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宫泽贤治》
文/系田
一阵天旋地转,贤治腰间的缎带撤去,踉跄倒地。
从宽大的和服袖中伸出一截手腕,把他扶起。
“童磨先生,堕姬小姐?”
堕姬把缎带收回体内,拨弄着尖锐的指甲嫌弃。话音未落被童磨用扇柄敲了下后脑。
扇柄是铁制的,有些沉。女鬼当即捂着头惨叫:“干什么啊你!”
童磨置若罔闻,笑容可掬地盯着贤治:“累殿下失踪的事,你知道吗?”
贤治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自己和眼前两位是熟识,但鬼和鬼杀队到底势不两立。
“……”
他不擅长掩饰,这一犹豫让童磨看出端倪,捂着心脏哀伤,“小贤治是不是在考虑怎么骗我们?难道我们不是应该坦诚相待的朋友吗?”
一连两个质问让贤治面红耳赤,连连摆手:“啊,不是这样的,那个……”
“小贤治,我们这次来不是要做什么坏事。累殿下失踪,要是那位大人心血来潮追究起来,会有无辜的‘人’遭殃的。”他顿了顿,以扇掩唇,琉璃的眼眸透露精明,“你该不会觉得累殿下不会被找到吧?”
“……”
贤治内心摇摆,咬紧的牙关有一丝松懈。
童磨见状,当机立断拉着堕姬转身,“算了,如果你实在不信任我们的话……”
他带一脸苦楚往前挪了两步,忽然—
“小累他……正在变回人类。”
“你说什么?”童磨和堕姬异口同声。
贤治看他们风一般去而复返,吞了口唾沫把事情简明扼要地交代了。
堕姬一脸不可思议,“切,只有臭蜘蛛这种傻瓜才会想变成人,永葆青春不好吗?”
还能一直陪在无惨大人的身边。
童磨却和堕姬持相反看法,一张照着女鬼扮演惊愕的脸凑到贤治跟前。
“小贤治殿下,真的有药能让鬼变成人吗?能不能给我试试?”
“变什么变啊,你真想回忆起做人时那种痛苦的经历吗?”她拧着眉,姣好的五官扭曲,“噢对不起,忘了你天生感情缺乏。”
“痛苦的,经历?”
贤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童磨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再惨烈的事,我都能波澜不惊。不过……”他和堕姬对视一眼,沉默几秒,“累殿下的话,就……”
“小累怎么了?”
童磨避而不答,反问道:“贤治性格这么好,家里人应该对你不错吧?”
“是啊,我小时候力气太大被村民害怕,是我的父母说只要多做善事,大家看到了我的闪光点就会慢慢接受的。”
童磨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我听说,累殿下他……”
“这么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就是臭蜘蛛的傻瓜父母想杀了他,被碰巧路过的无,那位大人救了吗?”
“什么?”
贤治想象着这副残忍的画面,浑身颤抖,心口像坠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他抓着胸前的衣服,“你是说累的父母想……”
“我还听说,后来累殿下就把他们都杀了呢~”童磨用格格不入欢快的嗓音说,“如果他想起了这段记……”
话没说完,贤治像离弦的箭反身冲出巷口。
呼啸的风送来模糊的告别:“童磨先生,堕姬小姐,谢谢你们。”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堕姬撇着嘴,“老娘要回去吃饭了。”
童磨望着金发少年远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说:“我觉得堕姬殿下还是坦诚点更招人喜欢噢。明明是你拖着我来找的吧?”
“切。”堕姬不耐烦地摆正头上摇摇欲坠的簪子,“我有这副好看的皮囊就够了,再说,本小姐也不需要讨人喜欢。”
啊,说的是呢~
想要讨“人”喜欢的是他童磨。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正好物色下有没有好看的女孩子。”
“居然在鬼杀队的阵营惹事,我看你是太闲……”
残风卷着枯黄的叶,飘然落地的时候,童磨早就不见了踪影。
“……啧,男人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
深秋的夜透着凉意。
贤治紧赶慢赶地回到屯所,迎面撞上蝴蝶忍。
“蝴蝶小姐,小累怎么样了?我刚在镇上碰见鬼的同伴,他们说如果鬼舞辻无惨发现小累在这儿的话……”
“这件事,累已经察觉了。他才服了药。”蝴蝶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抓住贤治瘦削的肩膀,“你说的鬼同伴,该不会是童……”
正在这时,走廊深处一声绝望的嚎叫:
“啊—”
贤治认出是累的声音,脸色骤变,“累他怎么了?”
