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妈的,真tm晦气!”男人轻轻碰了碰自己断了的鼻梁随处淬了一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屋内光线很暗,他习惯性地甩掉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要进客厅,“操!”
客厅里,一个强壮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旁边还站着六七个人。
男人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打开灯,讨好般叫道:“干爹,您怎么来了?也不开灯,您要是提前告诉我,我接您去呀,等会儿啊,我给您沏个茶,儿子刚入手的,您肯定喜欢,正要给您送过去呢。”男人喜滋滋地捧着茶叶罐,来到厨房沏茶。
“没什么,来看看你。”
男人猛地抖了一下,茶叶罐掉在了地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男人咽了口唾沫,勉强牵起嘴角,“干……干爹,哈哈,您做那儿等就行了,吓……吓我一跳。”说完,男人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缓慢地捡起茶叶罐,听到站着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干爹为有你这个儿子感到非常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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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望乐敲响了望小莲的房门。
“进来吧。”
望小莲用毛巾包着头发,脸上敷着面膜,靠在床上正看着一本书,看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祈醒走进来关上门,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鞋架,望小莲最近最常穿的一双高跟鞋不在鞋架上。
望乐:“莲姨,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本来不疼了,看到你俩又疼了。”
望乐:“……”
“在医院忙了一天?祈醒那脖子咋回事啊?又受伤了?位置还挺刁钻啊。”望小莲把书递给望乐,又指了指床头上的镜子。
望乐将镜子递给望小莲,耳根已经红了。
“我们去约会了,下午看了一场电影,脖子是约会的时候弄的。”祈醒说得很是坦然。
望乐扶额,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祈醒说得这么直白。
“啧啧,赶快滚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吧。”望小莲翻了个白眼,看着镜子按摩着脸。
望乐:“老太婆!你到底头还疼不疼啊?我给你冲包冲剂吧。”
“滚滚滚,哪敢劳烦你呀,就是空调吹多了,你俩在这儿比空调更让我难受!”
两人被望小莲赶出了房间,望乐立刻拉着祈醒进了厨房,“我煮碗姜汤,你一会儿给莲姨端过去,就说是你煮的。”
望乐说着就开始切姜片,两三下又放下刀,去拿别的,祈醒看着望乐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情绪,他从后边抱住了望乐。
望乐拿东西的手一滞,“怎么了?”说话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温柔,像是害怕自己的语气太重会吓到身后的人。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抱抱你。”祈醒将下巴放在了望乐的肩上,闭上眼睛将望乐搂得更紧了,像是在汲取望乐身上的一切。
望乐很快就将姜汤煮好了,端给祈醒一碗,“你给莲姨端过去,就说是你煮的,一会儿你也喝一碗吧,今天下雨驱驱寒。”
“嗯。”祈醒点了点头,接过姜汤去了望小莲的房间。
望小莲还在卫生间护肤,祈醒放下姜汤,“莲姨,我给你煮了一碗姜汤,喝了驱驱寒吧。”
卫生间没有回应,祈醒并不想深究,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望小莲开了口,只是声音有点怪,“放下就行了。”
望小莲等祈醒走出房间,她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头上包着的毛巾取下来了,只是看起来不像刚洗过的样子,眼眶还有些发红。桌子上放着的姜汤还升腾着雾气,雾气仿佛烫到了她的眼睛一般,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她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慢慢走到桌子面前,端起了姜汤,吹都没吹,喝了一大口,被烫得表情有些难看,眼泪也更加汹涌,望小莲却像是赌气一般又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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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乐平时起不来,想多管闲事的时候起得倒是格外的早。一大早,望乐就将祈醒从床上拉了起来,“走走走,我们去派出所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祈醒叹了口气,“吃完早饭再去。”
刘不难挂掉电话,看着办公室的一众人,大家各自找了地方拿着包子油条啃,看着好不狼狈,他叹了口气,拿着油条也刚要往嘴里送,突然听到办公室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手里的油条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就冲了出去。
隐约看到前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捂着什么东西,有光从他手里透了出来,“把手电筒关掉,那个赵家浩在。”
闻声,身后的人忙关掉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刘不难也赶紧关上了门,不让光透出一点,赵家浩在母亲的安慰下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刘不难走到两人身前,先叹了口气,“你俩来啦。”
望乐:“发生什么了?赵家浩不是在医院吗?”
