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芯 第28章 小型社会

H大学门口依旧没什么人，但不同于上一的是学校里边的学生也很少，偶尔有几个学生也都成群结队，行色匆匆。

祈醒：“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望乐：“怎么会这么快？学校不是一再压着消息吗？”

祈醒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的确太快了，不过一天，全学校的人都已经知道学校有人失踪了，学校的应对措施是有多差，才会让这样的消息快速传播至整个学校？

两个人来到了李洛洛的宿舍楼下，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下来了。

李洛洛虽然已经出院了，但精神状况看起来还不如在医院时，脸色看起来黯淡无光，甚至还有些蜡黄，实在是不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学生，但看到两个人来了李洛洛还是扯出了一个微笑。

望乐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李洛洛：“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望乐：“你看着气色还是不太好，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我下午回饭店给你做点东西吧。”

“真的吗？”李洛洛眼神中回复了些许神采，下一秒却又低下了头，“不用了，还是把精力用在案子上吧，一定要找到凌雪。”李洛洛的声音又有了一些哽咽。

“别担心，我们会的。”望乐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明明是一个那么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李洛洛有些着急：“你们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们。”

祈醒：“失踪的林一一和徐蓉跟王凌雪认识吗？”

“徐蓉不认识，但林一一我知道，林一一和我们是同一个年级的，她父亲好像是学校的投资人，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她父亲都会参加，她在学校也一直很嚣张跋扈，她处处针对凌雪。”

祈醒：“为什么？怎么针对的？”

“不知道，大概是嫉妒凌雪吧。学校论坛也经常会拿两个人作比较，林一一动不动就会在朋友圈里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凌雪，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时候也会故意给凌雪使绊子。上一次有一个很重要的答辩，班主任、团委老师都在，她还故意把凌雪的PPT给删除了，虽然凌雪还有备份，但当时耽误了一段时间给老师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祈醒：“什么时候的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大概两个多月以前吧，凌雪当时答辩，我就在门口等着的。开始前我看着凌雪将PPT拷在电脑上，她上一个人就是林一一，轮到凌雪就找不到PPT了。答辩结束后，凌雪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一猜就是她干的，质问了她好几次，她才承认。”李洛洛说到这里，脸上有了些气色，仿佛找回了当初帮好朋友忿忿不平的心情。

祈醒：“那王凌雪有过男朋友吗？”

李洛洛：“没有，虽然追她的人很多，但她从来都没说过喜欢谁。”

如果一定要说和她走的比较近的男生的话，我觉得只有马言之了。

祈醒：“马言之是谁？”

李洛洛：“马言之是校学生会主席，凌雪是学生会副主席，他跟凌雪表白过，也通过我找过凌雪。不过凌雪跟我说马言之很有能力，但是她觉得马言之对她不是喜欢，她也没有感觉，我也就但他们关系还是很好，会经常一起去教室自习。”

祈醒：“嗯，没问题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问完了？没有其他问题了吗？”李洛洛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

望乐以为李洛洛是担心好友，劝慰道：“别担心，你好好养身体，凌雪会没事的。”

李洛洛告别了二人，低着头慢慢走进宿舍楼，不同于校园里的冷清，宿舍楼内要热闹很多。然而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李洛洛有意无意地绕着她走，似乎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李洛洛把头低得更低了，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加快了步伐，走到宿舍门前，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开门的手抬起又放下，路过的人偷偷地看过来，在李洛洛侧目过来时又立刻躲闪了目光，匆匆离开了。李洛洛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深呼吸了几次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宿舍里，本来拥挤的四人间只剩下一个人，李洛洛进来时，宿舍女生下意识向门口望了过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立刻逃似的收回了目光，生怕多看一秒自己就会遭受什么灭顶之灾，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恐惧，又急忙状似无意地继续收拾东西。李洛洛没说什么，坐到自己的床上拉起了床帘。

不一会儿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赵羽在吗？收拾好了吗？302已经给你打开了，收拾好就过去登记吧。”

“哦哦，马上就好，谢谢宿管老师。”

