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暗一片,晨曦的微光被窗帘遮在外面,只透出一丝光亮照进房间。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傅枭点开了邮件,刚看完第一行字,呼吸就骤然停了一瞬。
他攥紧了手里的手链,似乎这样才有勇气继续看下去。
俞映发来的邮件简明扼要,条理也十分清晰,傅枭往下看了一眼,无数个细节就在脑海中浮现。
那些曾经没有被他注意到的细节,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心脏疼得像是被刀反复割开,但傅枭还是把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外面的天色大亮。
他眼中布满血丝,又把邮件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看了一遍,尝试找出一点破绽。
为什么不是度念?为什么这些事都不是度念做的?
他宁愿度念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宁愿度念没有把他看得那样重要,为了钱做些对他无足轻重的坏事。
可度念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然后被自己亲手推开。
傅枭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缓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冷冷地吩咐了几件事。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他的手骤然垂下,抓住了身旁的被子,缓缓把脸埋了进去。
度念的气息让他心中的暴虐稍稍平静了些。
傅枭像一座雕塑般,在度念的床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他才动了动,拿起手机。
听到电话那边的汇报,傅枭瞳孔浮上暴戾,脸色森冷。
“我现在过来。”
他松开被子,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旁,然后下了床。
刚走出两步,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傅枭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取下了刀鞘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暴露在外,闪着冰冷的光芒。
他视线凝了一瞬,手在刀身轻轻抚过,指尖有些颤抖。
度念应该就是用这把匕首割断绳索的。
那时他在卧室里发现度念后,度念原本想跑进这间房间,但因为被人拦住,才转身跑上了天台。
也许度念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间房间里自我了结。
如果度念没有去卧室拿那条手链的话,他会连度念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傅枭把手中的手链握得更紧。
他不知道度念是什么时候拿到匕首的,但既然匕首出现在这里,代表度念早就有了寻死之心。
可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就这样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傅枭心里痛到麻木,表情却越来越平静。
他把刀鞘套回到匕首上,然后把匕首装进口袋,又拿出手链,解开上面的扣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那些伤害过度念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
傅枭推开门走进去,一眼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三角眼男人。
他走近几步,眯眼看了一会,认出这男人是那日在街巷里袭击度念的人之一。
在他来之前,男人已经被手下打了几顿,脸上青青紫紫一片。
看到他走进来,男人先是一愣,然后从嘴里嗤笑了一声:“总算来了。”
傅枭几步走到他面前,弯腰抓住男人的头发,逼着他仰视自己。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先开口,脸上挂着挑衅的笑:
“终于来给你那小情人出头了?”
傅枭眼神森冷,手上用力:“那天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标是谁?”
男人又是一怔,眼里透出几分怀疑:“你不知道?”
他们之所以敢一次又一次对度念下手,是因为傅枭一直没有动作,他们还以为傅枭不在乎这个小情人,也就越来越大胆。
没想到傅枭竟然连这件事也不知道。看样子,那天还是傅枭第一次知道度念被人盯上。
果然,傅枭皱起眉头,语气急切了几分:“什么意思?”
三角眼男人嘴里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他总算想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傅枭却从来没有出手帮过他的小情人,任由他们一次又一次逮到机会动手。
原来傅枭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突然,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被傅枭踹倒在了地上,又一脚踩在了胸口,肋骨传来断裂般的疼痛。
傅枭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他身上又踢了一脚:“说话!”
男人咳了几声,才断断续续地说:“目标当然是……你那个小情人,如果不是他妨碍我们……咳咳……”
他不知道傅枭为什么现在才找上来,还发这么大的火,如果傅枭没有让他的小情人帮他做那些事,他们也不会盯上度念。
这难道不是傅枭早就该想到的事吗?
现在才来装出一副在乎的样子,还真是滑稽。
傅枭高大的身形轻晃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颤抖地握成拳,许久才哑着嗓子问:“他做了什么?”
三角眼男人本来快要因为身上的疼痛晕过去,听到傅枭问的这一句,又硬撑了过来。
傅枭的话让他觉得太过荒诞,甚至不敢相信。
那小情人长得那样一副好样子,不乖乖待在家里当金丝雀,偏要掺和他们的事,除了是傅枭吩咐的以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难不成还是那小情人自愿的?