蝴蝶的表情有些躲闪,见他要往前冲,赶忙伸手拦住:
“你现在不能过去。”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看他!”
踢踏踢踏—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争执,一张张年轻鬼杀队员惨白慌乱的脸映入眼帘。
“蝴,蝴蝶小姐外头来了个,来了个鬼……”
穿堂的风裹挟强烈的腥臭入侵蝴蝶的鼻腔,这种程度该不会是……
闪神间,那身着华丽和服的鬼施施然而来,所经之处鬼杀队员躺倒一片,竟出乎意料都还有气。
他在距离蝴蝶不远处站定。
“童磨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小贤治来的呀,你太专注了所以没能发现吧?”他扇着扇子理所当然地笑。
贤治一方面担忧累的情况,一方面害怕童磨会对屯所的大伙不利。
他身旁的蝴蝶忍浑身迸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问:
“你想干什么?”
“哎呀,这位美丽的小姐不需要这么紧张。我只是有点小小的请求。”
他说着,漫不经心睨了贤治一眼,“刚才,累殿下是不是叫了一声?小贤治不需要去看看嘛?”
童磨见贤治站在原地没动弹,又贴心地补充:“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坏事。都说了,是有点小小的请求嘛~”
贤治将信将疑,越过童磨的肩膀,见他身后原本倒地的人都跌跌撞撞地扶墙站起,一跺脚往累所在的房间跑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童磨慢悠悠把目光移到面前女人的脸上,打量一番歪头疑惑:
“说起来,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蝴蝶忍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童磨,上弦之贰,喜食女性,擅长用带毒的冰晶进行攻击。请问我说得对吗?”
“何止是对,这位小姐简直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呢。“童磨的眸里酝酿做作的好奇,”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缕冷冽的风如破空利箭不管不顾冲向童磨,“虫之呼吸!”
泛着冷光的刀眼看就要把童磨的脑袋劈成两半,关键时候—
极乐教主不慌不忙展开扇面抵挡,“我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这位小姐。我只是想问问那个能变成人类的药……”
他隔着一层单薄的纸端详杀气腾腾的女人,倏地倒吸口冷气:
“啊,那位头戴蝴蝶发饰的少女是你的……”
“真亏你能记得啊。”蝴蝶忍咬牙切齿,”我今天就要把你送去地狱。”
*
走廊深处的房间,隔绝大部分喧嚣。
贤治撞门而入,眼睛还没适应昏暗就开始呼唤:
“小累,你没事吧?”
借着月光,他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正环顾四周心急如焚,背后忽然窜出一股杀气。
他争分夺秒地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猛虎猎食,“哐当—”把他扑倒在地。
一刹那的失重,贤治的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痛得忘了呼吸。
视野里是一双积聚暴风骤雨,猩红的眼睛。
对方的双手死死捏住贤治的脖颈,声嘶力竭地问:
“你要杀了我是吗?”
这张青筋暴起,狰狞的面孔是宫泽贤治从未见过—蜘蛛累的另一面。
他晃了神的短暂几秒内,那双扼住生命的手越来越紧,强烈的窒息感和死亡气息笼罩着。
“小,累……是我啊。我是……贤,贤治。”
失控的累充耳不闻贤治的呼唤,“你也想舍弃我是吗,母亲?”
贤治心跳一顿,想起片刻前和童磨还有堕姬的谈话:
[听说累的父母想杀掉他,被路过的那位大人救下了。]
[然后累就反过来把他们都杀了。]
这居然是真的吗?
他也会像这样被杀掉吗?
“累,你,看看我……”
贤治脖颈里的软骨随时破裂般嘎吱作响,视野也因缺氧越来越模糊。
这样,不行。
如果让发狂的累就这样出去的话……
咕噜噜,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又恰如其分地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累分了分神,贤治趁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抓住累的手腕,一记用尽浑身力气的头槌。
哐当—
回音震耳欲聋,累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即便如此,贤治还是不敢放松,飞快抓了床单,三下五除二把他捆成了……
茧。
就跟累曾经对自己做的一模一样。
这绝不是一种报复,而是危急之下的本能反应。
他轻而易举地把这颗巨大的茧放回床上,弯腰抱住轻声抚慰:
“没关系的小累,我不会舍弃你的。”
“不用害怕,我一直都在。”
两人亲密地交颈,所以贤治能清晰地感受到累身体的震颤慢慢缓和,感受到流入他衣领那些湿润的水珠……
过了许久,当累终于精疲力竭地睡去,贤治小心翼翼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捶了捶早就失去知觉,麻木的双腿。
他俯身捡起两人搏斗时散落在地的纸,上面有新鲜而郑重的字迹,一条条罗列了累有记忆以来所犯的罪:
偷窃过的食物,教训过的人类和杀掉的小武……
贤治抿了抿唇,想起外头剑拔弩张的蝴蝶和童磨。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啪嗒—
仿佛回应他的忧虑。门开了,蝴蝶忍放轻脚步走进来,看见床上被裹得严实的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怎么样?”
