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理脸上升腾着淡淡的红晕,犹如一颗饱满待摘的果子。
安迩维的手被他夹着,没那么容易抽离,他红着脸看他,又像回那个足够幼稚的少年,支吾地说:“你裤子湿了……”
谢理说:“不是裤子。”
安迩维咬咬牙,狠心不看他,“太快了,谢理,我……”
“你成年了。我也是。”谢理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垂的眼眸迷离,态度实则正经,就像是之前无数次给他讲题那样,“你就当做一堂生理课。”
能够让安迩维听懂的课,除了要告知其原理,还要他亲自观察,最好上手操作。
安迩维嘴上不甘愿,发现疑点的速度超乎想象。
“为什么前面没有反应。”
这是一个令谢理语塞的问题,他既然要做这个老师,就不能回避他的疑惑。
“因为我是残缺的。”成为女人,就不可以做男人。
安迩维目光沉沉,“会舒服吗?”
谢理不知道,说实话他没得选,成为试验品,成为安迩维的雌性,都不是他的选择,但偏偏走到这一步,他绝对不无辜。
跳出既定程序,他心上是有过快活的。
他点了点头。
对方的眼神依然带着考量,手上用了几分力,谢理抖了下,却没有躲开,强忍着,修剪平整的指甲,在安迩维的手背上掐出几个浅浅的月牙儿。
安迩维很快发现了这件事,先前强硬带着他教学的手只敢虚扣在他手上,疼痛需要转移,谢理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节泛青。
安迩维抽出了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让我对别人温柔,逼自己忍耐我的粗暴。真是‘好哥哥’。”
“我……可以忍受。”谢理的眼神迷茫,不忘出言自证。
“你要不是嗜痛,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安迩维掐着他的下巴,轻声细语,松开手时,他的下巴红了一片。
“能够忍受,不代表喜欢。”
谢理抓着安迩维的手,细声问道:“想要也不可以吗?”
安迩维替他理了理鬓角的湿法,“想要,也不是喜欢……”
“亲吻你,像这样……你,你更喜欢哪个?”他给了沉默的谢理选择,替换成他更能明了的词汇,“你更想要哪个?”
“亲我。”
谢理回答得很快,他知道怎样才使自己的快慰达到最盛。
安迩维微微笑了,湛蓝的眼瞳泛着戏谑的光。
火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他一口咬上泛着蓝色的血管,只用唇齿含弄,谢理不由得颤栗,又在他下意识推拒时,低头献上序幕温柔的湿吻。
鼻尖磨蹭着,谢理的舌根发麻,安迩维叼着他微微探出的舌尖,暧昧含糊地喊“小狗哥哥”。
他故意地往后仰,中断亲吻,谢理自主地追上来亲。
在唇角亲啄,安迩维笑道:“这次没骗人。你更喜欢接吻。”
“别的……我也‘喜欢’。”
安迩维有自己的理解,不着急分辩。
谢理又说:“你知道我冷感,没有那么敏感,对舒服、疼痛的感知都是那样,你肯碰我,我心里是有快感的。”
以前安迩维读不懂谢理,一觉醒来,谢理给了读他的机会,他倍感荣幸,且十分乐观地想:
谢理好像才开始学做人,他要给予充分的耐心。
安迩维沉吟片刻,揉了揉谢理的发,“除了想要,我也希望你能感到舒服,感到快乐。”
“世上快乐的事,还很多呢。跟你分享件事。”
会客室有小小的阳台,正对着四翅槐的巨大树冠,上面不时传来鸟鸣声——和谐的生态环境,看似自然,实则花园的鸟群、花丛绿植等,都由专人饲育。
安迩维起身,伸了个懒腰,往阳台走去,没一会儿,夜空中传来几道扑翅声。
他再回来的时候,肩上站着羽毛最漂亮的翠鸟。
除了跟随而来的小鸟,还有几只中庭花房飞来的夜蝶围着他飞舞。
树干上站着几只松鼠,眼巴巴地看着里面,找不到途径进入。
安迩维挺了挺下巴,忍不住展示给谢理看,“我去找你的时候,在车上发现的,我好像可以影响这些动物。如果我想它们过来,它们就会靠近我。”
他点了点肩上小鸟乱摆的头,小鸟接收到他的信息,立马飞到了谢理的掌上,一双乱晃悠的豆豆眼,在谢理的身上四处打量。
谢理皱了皱眉,或许不止是动物,如果他想要,操控人类也不是难事。
这才是安迩维真正可怕的地方。
他想得太过深沉,以至于掌心合拢。小鸟在他的掌心里,小小的身躯被挤压,后知后觉发出急促尖锐的啾鸣声。
安迩维喊着谢理的名字,神情严肃地拨开他的手。
一群动物如梦初醒,吓得四处逃散。
安迩维以为他是被系统控制,舔了舔他的嘴角,问他怎么了。
谢理推开他凑上来的脸,面色凝重地问:“你是什么时候招引动物的?”
