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韦斯莱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冰与火

真菌庄园的所有合同和费用终于在万圣节前夕全部解决，罗恩躺在马尔福庄园的休息室的扶手椅上，像是一滩融化的鼻涕虫，旁边的茶几上摆满了黄油啤酒和坩埚蛋糕一类的甜点。马尔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皱了皱鼻子，用手杖的尾巴尖儿把茶几边缘上一小块儿饼干碎屑往桌子里面推了推，以免弄脏了下面纯白色的地毯。

“唔，马尔福。”罗恩嘟囔了一声，从扶手椅上坐起来了一点儿。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点儿，他的屁股依然牢牢的黏在坐垫儿正中间。“你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你。真菌庄园的事儿总算是结束了，幸好赶上了万圣节。”

马尔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罗恩·韦斯莱的询问充耳不闻。他裹紧了身上的袍子，阴沉沉的扔下一句“别把自己弄成一只格兰芬多猪，韦斯莱。”就大踏步上了楼。

“嘿！”罗恩皱了皱眉，不过接连几天睡眠不足，他实在是懒得应付马尔福突如其来的嘲讽。“阴阳怪气的讨厌家伙。”罗恩嘟囔了一声，就又眯起了眼睛。一边的家养小精灵殷勤的又给他端来了热乎乎的黄油啤酒，壁炉里的火焰晒得他昏昏欲睡。

马尔福进了自己的书房，锁门后一挥魔杖点亮了壁炉，橘黄色的火焰照亮了巨大落地窗帘前的书桌，壁炉火焰的阴影打在书桌上，看起来像是一片扭曲盘绕的打人柳。马尔福脱了斗篷，一步步走过去，慢慢埋进了书桌后的椅子里，凝视着火焰，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他看着那噼啪作响的炉火，过去在霍格沃兹的记忆逐渐又被勾起。大礼堂中央被举起来的火焰杯、妄图欺骗火焰杯的那对双胞胎、火焰杯里吐出来的字条儿、第一关时那些火龙喷出的灼热烈焰，所有扭曲盘旋的火焰里，最后只剩下罗恩·韦斯莱湿漉漉的脸。

第二关里被波特救上来的韦斯莱，浑身湿漉漉，像一滩软泥一样窝在那个救世主的怀里，脸上还带着潮红——和刚才瘫在扶手椅上的罗恩·韦斯莱如出一辙。那个时候对方总是闹哄哄的，要么是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他，要么就是为了那个泥巴种格兰杰冲上来向自己挥舞拳头，看起来总是像个小狮子。

马尔福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那些画面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把那些吵吵闹闹的、幼稚可笑的争执声和撕打的场景挥在脑后，从怀里掏出那卷羊皮纸按在了桌上。

羊皮纸在寂静书房里翻卷的响声击碎了脑海里虚幻的场景，马尔福终于冷静下来，指挥着一只羽毛笔把那份羊皮纸誊抄了一遍。唰唰唰的写字声映衬着炉火的噼啪声，马尔福抚摸着那只代表家主地位的手杖，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只羽毛笔奋笔疾书。

“咚咚咚”书房的门响了三下。

那是家养小精灵在提示他，晚餐已经备好了。

马尔福不喜欢在工作时被打扰，因此从来不允许小精灵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书房。他看着写下最后一个单词的羽毛笔，把那份誊抄好的名单拿起来抖了抖，等那上面的字迹已经干透才和波宾小姐拿来的那份一起锁进了书桌的抽屉里。然后他拔出魔杖对准自己，将刚才那些记忆抽取出来，放进了一个小玻璃瓶里，和桌上其它的瓶子放在一起，闪烁着淡淡的银光。

马尔福慢悠悠的走向餐厅，几乎是刚走到一楼就听见韦斯莱家的小儿子那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哦，不不不不！不用了，真的已经够了！”

“可是小主人说过，一定要给先生最好的服务！”

“天呐！你们可真是……我是说，已经够好了！够了！”

“可是！可是！桌子还没铺满呢！”

“不用铺满！”

“可是夫人在的时候都是铺满的！”多多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

“用不着！我是说，现在你的夫人又不在！？”罗恩说完这句后，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马尔福听见自己的家养小精灵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罗恩·韦斯莱发出一声怪叫，然后似乎放低了声音，马尔福走进去的时候只听见一句低沉的抱怨，似乎还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站在一旁只到他小腿儿那儿的小精灵看见马尔福的瞬间就打了个大大的哆嗦，然后尖叫着冲了出去，嘴巴里还尖叫着“对不起。”

马尔福习以为常的坐下来，抖开餐巾时才发现罗恩的脸通红，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罗恩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一样吭哧吭哧的吃起了晚餐。

马尔福看着罗恩啃鸡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扎比尼邀请我们明天去他的晚会。”马尔福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毫不在意罗恩·韦斯莱的反应，“我明天早上得出趟门，傍晚的时候我会回来接你。”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把整颗头都埋进了盘子里的罗恩，又笑了一下，“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一下，韦斯莱，毕竟我看你这幅样子大概也干不成别的事儿了。”

罗恩破天荒的没有回嘴，支支吾吾点头答应了扎比尼的邀约，风卷残云般扫荡了自己的盘子后就逃一样的奔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只留给马尔福一个仓惶的背影。

‘像只觅食的小仓鼠。’马尔福想着，忍不住想起罗恩还是学生时养过的一只老鼠。他笑了起来，拍拍手喊来刚才冲出去的那只小精灵。

罗恩逃回了自己的房间，脸颊红得像是嗅嗅的鼻头，仿佛下一秒就会和他的红头发一起燃烧起来。他砰的一声砸上了门，然后扑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半天没回神。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脑子里不断闪过近来生活中的各种片段，猛然发现自他和马尔福在毕业后再相遇，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过了一会儿，在他差点儿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有什么在敲击窗户的声音，这才发现海德薇已经在窗户那儿待了好一阵儿了，小猪正试着用爪子去抓窗户的叉梢儿。