“现在稳定了。”
贤治忧心忡忡地观察蝴蝶,没在她身上发现一点儿血迹,心下稍安。
“蝴蝶小姐和童磨先生呢?”
蝴蝶勾着唇冷笑,嗤之以鼻:“至少在交易完成前,他还不会死。”
“?”
*
翌日
晨光熹微,苏醒的累很快发现自己的惨状。
他艰难地用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金色,扯着冒烟的嗓子喊:
“贤治,喂,宫泽贤治。”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贤治朦朦胧胧带浓重的鼻音问:
“干什么……”
“……是谁把我捆成这样的?”
这压抑怒火的质问犹如铺天盖地的冰雪,让贤治一个哆嗦,猛地睁眼。
“小累,你醒啦!”
他喊着,那双饱受摧残的腿一个趔趄……
贤治毫无铺垫的“投怀送抱”让累胸口一闷,断断续续地说:
“快,起,来。”
“抱歉抱歉,压到你了吧小……”
贤治艰难地手脚并用,抬眼目睹累脸上斑驳的光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累,你,你觉得难受吗?”
累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你说我难不难受。”
话正说着,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定睛一看原来是宫泽贤治的手隔空放在上面。
“你干什么呢?快帮我解开。”
贤治闻言拿开了手,声音里透着不同寻常的喜悦。
“小累,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是光啊!光正照在你的脸上!”
“你说,什么?”
原来当光不会让他化为灰烬的时候,是这样明亮而暖融融的东西。
累的喉头哽塞,眼眶酸酸麻麻的。可没等酝酿出眼泪,宫泽贤治又招呼不打地抱上来,甚至激动地亲了亲他的脸。
“小累,你是不是成功变回人啦?”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先解开我。”
累撇过头,耳垂微微泛红,瓮声瓮气地说。
*
过了好几天,当累还在做康复训练,传来了鬼舞辻无惨被歼灭的消息。
“听说是童磨把开会的消息透露给鬼杀队的?”
陪在旁边的贤治疑惑地抓抓后脑勺,“小累服下过量药的那天晚上,童磨先生也来了,好像跟蝴蝶小姐做了什么约定。”
累稍微想了想便懂了,胸有成竹地笑说:“是因为那个吧,他也想变成人。”
“因为那位喜欢自杀的太宰先生?”贤治有些迟疑,“我还以为他是担心你才来的呢。”
累敲了敲贤治的脑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傻瓜,鬼才不会有像你们人类这样的友谊。”
贤治好气又好笑地抽抽鼻子,抬手抚平他翘起的一根头发。
“什么嘛,身为人类的小累也会拥有这种友谊啊?”
累挑了挑眉:“和谁?”
贤治用手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说:“和我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宫泽贤治和小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啊~”
变回人类的累虽然没以前那么羸弱,但和常年赶牛的贤治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金发少年一溜烟跑没影了,他只能气喘吁吁地直跺脚。
……
*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朗气清。
累和贤治并肩走出屯所,谁也没说话,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
累舔了舔唇,率先打破沉默:
“如果我死了……”
“小累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说不定……”
“小累就是不会死的。”
宫泽贤治停下脚步,灼灼地凝望他。
“好吧好吧。”累在他执拗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如果我要坐很多年牢,你会……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当然会啦。时间这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嘛。”
“真的吗?”累嗓音沉沉的,有些气恼。
“你刚才不都觉得自己会死?那管这么多干什么?”贤治鼓着腮帮子义愤填膺,“我会等你的。”
“还是不要等我了。如果很久的话,你就另外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找不到的。”贤治轻声轻气地说,他垂头擦了擦眼角,好半会儿,扯着累的袖子,笑意盈盈对他说:“我会等你的,多久都会等你的。”
“……”
奉行的办事地点很快到了,贤治递给累那张满满当当的“罪状”和蝴蝶忍陈述试药危险性的信件。
“再见呀,小累。”
“……”
累没有道别,自顾自在贤治的视野里消失。
金发的少年站在门口,逞强扬了一路的嘴角终于耷拉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眼角都揉得泛红了,也止不住似的。
反正他就是会等的,多久都会等的。
……
*
六年后
餐馆的客人络绎不绝,堕姬在前厅忙得脚不沾地,骂骂咧咧:
“该死的童磨,以为有两个钱就了不起吗?从来不在店里帮忙!”
