舒背后,绷紧的脸蛋上老大一个不高兴。
其实她倒是能理解这群人,卷卷看起来就是一个四岁的小朋友,并且长的十分伶俐可爱,她会撒娇,即使有个丧尸妈妈,但是毕竟是人类幼崽。城里的活人就那么多,卷卷妈妈肯定不是只靠吃人维持。实验室的人只要投喂鸡鸭鱼,她们甚至可以驱散附近的丧尸。
他们之前跟苏糖这一批人也不熟,道不同不相为谋,反而跟熊卷卷是利益共同体。
孩子想保护妈妈不是正常的吗?虽然手段偏激了一些,但是也是末世逼的呀。
反倒是苏糖跟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计较,还在人家脸上写字,这跟古代的炮烙刻字有什么区别,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熊卷卷被人牵着站在一边,感受到苏糖的目光,不由得转过头来,甜甜地抿嘴一笑。
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白白的小米牙,看着就十分的乖巧可爱。
很快两个实验桌就被拼凑了起来,所有人围绕成一圈落了座。
城市里面十几个活人都在这里了,有很多人甚至因为避难许久没有讲话,一时还没有人开口。苏糖便直接站了起来,迅速陈述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刘二没有出门,要么是凭空冒出了什么东西把他咬了,要么就是出了内鬼。它们中间有啥异类,苏糖感觉自己都不用陈述理由一二三了。
倒是她对面的男人立即挣扎了起来:“那你怎么能确定不是你们带来的不稳定因素呢,苏糖,你自己在外面呆了一整夜,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我看这里最危险的是你吧?”
话音刚落,旁边换了一条白色连衣裙的花朝,原本撑着下巴听她们吵架,这回忍不住便轻笑了出来。
人类真有意思。
愚蠢的愚蠢,虚伪的虚伪。
她原本是很浓艳的长相,但是穿一身小白裙也不违和。这个场合笑出来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但是美女笑了,旁边的那个男人更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顿时声音提高了一度:“本来就是这样。”
“嗯,”他好大声,苏糖顿时歪了歪头问道,“你是说我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咬成了丧尸,然后再让它乌漆麻黑地来咬我,然后把丧尸演员杀了,好来栽赃嫁祸别人。我那么努力,奥斯卡给我颁奖吗?”
“那怎么不可能?”男人声音小了些,但是仍然不服气的嘟囔。
倒是他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比较沉得住气:“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卷卷也确实没有必要。她待在这儿的两天一切都好好的,反倒是你一回来就出了问题,明明医务室的门是锁上的,刘二却能够进去那里咬你,不觉得就很不合理吗?”
旁边更有人不耐烦地嚷了出来:“怎么就她那么事儿多?”
熊卷卷倒是素白着一张小脸:“我们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呀,我妈妈是最好的妈妈,妈妈才不会随便咬人呢。”
卷卷妈坐在旁边,依然惨白一看就是异类。只是原本只是目光放空哒哒地留着口水,这会儿倒是目光转向了苏糖。
原本苟生存就已经很艰难了,周围人都有些目光不善了起来。
众人注视下的苏糖:……
她们都好能说哦
她撇了撇嘴,不再看其他人,倒是盯着桌面放空起来:“我也没有说是你妈妈做了什么呀。”
她腮帮子微微股了一下,又抬眼去看熊卷卷:“而且,她是你妈妈吗?”
这事儿她之前是想跟岑舒提一下的,但是他们几个人都在熊卷卷那里吃过亏,本来就带着几分提防。况且就算是说了,他们也干不过熊卷卷,最好两方就维持平现在的平衡。
但是熊卷卷就是要找丧尸咬她。
苏糖打量她,小孩子的脸蛋圆乎乎的,一张眼睛也圆润晶亮。隐隐约约可以和婚纱照相的女人的面孔重合起来,但是打眼一看又完全不同。
在实验室里,新郎说过通过人体改造来造物,现在改造后生出来的都是丧尸。但是如果只是丧尸,那又何必准备一个婴儿房呢?
因为他们是新婚夫妻,原本就有备孕计划。新娘的手一直放在腹间,仿佛是一个保护肚子的动作。她细心的装扮孩子的房间,但是似乎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下意识地防护着什么。而婴儿房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那个孩子应该没有出生,或者没有生活在她身边。
这个城市里面唯一的崽就是熊卷卷。
虽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卷卷的妈妈又是一个特殊的丧尸。
苏糖目前遇到过最高级的丧尸是那只神经病,它已经非常类人了,会趁火打劫,会开车,甚至会一人八吃,爱吃辣人,几乎可以说完全有自己的思维,但是也无法完全摆脱丧失的天性。
但是卷卷妈同样高级,可以控尸,但是她的语言系统系统里只有“卷卷”,她的想法永远跟随卷卷的意志,“妈妈会永远保护卷卷。”
就像现在,包括之前的两天,她也完全没有试图扑倒人类,因为这会给卷卷现在的处境造成困扰。
如果她有自我意识,那这样的自我管理能力也很正常。但是和那只神经病做对比,“母爱”发挥的作用有些过于离谱了。
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服从。
更类似于那栋小别墅里面的丧尸状态。它们要吃人,但是仍然会服从“主人”的命令。
所以回到刚刚和岑舒讨论的问题,既然可以定向地培育丧尸,那么丧尸就一定是他们想象的样子吗?
