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理:“什么人?”
安迩维凝神听车外的动静,回答:“九个人……”
他顿了下,又改口,用其他人听得懂的话说:“十个劫匪。”
多出的是什么,谢理仰头看他。
“是伪人。”安迩维说给他,又换了语言,“他们在和列车长交涉,他们有枪。”
“一伙人还在车头。”他站起来,让谢理和加西亚蹲下来,他把他们这里的挡光板往下一拉,旁边无人的座椅挡光板也是一样,隔绝了外面的窥视。
安迩维用不大的声音喊其他人靠拢,简单把情况和车厢里其他人说了一遍:
“车外有盗贼持枪劫车。大家赶紧把窗帘放下,都到我身边来。”
车厢很小,货物超载,这节车厢也申请拆了一半的座椅用于摆放农作物,剩余十六名乘客的座位,这节车厢加上他们三人和乘务员,还有四人,是二十三区的农场主带着手底下的三名员工。
一伙人分开坐着,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农场主四十多岁,狐疑地盯着越俎代庖宣布消息的安迩维:“你开什么玩笑?”
他看向通向驾驶室的门前站着的乘务员,“车怎么停下来了?”
“有劫匪……”
一脸惊恐的乘务员向他们走来,正听着耳机里的汇报,哆嗦着,半天数不出话。
震天一声枪响,击碎了车头玻璃,乘务员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联络器里面爆发出更大的轰鸣声,乘务员尖叫的同时甩掉了连着的耳麦。
安迩维和谢理已经替这群没反应过来的人,把整列车厢的玻璃全遮住了。
安迩维的脸色也不好看,拍拍乘务员的肩,年轻的小伙尽管害怕,手还是伸向掉落的设备,继续听里面的信息。
他呼唤列车长的名字,随即面色全失,哆哆嗦嗦吓得失声,还是安迩维佯作夺过设备,在断开的电流声中,讲述他凭借耳朵听见的情报:
“列车长被杀了。”
那伙人才知情况有多么凶险,连滚带爬聚了过来。
“老板,怎么办?”三名工人问农场主,农场主把希望都寄予身材高壮的安迩维身上。
“这位先生有办法吗?”
安迩维问乘务员:“你能报警吗?”
乘务员去按车上的紧急报警按钮,加西亚蹲在座椅前叫住了他:“他们要是害怕警察就不会劫车杀人了。你现在走到那里,门一开,他们第一个杀你。”
她说这群人是沙漠劫匪,“我被遣送回二十三区的时候,听说黄沙区出现了一伙劫匪,他们为了不被警方再次控制,挖掉了身份芯片,警方没法控制身份芯片杀人。再说,他们手里有枪,持枪的警察赶来了,他们还能拿我们作人质。”
安迩维镇定的脸色也变了,虚虚握着耳机,说:“副车长没办法,要开车门了。”
农场主说:“我要、我要躲起来……”
几人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车门开了。
安迩维迅速带着谢理以及近处的乘务员趴下,一枚子弹从探进的枪口中发射,给车里的人一个见面礼。
还好车里人少,且聚集在一块,那枚子弹擦着农场主的帽子,射进了椅背,吓得农场主失禁。
紧随枪口进入车厢的是一张宛若罗刹的脸,半张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的额头延伸至下巴,另外一半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车门处,清点了人数。
“这么点人,妈的,浪费老子一发子弹!”
他骂完,打量了所有人一圈,心想真是怂得不行,他还没开口,全部抱头蹲好了。
“赶紧一个一个地下车!什么都不许拿,谁敢耍小聪明,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谢理三人最后下车,果不其然,除了那名刀疤男,沙地上还有另外九名劫匪,有一人看起来似是首领,他轻巧地握着一把枪,抵在副车长的太阳穴,身后还站着两名握着机关枪的手下。
“瞅什么瞅!?不要命了!”一把枪朝后脑勺打下来,站在车梯的谢理没站稳,被安迩维扶住。
安迩维压着怒火,瞬间,双眼布上红血丝,那名用枪击打谢理的小弟,只觉得脖颈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呼吸不到一丝一毫的氧气。
“我没事,克制好你的能力,不要太早暴露给伪人。”谢理出声安抚他的同时,首领男看向起了一些小骚乱的这边。
安迩维率先被锁定,其次是谢理。
他把手里的枪给了身后一名手下,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二哥……”那名小弟劫后余生般喘息,他解释不来,于是喊了句:“大哥!”
