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失败后,应拂云在祠堂跪了三日,主母才大发慈悲,允她回房休养。
在丫鬟仆妇的监视下,应拂云忍着膝盖的疼痛,三步一停,挪到惠阳院门口时,两个腿肚子都在打颤。
为首的嬷嬷这才满意,指出个小丫鬟,示意她去搀扶应拂云。
“小姐,您慢些,”小丫鬟目露不忍,连忙上前,扶住应拂云的胳膊,好使得筋疲力尽的少女有个支撑。
应拂云朝小丫鬟笑笑,以表示感谢,又借着她的力气,朝为首的嬷嬷行礼,两手比划着,示意辛苦对方了。
嬷嬷不咸不淡地回礼,阴阳怪气道:“不辛苦,离府的日子也就定在下个月,要是小姐真的体谅我们这些下人,烦请小姐收收心,莫给惠阳院当差的诸位添麻烦。”
应拂云面色一白,点头应是,又福了一礼,从袖中拿出一块雕花木板,挽袖正欲书写。
嬷嬷制止住应拂云的动作,直言道,“新一批的下人都不识字,小姐以后有什么想说的,比划着说。府中吃喝不会短了小姐,小姐只要呆在屋里,安心待嫁,就是惠阳院诸位最大的福气。”
传达完主母的意思后,嬷嬷不再理会应拂云,挥手让小丫鬟搀扶着应拂云回屋休息,又吩咐几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院子四周。
应拂云被眼生的小丫鬟半扶半拖,一路送进西厢房,正是她平日里居住的屋子。
应拂云是京都一六品官员家的庶女,生有哑疾,耳朵也有些毛病,在权贵云集的京都,存在感还不如天上的浮云来的强烈。若不是掌权的大太监怀有恶癖,偏爱折磨生来残缺的女子,她应该也能悄无声息地苟活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强势的主母存心要攀高枝,千辛万苦托人搭上宦官的船,早已计划好待应拂云及笄,便将她送去掌印太监的后院,好给她嫡亲的女儿谋求高门贵妇的位置。
得知此事后,应拂云就开始积极自救,她先是利用青梅竹马陆玄闵的关系,托他办了两份身份证明和路引,又和陆玄闵相约私奔,一同制定好出逃的计划和路线。
然而,等到约好的那天,应拂云在藏身点等了陆玄闵两个时辰,最后他不仅没来,还反手通知应家带人把她捉回去。
煮好的鸭子差点飞了,主母大动肝火,罚应拂云跪了三日祠堂,又将她身边的仆人统统换了一遍,也加强了惠阳院的守卫。
现在,别说鼓动下人帮她逃跑,她就是在院子里多坐一会儿,都会被驱赶回屋。
在四个沉默至极的丫鬟服侍下,应拂云用完晚餐,洗漱完毕后,燃着油灯,枯坐在窗前,消磨时间。
“小姐,您该就寝了。”
大丫鬟说完,不待应拂云回应,便上前取下支撑窗户用的叉杆,将窗户销合紧锁,将油灯的灯芯剪断。
房中瞬间陷入黑暗,应拂云等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眼看着牢笼似的闺房,她细眉微蹙,眼中愁云笼罩,面上却只能好脾气地点头致谢。
大丫鬟并不搭话,带着佣人一一退出,守在门外。
先前搀扶过应拂云的小丫鬟心软,服侍应拂云上床就寝时,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安慰说。
“小姐,感到很难捱的时候,可以向神许愿,神会听到的,风吹过去便结束了,我试过很多次了,很灵验的。”
应拂云躺在床上,眼看着温声软语的小丫鬟,一层一层放下遮光的帐子,最后,连投射进屋的细碎月光也消失在视线中。
向神许愿吗?
应拂云轻扯嘴角,哂笑自己真是鸟穷则啄,竟然连会因此心动,真的想要向神明祈求一二。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只有妖魔,没有神灵。
若是真的有神明,那为何要如此待我?莫非我上辈子是个多生口舌之人,又做了许多错事,所以今生才要受命数这般磋磨?
可拿前世的罪孽来决定人今生的苦痛,不就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吗?意义何在?
应拂云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在心中告问天地神佛。
但这种问题,向来得不到答案,只会越想越觉苦难难捱。如果想要获得解脱,只能承认生命本身就没有普遍意义。
应拂云手指抚上唇瓣,泪水夺眶而出,她一字一句,无声恳求道:若这世间真的有神灵,若我也是您的孩子,可否求求您 ,渡我出这无边烈狱。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只求能像平常人一样过活。
夜风吹过庭院,只有树枝摇动,花草摧残的声音作答,这一厢小天地如她一样安静沉默。
应拂云侧过身,借着被角,细细擦干眼泪。
哭什么呢?又不是第一天了。
侧躺在床上,应拂云开始思索她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还有半月,她就要及笄了,陆玄闵靠不住,下人换了新的一批,原先的办法不能再用。她也没有有权势的知心好友可以帮她逃脱,就是有,对方估计也不愿意得罪权势滔天的掌印太监。
要是,有个妖仆就好了。
应拂云叹口气,越想越觉前路暗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乖乖个隆咚锵,她怎么还不睡啊?”
低沉醇厚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耳边炸响,应拂云当即往里一缩,背靠着墙,神经紧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四层帐子遮蔽之下,四周一团漆黑,应拂云发不出声,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心跳如鼓,不住地猜想出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神镜奶奶,您别激动,我在这站不稳呀。”
醇浓如烈酒的男声再次响起,应拂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噗通——”
凭空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跌落到地上。
三更半夜,是什么东西,竟然能绕过这么多丫鬟婆子的检查,躲在我的房里?
应拂云头皮发麻,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奇怪的是,外面守夜的丫鬟竟然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没有立刻开门进来。
应拂云心头划过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她强忍着恐惧,从床上坐起来,极缓慢地挑开帐子。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身姿俊挺的男子半跪在地毯上,一面揉着胳膊,一面小声抱怨。
“我就说了,那房梁窄的很,我站不稳,您还催我。”
‘你是谁?’应拂云嘴唇翕张,无声地询问。
那男子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来,竟然和她青梅竹马的陆玄闵长得一模一样。
应拂云:到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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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