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芯 第55章 曼倩不归

望乐这边刚挂断电话，祈醒已经给刘不难拨通了电话，“安排人来医院，市局出事儿了。”

两人打完电话正要往回走，远远地听到诊室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就是赵家浩在的方向，好多人围了过去。

“谁来医院看病不着急啊，就你家急，急着去投胎吗？”一个女人用尖利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这么缺德，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一辈子都不当妈妈吗？”

望乐瞪大眼睛，挤开人群冲了过去，就看到赵母和另外一个女人互扯着头发厮打了起来，赵父则不见了踪影，旁边的人瞧着热闹都不敢上前。

望乐力气本来就比普通人大，拉开两个人更是轻而易举，“别打了！”祈醒一直跟在旁边掏出了协警的证件。

“干什么，干什么。”望乐刚说完，拿着警棍的保安也过来了。

两人看到祈醒和警棍都收敛了，退了两步，却还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插队还打人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

望乐：“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和警察说吧！”

“又出什么事了？”赵父一回来，本来是一脸的高兴，结果看到了这一幕，又恢复了惯常的厌烦。

没过一会儿，刘不难亲自带着人过来了，望乐和祈醒也就离开了。

坐在车上，赵父打电话，赵母和别人对骂，赵家浩发疯的场景不停地在望乐脑海里反复播放，他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张柏峰说得“帮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他也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感，难以宣泄的无力感。

除此之外，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其实是自己的状态，赵家浩发狂的样子，他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还有昨天看的电影，也是在主角失控发疯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大脑一片空白，那种接收不到外界任何信息的感觉，真的很不妙，明明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望乐想得头疼，突然感觉手被轻轻捏了捏，他才回过神，看到祈醒正在很担心地看着他，“真的没事吗？”

望乐一下子就舒展了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没事没事，我现在的抗压能力比之前强多了，就是想不明白赵家浩为什么会突然害怕光。”

祈醒叹了口气，抱住望乐，“那就不要想了。”祈醒接着用近乎于撒娇的语气说，“能不能不要走神，我会害怕。”

祈醒突如其来的脆弱一下子碰触到了望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种强烈的保护欲再次袭来，他有些心疼地抱紧祈醒，摸了摸祈醒的背想要抹去祈醒的不安，“别怕，以后不会了。”

“咳咳咳。”前边的司机克制地咳了几声。

望乐立刻分开了，祈醒却死死地抓着望乐的手不让他抽走。这个角度司机看不见，他只好由着祈醒，事实上他也很害怕，他害怕他不是走神……只有感受着祈醒带给他的温度，他才会觉得安心。

司机把两人送到了目的地，临走时很负责地问道：“这不好打车，要不要等你们一会儿？”

望乐：“不用了，谢谢师傅了。”

望乐和祈醒顺着山路继续向上走，天气还不算很凉爽，又正值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爬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没走两步，衣服就粘在了身上，旁边不知道哪里的知了叫得火热，平添了一份燥热。

望乐一抬头看见余然正往下走，脸色不是很好，望乐叫了一声，“余然。”

“望乐，你们来啦，张队刚让我下山接一下你们。”余然跑了过来，脸上有了喜色。

望乐：“什么情况？”

余然：“今天早上接到了群众报案，说是在山上晨练的时候，看到山下有一具女尸。身份还在确认中，女孩年龄应该在十六七岁，死因就是从山上坠落身亡，死亡时间是在前天傍晚十点到凌晨一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定身份信息的东西”

望乐：“前天晚上？这么久才发现尸体？这个天气都腐烂了吧？”

余然：“谁说不是呢？这两天本来天气就特别热，昨天晚上好不容易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反而更热了，所以尸体的腐烂程度也比较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久才发现是因为发现地点并非第一坠落点，现场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之前藏在深山里，被山里的东西给拖出来了。”余然说完又将望乐拉到一边，“望乐，你还是不要看了吧，其实交给法医也完全可以放心的。”

祈醒又将望乐拉了回来，余然很不满意，“祈醒你至于吗？就说句话，到30秒了吗？

望乐早就想问这个30秒了，“到底什么30秒啊？上回在医院也是，你们到底约定什么了？”望乐突然凑近祈醒，贼兮兮地说“你该不会是吃醋定下什么不能和他人接触超过30秒吧？”说着望乐一副得意看笑话的小表情。

祈醒：“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要是我想定的话就不可能是30秒了。”

“祈醒，你造谣！我什么时候主动要求了？我明明说的是你占有欲那么强，该不会以后我都不能接触望乐超过30秒吧。”

望乐：“……”

正巧余然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他立刻忘了刚才的话题，“操，张队催我了，快走快走快走。”

不过余然这一次的提醒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两人还没走近已经能够闻到一股恶臭，现场的大部分年轻的警员都蹲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