原来看起来是能洞悉一切的首领的伪人,只是这一伙人的老二。
老大是先前的刀疤男,他站在在场唯一一名女性加西亚面前,闻言回头甩了小弟一巴掌,怒斥:“这点好事都做不好,不知道老子当时为什么要带你一起逃狱!守着几个男的搬货去!”
他们的人开来了一辆货车,劫匪可能并不止十人,是分工详细的团队,劫走货物运送的终点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杰尼斯,你做得很好,先去车上休息吧。”刀疤男对名为杰尼斯的伪人,态度尊敬。
杰尼斯还看着安迩维和谢理,似乎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去探究的。他说:“我不累,留在这帮忙吧。”
十人的装束和他们相似,皆是暗色的衣袍,不戴面巾的就只有两名领导者。
他们中,老二伪人持枪、走路说话都很斯文,在饱经风霜的劫匪中,他黝黑的皮肤过于平滑,目光也过于温和,很难想到他是劫匪中的一员。
列车长就是中了他的圈套,远远地站在铁轨上,招手逼停了这列火车。
他们的行动有条不紊,对车次很了解。二十三区前往第九区都会运送大量蔬菜生活用品等物资,他们正是看重这一点。火车运营毫无防备,想必这是他们第一次抢劫火车,而他们对车上的人员信息并不知情,不知道具体的乘客数字,应该没有内应。
这伙沙漠劫匪,竟也是宣告和平恒定的东盟平民。即使按照加西亚所说,他们挖去了后背的芯片,那也是东盟人,东盟第九区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吗?
本就是监狱中的罪犯,杀人自是手到擒来,毫无心理负担,一群人中只有站在最开外持枪资格都没有,握着匕首的三名小弟在抬列车长的尸首时,面对血液脑浆横流的尸体,抖着腿数次差点呕出来。
刀疤男看到他们吓破了胆的样子,恨不得掏出枪来把这几个废物给崩了,杰尼斯拦住他做起了大好人:“弟兄几个资历浅,跟着大哥你也算是慧眼识英雄,心眼明亮运气也不错,留着做几个吉祥物打下手就好了。”
刀疤男没不给他面子,怒喝:“把尸体放到空了的货箱里去!”
五名劫匪加上对货物知根知底的农场主几人,已经把最后那截货舱搬空,三人脚下生风地往那走。
一名小弟上前问:“死了一个,老大是照样子,除了女人留下,其余的……”
“一个不留。”刀疤男说,“全杀了。”
杰尼斯于心不忍,开口:“犯得着吗?”
“他们都见过你我的样子,少杀一个就是祸患。”刀疤男很确定。
农场主听到他们说的,手里的箱子掉了下来,拉着几名工人纷纷跪在地上,磕着头请求:“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刀疤男揉了揉耳朵,一脚踹倒了一名工人,又用枪打穿了农场主的肩膀,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勾唇一笑,“你们做好一只蚂蚁该做的事,东西搬好,不然老子现在碾死你们。”
他们忍着痛继续干活。
刚刚说话的功夫,安迩维和谢理两人又搬空了一截货箱,监工的小弟凑到老大面前,让他看看一群人里个最高力气最大的人。
刀疤男瞧着安迩维搬东西时,肌肉分明的背影,眯起了眼睛,“杰尼斯,你觉不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
杰尼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回答。
“瞧着力气可比其他弱鸡都要好,就留下他和这个女人吧。”刀疤男瞬间做好了决定。
他转身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加西亚,用靴子尖挑起她的下巴,看清浓眉大眼出现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他的笑容腻得惹人想吐,“杰尼斯瞧瞧,是个美人。老子先笑纳了。”
他一把打横抱起她,加西亚惊呼一声。
谢理侧首,瞧见安迩维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
安迩维阔步走到刀疤男的面前,笑面下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刚刚我听到了你们的打算,是要收编我吗?”
“这是你的荣幸。”杰尼斯说,“难道你不愿意?”
“乐意之至。”安迩维始终低垂着头,就怕自己一抬头,暴露了自己带有杀意的眼神,“能不能放过这个姑娘?”