丧尸就一定是绿牙齿,皮肤苍白,没有脑子吗?
既然有的丧尸像蜘蛛,那为什么不能有更高级的丧尸完全像人类呢?
她看向熊卷卷。
卷的脸蛋Q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表情微怔,有点愕然的嘴巴露出了一点牙齿,去除了绿颜料,完全是人类要打的小牙。
看到苏糖看向她,小巧的嘴巴才一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发现了呀。”
她妈妈完全是丧尸的形态,就算是表现地再无害,其他人类怎么可能不防备它呢?
偷偷咬人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是妈妈干的呀。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可爱的很。
当时刚刚还想为她辩解的人没有听懂她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摇曳烛光带来的错觉,这孩子的牙齿居然比之前看到的尖细了很多。
像是某种动物的幼崽,有一些细密的尖牙,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忽然用力也可以咬断命脉。
桌子上的氛围突然有些沉寂了下来。
熊卷卷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但是至少别人都相信她叫妈妈是真的妈妈。谁知道这个母亲是不是真的,亦或者是,被她转化的,只服从于她的,永远“爱卷卷”的,被她挑选出来的妈妈。
毕竟她扮演着一个四岁的宝宝,但是可能连人都不是。
如果她是本来应该在婴儿房里的孩子,那他有可能是被第一批改造的,最高级的,甚至可以把其他人类转化成高级丧尸的。
一代丧尸。
当然这只是苏糖猜测的。
她并不想跟熊卷卷battle,毕竟她干不过她。猜测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她好像根本干不过她。但是她也不能糊里糊涂地让熊卷卷蹦跶,毕竟她虽然干不过她,但是她还想干她。
她的目光离开卷卷,在周围的人脸上扫了一圈。
其实这会儿她倒是明白,为什么岑舒说高塔好像在筛选人了。
整个桌子上的烛火摇曳,因为到现在蜡烛已经不多,所以光线并不明亮,映照得每个人的面孔都模模糊糊的。
笔记本上的内容虽然不是真的,但是根据他们从本子上获取的内容,自然还是探索这座城市获得的求生几率更大。
苏糖在外面滚了一圈的经历也验证了事实如此。
但是明明规则已经摆在面前,他们就是不愿意离开,龟缩在实验楼里能拖一时是一时。甚至他们还隐隐排斥那些愿意出去的人,像苏糖这样的小姑娘,小小的那么一点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愿意出去探险。这样一对比,他们这些算什么人呢?
他们也未必不知道苏糖刚刚的控诉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是不是已经很明显了,毕竟不稳定因素就只有那些。但是熊卷卷是他们自己愿意留下来的,甚至没有把太苏糖的提醒放在心上。现在,几乎每个人都跟这个孩子接触过。
如果是苏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旁边的人忽然低低咬出了一句:“是你把她们带来的……”
这锅还是回到苏糖身上,不过她真的被这倒霉世界锤炼成了滚刀肉,也无所谓了:“那你想怎么办呢?”
“……”
集体沉默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还能怎么办?他们甚至现在都不敢咬死了是熊卷卷在害人。
苏糖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然我们都戴口罩吧,大不了多带几层,只要保持好安全距离,丧尸也咬不了人。”
这话熊卷卷听了都皱眉:“你当丧尸是病毒啊,口罩有什么用。”
这话说苏糖就不乐意了,她可以侮辱她,但是不能侮辱口罩。
她立即在刚刚把丧尸尸体拖过来的麻袋扒拉了起来。
扒拉地哗啦哗啦,连熊卷卷都忍不住站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恶熊咆哮:“苏糖!!!!”
……
不用就不用嘛,凶什么。
她吼的实在太大声了,苏糖只能怏怏地把手里一大串东西又放了回去。刚刚进这个研究所,她就发现了,这研究所的门卫是养狗的。
这布灵布灵带着金属光泽的犬用口罩,皮带一栓,狗咬不穿,多适合卷卷呀。
熊卷卷主要被他气死了。
她就知道,苏糖这个坏女人。
她也懒得再装了,双手猛的朝桌子上一拍,撑着四岁伟岸的身体站了起来:“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那就投票吧。”
她眼睛看着苏糖,从此之中都带着对其他人不同的敌意:“既然不知道是她更危险还是我更安全,为了公平起见,大家一起来投票。”
她看向实验室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接近五点,深夜快要降临。
然后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被投出去的人不准带任何物资,现在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