“过来说吧。”刘不难带两人来到了办公室,迅速把门关好,“所有人真的都要被逼疯了。”
望乐这才看到办公室还有四五个警察还挤在一起吃早饭,刘不难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委屈地点了点头。
刘不难把手里的油条整个塞进嘴里,又端起粥喝了一大口,才说道:“赵家浩没受什么重伤,就一点皮外伤,那几个人刚开始打的时候,他妈就过来了,其他人也赶紧上去拦了,只是他体质比较弱先晕倒了,这不今天早上就出院了,然后就又过来了,唉!这一次更好了,他连光都不能见了,她妈带他过来的时候在他头上裹着毛毯,身上也披了好几层。”
望乐:“就让他这样待在这里吗?这都影响你们的正常办公了。”
刘不难搓了搓脸,“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嘛,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我把人家心理医生从睡梦中叫过来了,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望乐:“昨天带过来的人呢?他们怎么说?”
“问过了,都说不认识赵家浩,附近的居民也都说没见过他,况且他妈几乎24小时看着他,他妈都没见过那些人,他怎么可能与人家结仇呢?唉,自闭症患者有些行为本来就没办法解释,一会儿再问问医生吧。至于那群人,还大多都是未成年,教育过,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就都给接走了,这事本来就是赵家浩先动的手,一拳把其中一个人的鼻梁打断了,但双方也算是没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这事只能这样了。”
“您有新的订单,快来接单……医生来电话了,应该是到了,小吴,去接下人。”刘不难看了一眼电话对一个小警员说道。
没过两分钟,朱医生就来到了办公室,刘不难一看到医生就急问道:“朱医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情况在电话里大致和您说过了,他的病情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朱医生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看起来很温柔,全身也穿的都是浅色偏休闲舒适的衣服,莫名地有一种想要倾诉的**。
朱医生:“自闭症患者本身就会对某些声音、颜色、光线等产生焦躁不安或强烈的反应,但是正常情况下如果一开始没有对某些事物有过度表现的话,一般不会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我之前来的时候也见过他,他对光线并没有这么害怕,他现在反应如此过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发了这一变化,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她的母亲好好谈一谈,把问题根源找到才好疏导解决。我现在可以先试着和他沟通一下,确定一下他对光线的接受程度,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
刘不难:“对对对,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朱医生:“有能调节亮度的台灯吗?”
“有有有。”刘不难说着拿着一盏台灯交给了朱医生。
“我一会会试着让他一点一点接受光亮,但是就之前的治疗来看,他表现得都极度固执,可能不会太顺利。”
几人点了点头,跟着走出了办公室,又迅速关上了门,将全部光线隔绝在门内。
刚才没有注意,现在安静下来,能够清晰地听到赵家浩小声嘟囔的声音,很含糊但却不间断,像蚊子在耳边叫一样,让人心烦意乱,听着很难受。
朱医生先放慢脚步,趁赵家浩不注意来到了他的母亲身边,避免他受到惊吓。
赵家浩嘴里的嘟囔声停止了,似乎正在打量什么,朱医生看到赵家浩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温柔地说:“家浩,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朱老师呀,我们前两天还一起玩过游戏,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黑暗中,望乐他们看不太清楚赵家浩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赵家浩并没有产生抗拒。
“今天老师想和你玩一个游戏,你想玩吗?”
赵家浩仍是没有动作,朱医生将台灯拿远,打开台灯至最暗的亮度,灯亮的一瞬间,赵家浩明显有了一丝焦躁,他使劲抠着自己的手指,嘟囔声也变得很急促,手指不一会儿就抠出了血,抓得满手都是。
“家浩,没关系的,你看你妈妈也在这里,老师也在这里,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赵家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朱医生,像是在理解朱医生说的话。
朱医生轻声跟赵母说:“李女士,一会儿一旦他有发狂的迹象,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往他嘴里塞一颗糖。”
赵母点了点头,朱医生又将台灯拿近了一点,赵家浩黑洞洞的眼睛跟着台灯移动,像是一只伺机行动的野兽,嘟囔的声音也变大了,隐约能够听到“这样”,“慢”的字眼。
就在医生又将台灯拿近一点时,赵家浩像看见魔鬼一样,瞪着眼睛,将一只满是血的手指塞进了嘴里,另一手向外推阻着什么,嘴里发出哼哼声,眼看着他的牙齿要向下咬的时候,朱医生边将台灯推远,边急道:“糖!糖!”
赵母立刻将糖塞进了赵家浩的嘴里,赵家浩平静了下来,转过身蜷缩在角落里想把自己藏起来,嘴里又开始不停地小声嘟囔着,舌头像在打结。
朱医生对着刘不难摇了摇头,刘不难绝望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