“怎么,这是你女人?不愿意和我们共享吗?”刀疤男丢下了加西亚,玩起腰间的枪,像是安迩维只要有一个字不顺他心,他就要收回刚刚放他一马的话,先送他上西天。
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他的心脏,安迩维纹丝不动地挡在加西亚面前,一声不吭,不肯退让。
突然,一个身材弱小的青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是我的妻子。”
谢理伸手拉起了面露震惊的加西亚。
“她的身体不好,你们想对她做什么,不如冲我来。”
他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要发飙的安迩维,然后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刀疤男。
他没有提及加西亚有孕的事,一是罪犯根本没有同情心,二是知道加西亚能怀孕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能孕育生命的身体难能可贵,在邪念面前,也仅是繁育恶念的器皿——他们会无限利用她可生育的生殖器和子宫。
谢理的容貌并没到达可以混淆男女的地步,他清楚女性只是一种处境,是男是女对于新人类而言区别不大。当新人类女性不具备生育能力,性别观念就已经完全模糊,雄性对雌性的性依赖,心理渴望大于生理渴望,也就是说刀疤男会对貌美的、比他弱小的加西亚起欲念,对具有差不多要素的谢理,也是同理。
“冲你来?”刀疤男冷笑,斜睨一群看不好人的废物下属,一个二个都能来他面前转一圈。
眼前的男人也不比女人高多少,裸露在外的一张脸干净得不行,白色的头发、铅灰色的眸,白嫩的脖颈似乎一掐就断,仰望人的时候很容易激起他人的凌虐欲。
一个被忽视的尤物自己送上了门,首领的嘴角咧到耳根,“你这丈夫做得真称职。”
“你都这么求我了,不答应你,老子还是个男人吗?”刀疤男果真被谢理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一个罪犯的话,怎么能当真。可他对谢理出手时,没法对加西亚下手。
刀疤男:“老子要先试试你,能代替你妻子多少价值。哦,可不止老子一个,我的兄弟们也要一起。”
谢理眼眸沉得如一潭死水,“都到车上去吧。”
语毕,手和肩都被控制住:手腕被冷汗染湿的手心握住,是加西亚;肩上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还能是谁。
从他自称是加西亚的丈夫开始,加西亚震惊的表情就没变过,面对谢理的直视又不知所措起来,说不出话,手捏得更紧,大约是不想让谢理替自己去受辱。
刀疤男吆喝了一声,几个目前没事的男人都靠拢了来,许是要做的事不同,都默契地收好了自己的武器。
他面对夫妻难舍难分的情景,心中更感快慰,自以为好心地说:“我们这群兄弟还没有过女人呢。我不确定这位小丈夫能活着下来。你们夫妻俩有什么话快说吧。”
他和另外四名劫匪上了刚清理出的那节空旷的货物车厢,距离谢理他们身处的位置不过十米远。
加西亚深吸一口气,问:“车停前,你是要对我交代什么?”
谢理拨开了她的手,“没什么,就是巴伦已经死了,我觉得你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不要再想着他了。你可以做自己全部的主。”
说完,他没去看加西亚神伤后隐入暗色的脸,对肩头那支手的主人说:“我挣不开,你自己松开。”
安迩维目眦欲裂,隐忍半晌,话都说不灵光了:“……你就没有,给我的交代吗?”
声音委屈得不像话。
谢理一抬头,瞧见一双眼睛除了蓝色全是红色,像佩特教授的墨水瓶在他眼睛里打翻了似的,不合时宜,谢理觉得好笑,嘴角泛起一丝僵硬的笑。
安迩维更崩溃了,“别这样,谢理,我一想到其他人会碰你,我就想把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杀了。”
“冷静下来,至今为止,你都克制得很好,不是吗?”
伪人能对他的异能作出反应,在对方人数众多,他们这边大多数是普通人的情况下,他们还不可以轻举妄动,除非他们只想着自保,别的不管不顾——那再简单不过,可是这不是安迩维该做的事,也不是谢理想做的事。
“我不会成为被任何人掌控的宠物。”谢理抬手,学着对方那样,安抚地摩挲他的脸颊,“相信你自己,你能保护好我,也相信我。”
两侧的咬肌梆硬,他用指节叩了叩。
安迩维松开牙关的同时,禁锢他肩头的手也松开了。
不会有任何ntr情节的,请相信我们小谢,他不是那种没有自保手段还冒尖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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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