“傅总,这些他刚才已经招了。”手下把电脑拿过来,让傅枭看刚才的记录。
傅枭接过电脑,沉默地低头看屏幕。
被踹倒在地上的三角眼男人已经想到了什么,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身体都在抽动。
他还以为那小情人也是傅枭的手下,只是多一个暖.床的作用而已,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阻止他们,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傅枭看完记录,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三角眼男人脸上扭曲的笑容更大,他不介意再给傅枭一点打击。
“说起来,我们上次差一点就得手了。”
傅枭缓缓扭头看向他,眼底猩红一片。
“那次他的手被我们割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如果不是上面有人看上了他,让我们抓活的,他早就没命了。”男人语气遗憾,“可惜最后还是让他跑到了医院。”
傅枭的表情出现裂痕,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不过,你那天把他赶下车后,我们原本也能找到机会下手。”
男人摇了摇头,“但后来他跟着他那几个朋友进了酒吧,真是可惜。”
傅枭往后退了几步,怔怔地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他知道男人说的是哪天。
那天他准备带度念去参加晚宴,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后,就让度念下了车,把他丢在了路边。
第二天度念来道歉的时候,他随口问了一句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度念只告诉他那是切菜的时候弄到的。
现在想想,度念手上包扎的纱布从掌心一直包到手腕,切菜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大的伤口。
可他却什么也没问。
傅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放在膝上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发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总,他已经晕过去了。”手下告诉他。
那男人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坚持住,疼晕了过去。
傅枭薄唇紧紧抿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语气森冷地吩咐了一句:“继续审,让他把所有事都招了。”
说完,就离开了房子。
傅枭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人们的面色或愁苦或沉重,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
傅枭想象着度念独自抱着受伤的手走进医院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锤子重重锤了几下。他垂了垂眼,抬腿走进医院。
这间医院他以前来过一次。
那段时间度念总是很晚才回来,他派人去查,才知道度念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间医院找一个医生。
他当时怒火上头,立刻去了医院,把人抓了回来。
虽然后来度念跟他解释,说他只是去医院跟他的医生朋友学点医疗知识,但他还是没有相信,并且禁止度念再跟那个医生联系。
傅枭那时只想着度念每天待在家里,也不缺家庭医生,哪需要学习什么医疗知识。
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傅枭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上次来过的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伍舟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人却迟迟没有说话。伍舟奇怪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后,面色一僵。
他记得这人是度念的那位金主。上次这人找上门来时的情景,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可能忘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气场强势,反而看起来有些消沉,一双凌厉的眼也不像那日锋利,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伍舟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不会是又像上次那样,来找他要人的吧?
傅枭沉默了一会,才低低开口:“我想问一些关于度念的事情。”
伍舟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要找他问度念的事,他斟酌着回答:“度念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了。”
顿了一下,又问他,“他手上的伤好了吗?上次他回去后,一直没来医院换过药。”
傅枭嘴唇动了动,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伍舟观察了一下男人的反应,心里猜出了一些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多半是度念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他,他现在联系不上度念,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
伍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前度念说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男人,原来并不是敷衍他。
既然度念已经跟这个男人没有关系了,他也不用再多说什么,更不可能告诉男人有关度念的事。
伍舟站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度念的事我无可奉告,你还是回去吧。”
见傅枭站着没动,伍舟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你不要再去找度念了,他好不容易想开,就放他走吧。”
傅枭这回有了动作。
他转头看了伍舟一眼,眼中的阴鸷让伍舟心里一惊。
还好,男人没有做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伍舟关上办公室的门,松了一口气,心情很好地坐回办公桌后翘起二郎腿。
还好度念没有死脑筋,终于离开了那个男人,改天要喊度念出来一起喝酒庆祝一下。
*
傅枭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垂着眼听完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有处理。
车子停在后山的一栋小房子前。
傅枭走进去的时候,萧如年正缩在房子的角落瑟瑟发抖,他的眼神惊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他没注意到走进来的傅枭,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什么。
手下走上前告诉傅枭:“他已经全部招了。”
说完,把录音笔交给了他。
傅枭在沙发上坐下,按下了播放键,脸上看不出喜怒。
萧如年哆哆嗦嗦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交代了自己帮傅家做过的每一件事,又把冬至那天的计划也说了出来,然后哭着求他们别打了。
傅枭听到最后,心脏已经疼到没了知觉。
冬至的前一晚,度念邀请他一起去过冬至,他却选择去看别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如果那时他选择了度念,是不是就不会把度念弄丢了?
傅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的痛苦已经消失,只剩下平静。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萧如年走去。
萧如年原本瑟缩在墙角发抖,听到脚步声,顿时把自己缩得更厉害,声音都在发颤:“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别打了……”
傅枭没说话,只是在萧如年面前弯下腰。
萧如年迟疑地抬起头,看到是傅枭,眼睛亮了一下。
“傅哥!”他撑起身子,想去拉傅枭的衣角,“我做的事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们了,其他事都跟我没关系!”