“在地下车库等你的时候。”发觉能力的原因没那么唯美,所以他刚刚没有透露细节。
“我听到水渠里有声音,好奇是什么,结果几只脏兮兮的老鼠爬出来,到了车窗上,司机被吓得尖叫,它们也没反应,只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发号施令。”
说起来有些煞风景。
“然后我突发奇想,让它们去追下车的司机,它们还真去了……好吧,其实司机是被老鼠吓走的。”
一瞬间,谢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安迩维关切地问:“你在紧张,为什么?”
他喃喃:“挪亚知道了。”
“谁?”
“要杀你的人。”谢理努力冷静下来,说道,“它是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的仿生人保镖,研究所里,你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我说呢,车库里一直有什么怪东西,盯着我看,逮也逮不着。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不会善罢甘休。”安迩维冷笑一声,“就因为我有信息素,会影响你,他要杀我?”
“不是的。”谢理缓慢地摇头,“因为除掉你,是她生前的遗志。”
“生前?它曾经是人?”
面对安迩维的疑惑,谢理淡漠地看向他,不言语,又是那种不露声色的埋怨——怪他自个儿忘掉了。
谢理让他注意安全,不要踏出温室庄园,他要去找挪亚。
安迩维要留下他,又说要跟他一起去。
谢理更换了常服,面色已如常,说:“他是我的保镖,你担心什么呢?”
.
推开安迩维充作病房的实验间,挪亚果然在那里等他。
谢理知道他不会在温室庄园之类安穆蕊会发觉的地方直接动手,才告诫安迩维不能离开那里。
挪亚顶着一张他“父亲”劳文年轻时翻版的面容,言笑晏晏好似活人,比新人类还情感充沛——除了不会哭泣,任何表情他都做得逼真。
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直以为他是人。
直到劳文把他的性格调成永远理智至上的版本,他才知道它只是服务、作用于他们的机器。
安迩维不会对他笑之后,他想要它有个好脾气,弥补身边没什么人气的寂寞,他才把它切换回仿生模式。
挪亚这会儿放下看了大半病历,笑眯眯的,宛若等到孩子回家的长辈,抱着胳膊念叨:“约会结束回来了啊,小理。”
谢理没说话,他把病历处理得很干净,像安穆蕊那样,替安迩维掩饰得很好。
可是挪亚亲眼看到了安迩维的异常,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挪亚把怀里的病历,拍在桌上,笑着说:“你知道我有我的使命。”
谢理:“……”
芯片植入后,谢理才得知,挪亚曾经也是人。
她是亚盟某组织,在一百多年前,一名旧人类陆军军官——“方舟计划”的秘密执行官。
冷冻仓中,除了她,还有一枚名为“野兽之卵”的胚胎。
亚盟根据环境污染,提出人类衰弱可能和解决措施:
倘若今后人类弱小到无法维持文明社会,那就需要有人能带领他们振兴人类文明,这个人要拥有出色的‘引领力’。又或者,人类灭亡,地球重回远古时代,需要先战胜猛兽和恶劣的自然环境,再重筑人类文明,所以他还要拥有堪比兽类的野性,和强大发育不受限的体魄。
执行官在不该苏醒的时代被唤醒,并遗失了“野兽之卵”。
她在只剩下一口气时,接受劳文利用她唯一可用的大脑改造成仿生人的前提条件,就是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使命是什么?