妓夫太郎顺手接过她手里晃晃悠悠的汤碗,“又忙着跟太宰治寻死吧?这个月已经第五次进医馆了。”
“……切,怪人喜欢怪人,真是臭味相投。”
她心疼地摸了摸前两天端茶送水被烫伤的手背。
说实在的,为什么她要做这种事啊?明明只要往那群臭男人身边一坐就能招揽客人了嘛。
“是小梅说要从花街出来的,不能再靠这种旁门左道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里吧嗦的哥哥。”
一阵带油烟气的微风吹动她漆黑的发丝,堕姬不满地拧紧眉头。
“喂,你干什么去呀小厨子。店里已经忙不开啦,你还偷懒。”
“小梅小姐,我很快就回来噢!”
“……”
妓夫太郎掐指算了算,“小梅,今天该不会是……”
“什么,今天吗?”堕姬不耐烦地拢拢鬓角,嘴唇勾成几不可见的弧度。“讨厌的家伙又要多一个了,啧。”
*
刑满释放的累走出牢房,伸手遮了遮天际过分毒辣的阳光。
大门外静悄悄的,没有那个期待的身影。
他的眸色微沉,划过一些寂寞。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谁叫他总是不理会宫泽贤治的探视呢?
无论多少热情都会被消磨殆尽。久而久之,某人就不再来了。
累自嘲地笑笑,走在宽敞的路上,形单影只。
天地那么大,可没有任何羁绊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或许在牢里更好吧?或许直接死掉更好吧?
正自怨自艾,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叫卖。
“桃子欸,新鲜的桃子欸,这位先生要来看看吗?”
累鬼使神差地走到摊位前,看见一个佝偻着背,戴斗笠的人影。
他俯身在筐里挑挑拣拣,想起和宫泽贤治多年前的初遇。
那个时候,宫泽贤治也是这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累不知不觉迷失在思绪里,等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压根儿没有钱。
浪费了人家这么多时间,他有些羞赧。
“抱歉,我还是不要了。”
他恋恋不舍地把手里的桃子放回筐里,就好像要割舍珍藏已久的记忆。
“欸,请等一等这位先生。这个桃子很甜的,您尝一尝再决定吧?”
“可,可是我没有钱。”
瓜农扑哧笑出了声:
“没关系的嘛,我也可以把你骗回家呀~”
累呼吸一滞,“你……”
从草帽下露出张笑意盎然的脸,浅灰的眸子虽然是冷色调,却闪烁着比太阳更温暖的光芒。
“宫泽贤治,你怎么在这里?”累故意绷着脸说。
“是你自己六年前说,要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就来了呀。”
“……”
贤治从筐里选出那个最大最甜的桃子硬生生塞进累的手心。
“收了我的桃子就要跟我回家,反正你身上肯定没带钱吧?”
累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是啊,愿者上钩嘛。”他志得意满地笑,鼻翼上的雀斑俏皮可爱,“你愿意吗?”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累说着,挑起一筐桃子往前走,“但要骗我回家,一只桃子也太便宜了,至少得一筐才行。”
宫泽贤治在身后怔了怔,飞快地提步跟上,冲着累的背影喊:
“你当心点噢,小累。这是我问阿贞借的。”
阿贞就是那个最开始帮贤治赶牛,真正的瓜农。
……
累在前头挑着担子,宫泽贤治在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啊!差点忘了件很重要的事。”贤治忽地惊叫一声。
“什么?”累被吓了一跳。
贤治蓦地从背后冲上去抱住他的腰,“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阳光底下,他们的影子在此刻融为一体,很长很长。
像一辈子,那么长。
全文完结~感谢姐妹们一路的陪伴,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有点点俗套的关于“救赎”的故事。
小累和贤小治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噢!
那么,我会在下篇文里等待各位的光临,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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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夜. 最初和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