“哦，梅林的袜子！”罗恩的脸颊更红了，但他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猛地退开了窗户，窗口的海德薇被他打得一个趔趄。“抱歉，伙计！”罗恩把海德薇抱了进来，给它和小猪喂了两条桌面上的肉干儿，然后拆开信读了起来。信是金妮寄来的，字迹潦草，索性内容简洁明了，大意就是让他明天早点过去，因为妈妈希望大家能早点儿开始开始做万圣节的布置。

“完了！”罗恩发出一声悲鸣，手里的信纸被他扭得粉碎。他的脸扭成一团，红了半个晚上的双颊终于一下变得雪白。“妈妈会杀了我的！”他哀嚎一声，扑到了桌上的日历前，仔仔细细的查看日历，最终确定明天的的确确就是十月三十一日。

“咕咕！”海德薇歪着头盯着他，似乎在催促他快点儿把回信绑到自己的脚上。罗恩看了看壁炉上方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罗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和羞愧的情绪在心里交织盘旋，但似乎又好像松了口气似的。他随手扯过一张便笺，匆匆写下回信，把羽毛笔扔进墨水瓶的时候不小心飞溅了几滴墨汁，银白色的绸缎袖口上留下了两点墨迹。但他毫无所觉，把海德薇从窗口里赶出去的后就立刻匆匆下了楼。

餐厅里早就没了人影，罗恩又立刻拐到庄园后方的花园里——他知道马尔福有时候会在晚餐后去花房小坐片刻——但是花园里也没有人。

和陋屋的花园不同，马尔福家的花园异常安静，没有一只地精的身影，只有枝叶随着他路过而发出唦唦的摩擦声。月光洒在那些永不凋零的玫瑰上，清幽的香味儿随着微风溜进罗恩的鼻子里。月色下的玫瑰园似乎一望无际，那些随风飘荡的玫瑰香味儿在空气里暗潮涌动，随着月色涨跌。

罗恩不太习惯这种诡谲的静谧，那些在月色下看来轮廓模糊、凭借香味依稀可辨的朵朵玫瑰蓦然让他想到了马尔福那张总是冷淡而惨白的脸。‘马尔福是这个庄园当之无愧的主人。’罗恩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而他一点儿都不惊讶。

晚餐时起就狂跳不止的心脏突然一下恢复平静，罗恩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起了韦斯莱家远在悬崖边上的陋屋，从花园里走回大厅的一路上，他好像都能听到陋屋里那总是吵吵闹闹的锅碗瓢盆敲击声、楼顶血人敲击钢管的铿铿声、花园里地精们打架的尖叫声。

他突然异常想念陋屋。

走到大厅里依然一个人也没有，烛火的噼啪声映衬着他上楼的脚步声，影子在墨绿色的地毯上拉长成扭曲的线条，走廊画框里的马尔福全都默默盯着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罗恩·韦斯莱。罗恩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厚重的木门阻隔了书房里的动静，他不知道马尔福是否依然在书房里奋笔疾书计算每一个纳特的去向。

他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动静。罗恩准备转身离去，但还是小声的冲里面又喊了两声：“马尔福，你在里面吗？”书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咿呀的门轴转动声似乎在整个房子里回荡，越发显得诺大的马尔福庄园空旷寂寥。

“韦斯莱。”马尔福穿着月白色的睡袍，赤脚站在门口。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酣睡一半恰被打扰般，但是手上却捏着一只羽毛笔——看来他的确正在独自一人奋笔疾书。“进来吧。”他冲房间里抬了抬下巴，然后侧身让开，示意罗恩进来再说，但是罗恩拒绝了。

“……抱歉，马尔福。”罗恩硬着头皮开口，“我忘了明天是万圣节，妈妈来信让我明天记得回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边说一边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哦，天呐！’罗恩忍不住捏紧了袍子的一脚，‘这感觉像是在和金斯利请假一样！真难受！’他想着，越发感到浑身不舒服。

马尔福没吭声。罗恩正准备再说一遍，对方突然抬手凑了过来。苍白的指节从眼前一晃而过，罗恩心跳加速，一时忘了躲闪。

“你去了花园？”马尔福问。他的指尖捏着一片深红色的花瓣。

“啊，对，我刚才去花园找你，你晚上总喜欢在花园里散步。”

马尔福笑了一下，罗恩不知道那是不是讽刺。

“你要在家里待一整晚吗？”懒懒散散的腔调，马尔福把玩着那片花瓣，似乎问得漫不经心。罗恩缓缓的点了点头，但他第一下还没点完，马尔福就抿了抿嘴角，然后打断了他没出口的肯定，“我明天在家里等你，你可以等那边结束后再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扎比尼那儿。他说过，晚会会持续一晚上。”

“毕竟，我刚才已经给他回信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罗恩下意识想拒绝，但是马尔福突然凑过来大大的抱了他一下，这把他吓得僵立当地。

“睡个好觉。……谢谢你，韦斯莱。”马尔福说，很快的放开了他，然后藏进了门后的阴影里，后半句话几不可闻。

罗恩看着面前的门慢慢关上，刚刚平静的心脏在静止片刻后又开始不断狂跳。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误食了一飞冲天太妃糖后在空中飙速了几个回合。回房间的路上他走得跌跌撞撞，脑子里交叉放映着各式各样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晚餐时那只家养小精灵的脸上。

“小主人说过，先生就是未来的夫人！”

罗恩·韦斯莱狠狠地撞在了拐角的柱子上。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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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冰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