张柏峰看到两人来了，侧身示意二人过来，法医还在检查。

在看到尸体的一刹那，腐烂的气味和眼前的画面像是有生命一样钻进了人的身体，恶心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来，张柏峰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又向旁边退了一步，望乐踉跄着跑到一棵树旁边，加入了其他警员的行列，将胃里能吐的不能吐的全都吐了个干净。

刚才的画面像是一条毒虫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蛆虫还在不断地从眼睛、鼻孔、嘴巴里向外涌，苍蝇也成堆成堆地聚集在一起，赶都赶不走。全身上下还能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斑痕，有深有浅。

大腿处不知道是被什么咬了一口，明显向下凹陷，但也被爬满了蛆虫，也是蛆虫最多的地方，能够清晰地看到蛆虫的蠕动，看起来像是将腿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连接了起来。

余然早就等在了一边，又是递水又是给纸巾，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姿态，

“望乐，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去看，你偏不信我，现在好了吧，今天的午饭你都别想吃了。”

望乐接过水漱了漱口，“别说午饭了，这三天我都吃不下饭了，呕——”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尸体，感受实在是不太好。这一次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第一次看到刘雯的尸体更多地觉得的是害怕，那么这一次就是纯粹的恶心。

祈醒一直在不停地为望乐顺着背，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望乐又用水漱了一下口，摆了摆手，扶着树，又在祈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看到什么了。”刚才他要吐的时候分明看到了祈醒还想靠近一点看。

“她胳膊上的斑痕有些奇怪，感觉不像是死后造成的，颜色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说得对，那是长期对胳膊进行静脉注射造成的，法医在她的胳膊上发现了大量针孔，”张柏峰走过来说着很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和愤怒，“快打成筛子了。”

望乐隐隐有了一些预感，余然问道：“这个女孩身体不太好？经常打针？”

祈醒看了一眼张柏峰，“吸毒。”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均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如果是吸毒，这个案件的性质就变得非同寻常了。任何案件只要与毒品沾边，背后涉及到的组织、产业链、利益链都将庞杂、危险得可怕，那么这个女孩的死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说他们连一角都还没有看到，众人又看向了张柏峰。

张柏峰没回答，转而说道：“留一部分人继续搜查第一坠落地点，尸体带回去做详细检查！”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就连一向聒噪话多的余然也一言不发。虽然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也正是因为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才更令人不安，往往心中还尚存一点希望的状态最能折磨人心，众人就这样在恐惧不安中沉默地回到了市局。

一回到市局，张柏峰就喊道：“所有人滚去食堂吃饭，吃不下也得吃，硬塞也得给我塞进肚子里去，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还怎么工作？还警察呢，也不怕丢人！祈醒怎么就没事？”

众人不敢对张柏峰有任何不满，齐刷刷地向祈醒投去了幽怨的眼神，祈醒全部无视。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跑去食堂吃饭，尤其是你，望乐！”

祈醒刚要跟着望乐往前走，张柏峰说道：“祈醒，你跟我过来再看一下现场的细节照片。”

祈醒看了一眼望乐，望乐笑着说，“我还是不看了，不然真的三天吃不下饭了。”

祈醒：“我马上过去。”

祈醒跟着张柏峰走进办公室，张柏峰点了一支烟走到了窗边，甚至连电脑都没打算打开，祈醒也不催促。

张柏峰：“知道我为什么一有案子就着急叫你们过来吗？”

祈醒：“为了揪出背后的人。”

张柏峰长吐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我让不让你们参与的问题了，每个案子都可能有他的存在，他不只是在和你们作对，就算明知这是陷阱，也必须往下跳。敌人在暗处，要想揪出他，就必须深入虎穴，否则我们身边永远都会有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祈醒低下了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狠厉。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张柏峰说着摁灭了手中的烟蒂。

吃过饭，众人的精神面貌好了很多，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回想到上午发生的意外，望乐有些担心赵家浩的事，他先给刘不难打去了电话。

刘不难语气还算正常，“喂，望乐啊。”

“刘警官，赵家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还在等检测结果呢。”

“上午发生什么了？”

“唉，赵家浩他母亲听错广播的叫号了，本来应该是那位女士看病，她非得推着赵家浩进去，说自己着急。看病心里都着急，就吵起来了。欸欸诶，单子出来了，我看看。”

这边谭茜茜拿着报告走了出来，“张队，女孩的身份信息查出来了。”

望乐指了指手机，示意祈醒自己去旁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刘不难十分惊诧的声音：“赵家浩吸毒了！”

谭茜茜：“女孩名叫赵家曼，17岁。”

望乐两边同时接收到了信息，震惊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睁大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手机落地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谭茜茜停止了汇报，“望乐，你怎么了？”

“赵家浩吸毒了。”望乐的声音带着颤抖。

余然一脸疑惑，“赵家浩是谁？赵家……浩，赵家……曼？天哪，他们俩不会有关系吧？”

在场的众人当即了然。

张柏峰：“赵家浩人在哪？立刻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