萧如年没那么大的胆子,他帮傅家做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事,根本不会对傅枭有太大影响,所以他心里还抱了一丝希望。
那时候傅枭以为那些事都是度念做的,不也没有对度念下手,只是把度念关在了房间里。就算现在知道是他做的,傅枭应该也会手下留情。
毕竟他跟傅枭可是有那么多年的交情,比度念重要多了。
萧如年挤出了几滴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傅枭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把他踢开了些,“那天的事都是你安排的?”
萧如年嗫嚅了半晌,小声说:“因为我太害怕了……”
太害怕了?
傅枭想起那晚度念的神情,手紧紧握成拳。
难道度念就不会害怕吗?
“傅哥,你给我次机会吧,我绝对不敢了……”萧如年哀求地看着傅枭。
他的声音在看到傅枭的眼神时消失。
傅枭站直了身子,手放进口袋里,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在光线下闪着光。
“你知道吗,度念以前就不喜欢你。”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在萧如年惊恐的目光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萧如年摇了摇头,疯狂地往角落躲,嘴里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惨叫声从小房子里传出,响了许久才消停。
*
傅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径直走上了三楼的房间,推开房门时,看见空荡荡的床铺,顿时心里一慌。
他随手抓住走廊上经过的佣人:“谁进过这个房间?”
那佣人被吓了一跳,回答他:“上午的时候萧先生进去过。”
傅枭额角的青筋鼓起,又问:“房间里面的东西呢?”
“萧先生说是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让人拿、拿去扔掉了。”
傅枭松开佣人,疾步走进房间里。
房间已经被人打扫了一遍,没有了一点度念的生活痕迹,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傅枭在房间里站了半晌,又回了卧室。
他在床上躺下,把度念的衣服抱进怀里,鼻尖在衣料上蹭了两下。
他已经帮度念报仇了,为什么度念还不愿意回来找他。
难道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那天晚上他挡在了萧如年前面,没有选择相信度念,度念一定是生气了。
明明度念帮了他那么多次,他却一次也没有坚定地站在度念身前。
傅枭突然想起刚把度念带回来的时候,度念说过的话。
那时候度念坐在这张床上,仰头看着他,语气小心又真挚:“我想要保护你。”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把人压回了床上。
傅枭闭了闭眼,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
“我好想你……”
衣物上度念的味道越来越淡,傅枭心里一瞬间慌神起来,总觉得度念离他更远了。
他从床上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发现度念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
那段时间度念住在三楼的房间,他一个人睡不着,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能没有度念,就把能看见的属于度念的东西都砸了。现在一眼看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度念存在的痕迹。
傅枭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呼吸越来越沉重,脚步也有些不稳起来。
他袖口还有下午不小心沾上的血,眼底一片赤红,在房间四处乱撞,像是没了主人的丧家犬,想要找到度念的一点气息。
“对了,衣柜……”
傅枭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紧紧攥住度念的衣服,然后在地上坐下。
他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度念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衣柜里,闭上眼睛,用衣柜里仅存的味道麻痹自己。
似乎这样还不满足,傅枭又往里靠了靠,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度念的衣服里。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衣服下的一个硬木板,把藏在衣服下的小柜子打开了。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在他面前。
是一对他从来没见过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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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终云晚梦到自己其实是一本书中的主角受。
在梦里,主角攻为了利益提出跟他联姻,两人日久生情,最后主角攻帮他的家庭度过危机,迎来了圆满结局。
醒来后,看到父母因为危机日渐消瘦的面孔,终云晚决定按照书中的剧情走。
他来到梦里和主角攻初遇的小巷,果然被一个男人英雄救美。
只是男人把所有人打趴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瞥他一眼就往外走。
终云晚急了,这怎么跟书里说的不一样?
=
未来的反派奚厌性情阴郁,一日因为心情不好,把巷子里的混混揍了一顿。
鲜血顺着锋利的下颚线滴在地上,他刚想离开,就被人不知死活地拉住了衣角。
昏暗灯光下,白软乖巧的小美人紧张又期盼地仰头看他。
“你能跟我结婚吗?”
奚厌挑了下眉。
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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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终云晚觉得奚厌跟梦里主角攻的形象一点也不像。
梦里主角攻温柔体贴,对他百依百顺,可奚厌冷漠易怒,总是欺负他,还动不动就用离婚威胁他。
直到一次宴会,他见到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儒雅男人,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认错了人。
当晚,终云晚就气鼓鼓地拿了离婚协议书冲进书房,结果被奚厌撕了。
第二日,终云晚眼泪涟涟,撑着酸软的身子想要回家。
一只手把他揽了回去,男人指腹擦过他泛红的眼尾,声音低哑:“不许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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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