宿管老师却没急着走，像宿舍内张望了一翻，只看到赵羽一个人，小声八卦道：“同学，我听说你们宿舍那个女生失踪是因为另一个女生嫉妒故意的，你们宿舍昨天就有一个女生回家住了，今天你又搬宿舍，到底怎么回事啊？”

叫赵羽的女生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尬笑着很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老师，我不清楚，您别问了。”

“啧，都是一个宿舍的，怎么会不清楚，你们现在的这些学生啊，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重，不说就不说吧。”宿管颇有些不满的走了，赵羽也立刻拿上自己的东西跟着跑出了宿舍。

床帘里，在听到关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李洛洛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来：“不是我，我没有啊，我没有……”

这边，祈醒和望乐在得知马言之追求过王凌雪后，第一时间找到了他，把人约在了学校的咖啡厅里。或许是因为王凌雪事件的影响，咖啡厅根本没什么人却成了极好的谈话环境，根本不用担心会透露案件细节，二人点了咖啡等着马言之的到来。

不得不说，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即使大多数学生还没有完全脱离家庭，在大学对自己的生活也已然有了更大的掌控权，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人被聚集在一个圈子里，互相接触，看到了参差，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阶级、权利、财富、能力、相貌，有了对这个社会的初步的，最真实的认知。

马言之来的时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天气还有些炎热，穿着却并不随便，仔细看其实能看出来全身上下都是价格不菲的品牌服饰，看得出平时很注意自己的仪表。和昨天看到的杜一鸣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杜一鸣很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见到警察时还会紧张不安。

而在联系马言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明确说了自己的身份，马言之却不慌不忙，说话时甚至还带着一份温柔客气，可是眉眼中散发出来的一股傲气却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马言之刚一坐下就开了口，祈醒也打开了录音。

马言之：“是问我凌雪的事吧？”

望乐：“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我再急也没办法知道凌雪在哪，不是吗？”马言之神情淡漠地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学校还要开一个会，没有太多时间，麻烦你们可以快一点儿吗？”马言之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好像反而别人还应该对他道歉，每一句话无不透露着一种居高自傲的模样，明明不过是个学生却已经摆出了一副做派。

祈醒没有理会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和王凌雪是什么关系？”

马言之：“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是学生会主席，她是副主席，我们经常会一起讨论一些工作，相处很融洽。”

望乐：“仅此而已？你没追求过她吗？”

“追过啊，谁会不喜欢漂亮聪明的女孩呢？”马言之说得十分坦然，不过陈述自己有一颗爱美之心罢了，无关乎自己的真实的心动喜欢。

祈醒：“王凌雪失踪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马言之：“昨天晚上有人在学校论坛发了帖子，而且有人看到昨天有警察来学校，学生在学校失踪这种消息瞬间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大概全校的人都知道吧，哼……”说到这里马言之突然嗤笑了一声，祈醒还想问什么，马言之的电话响了起来。

马言之从容地拿起电话，用着十分得心应手的官腔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又无奈地举起手机晃了晃说：“不好意思，我还赶时间，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失踪的另外两位女性认识吗？”

“我知道林一一是我们年级的，和凌雪关系应该不错吧，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谢谢配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请便。”

看着马言之离开的背影都透露着一种自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祈醒悠悠开了口：“不是他。”

“嗯，我也看出来了，之前说嫌疑人是因爱生恨才绑架了凌雪，他倒是完美地为自己洗清了嫌疑，我看他喜欢的只有自己。但是他是不是撒谎了？他会不了解林一一？我看不见得，那副做派，一般在学校就开始大量接触学校工作是想留校吧，这种人交际圈肯定很广，怎么可能不认识林一一，况且林一一的父亲还是学校的投资人。”

望乐看到祈醒点了点头，自己都没注意到表情里透露着一丝小得意。

望乐：“但现在最有可能的人也排除了，只能回去查监控了吗？”

“不，还有那个线索你忘了吗？”祈醒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

望乐一头雾水，刚刚建立起来的小骄傲又被击碎了，小心翼翼地问：“什么？”

祈醒却将手机屏幕展示给望乐——是一张照片，正是他们所处的咖啡厅，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望乐与祈醒对视，已经了然：“哦，你说得对，我们还有最重要的线索还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