找回“野兽之卵”并封存。
小谢理问过挪亚原因。
它说:“人类没有走到灭亡的那一步,文明人类群体还不需要生存方式强势的他。”
挪亚不知道,那枚胚胎早已“孵化”,变成名为安迩维,是被挪亚嘲讽生来无人指望做成什么事的old money。
遇见安迩维后,谢理又问他:“如果胚胎被有心人利用,已经孵化了呢?”
它冰冷无情地说:“杀死,处理干净,越早越好。这个井然有序的时代,他一定会变成祸端。”
挪亚叹了口气,“他太可疑。如果你给我升级激素检测系统,能够探测机械伪装不了的信息素异动,明明能更好检测出联邦‘伪人’,可你迟迟不升级,你也很可疑。”
“所以,Avri大少,就是我要除掉的人,对不对?”
分析客观,很准确。
“难怪他醒来之后,你立马就犯病,我还以为你受情伤了呢。他消失前,你时不时犯病也是因为他吧。我说呢,他不在你身边,没看你和芯片出现过排异反应。犯病那么频繁,害我担心,还让我千万别找你,真过分啊。”
“偷偷摸摸和这种危险人物谈恋爱。小理,真是个坏孩子啊。”
“……”
“你找的这个男朋友,真的不行。”挪亚拍拍他的肩,安抚地说,“我杀他,你不要难过,好吗?”
“我不会难过。”谢理冷漠地说。
挪亚还在安慰:“不用逞强,我都懂的……”
谢理冷眼看它,“我不会难过,安夫人一定会,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和真人无二的机械眼瞳微张,挪亚的笑意凝固,仿佛宕机,足有一分钟,它才回答:“我会处理干净的。小理,你可以当好她的新孩子。”
建设在执行官人格上的仿生程序,最多就到这里:执行官爱安穆蕊,倘若生前,她或许会为了安迩维的母亲退让。
但她死了。
现有的记忆脚本里,没有发生在使命与真爱之间的抉择,以作参考。
正因为挪亚是机器,宁可杀错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它的反应,完全符合谢理的悲凉猜想。
它所谓的使命,实则是必须服从的指令。挪亚没得选。
做出选择的人,还是谢理——当他开始选择自己的人生,他便会面对无数的选择。
如果朋友和亲人,可以没有生命,是死物,那么——挪亚绝对是他的朋友和亲人。
动手的时候,谢理没比挪亚拥有更多的人性,比自己想象中冷酷得多,动作甚至比机械还要快。
那可是战场上攻击人时,肉眼看不见身影的魔鬼军。
谢理是要保护的对象,程序里,它会忽视谢理的命令,甚至唱反调,唯独不可能伤害他。
它保护了他十八年,唯一一次令他受伤,还是谢理替别人挡刀。
当时,谢理宁可自己受伤,也没有用武器阻拦它的行动。
于是乎,被谢理用于自保的一发激光炮击倒时,它睁着不可置信的眼,隐藏在衣服里的能源灯彻底熄灭前,不曾损伤的仿生声带,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它倒在凌晨的微风之中,天幕还是漆黑的夜。
系统断开了和挪亚的连接,系统完全没计算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未能捕捉到他的想法——动手的念头刚一闪过,谢理就动了手。
耳朵里、眼前、思绪中,全被黑色的字符填满。
握着隐藏的枪支的手完全麻掉,震颤得比跳动的心头还猛烈,眼前跳出一堆警告:怎么可以自断羽翼?
愚蠢!疯子!神经病!
谢理要处理好挪亚的残骸,不能把仿生人的存在暴露给欧盟,但他久久没能动弹。
长长地吸了口气后,他没看地上挪亚的眼睁还是闭——后知后觉想要逃避,他心想如果能得到安迩维的吻,他现在一定好受得多。
转身后,心想事成:
思念的对象,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他,一脸震惊
——至少睹全了他麻木残忍的手段。
原来他是公主~
写人设的时候脑补了童话版招蜂引蝶和成人版招蜂引蝶,终于写到童话版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谢战斗力一直可以的,失忆安公主一整个大震惊:这么强的嘛
下一更周日
谢谢收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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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