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允你换命,使你生存一夜,你得手握屠刀,亲自收割人命。这是你给我的忠诚,也是你付出的代价。
房间里的血迹在中午时消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何妈妈枯坐在一楼大厅,她看到穿着樱红色烟纱散花裙的陈消夏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糕点,目不斜视上楼。
刘员外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陈消夏,当年的火灾没人逃出去,没人看到有李家的人跑出去。沙芈已死,李家覆炬,没人再明确知晓她的前尘往事,命运纠葛。
何妈妈拦住陈消夏,神情恍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她就这样看着他,嘴张开又合住,开始唱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的歌谣,“有人在敲窗,有人在等待,她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她等待。”
“为什么要敲窗,为什么没来信,你杀了她却也不再联系…”
江羽匆匆从门外跑回来,她本来打算再去李府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其余的知情人。路上,她又被楚公子拦住,差点儿被捆绑回楚府。
衣袖被撕扯烂,她捂着红肿的脸冲过来,正好打断了何妈妈唱的歌谣。
陈消夏脑海里想着歌词,敲窗,等待,谁杀了她?
江羽上楼换衣服,何妈妈恢复安宁,又枯坐在一楼大厅,不言不语看着门外。
回到房间,明枝高兴的拿过糕点,迫不及待撕开,塞了满满一口,她不能离开寻欢楼,想吃外面的糕点很长时间了,至少有几十年的时光。
她指了指床上睡着了的春桃,喝了一大口茶,“做噩梦,一直在哭。”
手里拿着三四块糕点,她捏了捏,想到什么,“对了,水烟姑娘,我昨天晚上听到有人在敲窗户哎,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起不来。”
“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的吗?”
明枝摇头,她咬了一口糕点,坐在椅子上,身子转了一圈看向床上睡觉的春桃又转回来。
她拉了拉陈消夏的衣袖,让他的耳凑近自己的唇,“我昨天看到何妈妈在跟她说话,她好像给何妈妈哼了一段歌谣,离得有些远,我没听清。”
陈消夏不动神色,拿出手绢递给吃得一脸残渣的明枝,“你看好她,我出去一下。”
“嗯。”明枝点头,“水烟姑娘,她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你能早点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枝觉得春桃身上的怨寒气比她身上的还浓,明明她才是个鬼,春桃是个人。
江羽房间。
“歌谣吗?要不要问问其他人。”江羽脸红肿一片,嘶哈着吸气。口腔里软肉被牙齿划破,痛意一阵一阵上涌。
“不用,现在春桃不能死。”
“凌晨万一被选中呢?”
陈消夏脸上带着一丝笃定笑意,“今晚,何妈妈会死。”
江羽没有问为什么,她开口说了她出门情况,“一无所获,我差点儿被昨日那人抓走,很是危险,我不能再出门了。”
关卡在限制他们的活动区域,像是要困死他们一样,这也说明,沙芈的死和李家被烧毁肯定有关。
“你去找刘员外有收获吗?”
陈消夏摇头,“李家没有被人看见有逃亡者。”
江羽觉得这话很是怪异,没有被人看见,是说明有人逃出来了吗?
她按下疑惑,告诉陈消夏她从寻欢楼里打听出来的消息,“春桃到沙芈身边不到两年,是被春桃的哥哥卖进来的。我听楼下粗使婆婆说她当日正好在,春桃是不哭不闹的被买进来的。”
“奇怪的是,春桃被卖进来时,沙芈对她还不错,很是照顾。但在知道她有个哥哥并且偶然见到过一回后,沙芈便开始对春桃挑剔,想着逼她离开,但春桃一直忍了下来。”
“江羽,再去问问,有没有那人画像。”
“好。”
第四天凌晨一点。游戏者聚在大厅,第三天出门的打探消息的游戏者没有在夜幕降临后归来。
游戏者剩余五人。
塔洛算着时间,认为游戏者死亡的太快,他念着何妈妈的名字。
何妈妈被选中,她不发一言,在沉默中迎来她的死亡亦是解脱。
“春桃说她总在等待。”她留下最后一句话,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大厅空气里。
春桃瑟缩着,眼睛懵懂胆怯,好像她不知道何妈妈为什么会提到她的名字,她逃一样躲避回房间,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她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了,她要让这里的所有游戏者为她陪葬!
陈消夏和江羽挡在房间门口,剩余的两个游戏者只能不甘离开,“明天,我一定投走她。”
凌晨三点,陈消夏房间里打着两个地铺,分别睡着他和江羽,床上睡着春桃和明枝。
陈消夏本打算一人住在江羽房间,又觉得今晚春桃肯定会有动作,便留了下来。
窗户外响起敲窗声音,明枝皱眉头没有从睡梦中挣扎起来。江羽睁开眼睛,手紧紧握着被子里藏着的剪刀,呼吸停了一瞬又长呼一口气。她又闭上了眼。
陈消夏闭着眼睛听着动静,敲窗声音越来越响,夹杂在风声里。
‘呼~’窗户被吹开一条缝隙,一只手探了进来,春桃惊醒,看着从窗户里伸进来的和她梦中一模一样的手,食指下有颗小痣。
惊叫被一双冰冷的发着寒气的手堵回去,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将她冻住一样,令她瑟瑟发抖,身上鸡皮疙瘩遍起。
“嘘,别出声,好春桃,我来带你走。你一直在怨我让你等待,这回我终于可以接到你了。”
春桃发狠咬了他一口,一脚踢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我好不容易才吹开这个窗户,春桃,别耍小性子,我来带你走。”
“你唱着歌谣怨我,我这回绝不让你再次等待了。好不好?”
春桃感觉脚踝被冰冻一样,血液不再流淌,没了知觉,她放声大哭,尖叫着想要陈消夏他们醒来,“帮帮我,我不想死啊!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听到想要的,陈消夏从被窝里站起身,点着桌子上的油灯,看向从窗户里进来的鬼,“我该怎么称呼你,李家的幸存者还是沙芈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