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楚导演[娱乐圈] 第4章 哥哥

‘楚桓助理夜访影帝卓然’

点进热搜迎面就是一条万转万评金V原博，微博内容寥寥数字点明重点‘图片里是楚桓的贴身助理’。

萧琢文站在卓然门前，卓然穿着家居服，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两人似乎在交谈。

第一张图拍的是背影，后面两张则是萧琢文走出卓然家门，拍摄距离掌握得恰到好处，仔细辨认完全能看清萧琢文的五观。

可以，连背面都拍到了，是早就设好埋伏。脑海中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快速过了一遍，楚桓立刻翻进赵谦的微博。

果然……

眸光转冷。

赵谦V：夜色设宴，谢当年恩情。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好聚好散。

发博时间恰好三分钟前，评论数正在激增，前排全是划重点的特邀语文课代表。

‘敲黑板，那个人回来了！’

‘热搜过来的，某人又要跳了？’

‘夜色设宴，好聚好散。赵导真的重情，设在夜色是暗喻黎明终会到来吗，太会了hhh’

鸿门宴啊，楚桓冷笑。他已能想象到狗仔闻风而动，纷纷扑将过来的画面。不，也许夜色外也早就埋伏好，他只要走出去一步，立刻就会被闪光灯淹没。

点进紧急联系人，通话键还没摁下，那人的电话已先一步接进来。

“先生，有人跟我的车！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我刚想跟你说这个事。赵谦给咱们设套，你听我说，我这边自有安排，你先甩开后面的人，暂时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那边一时没有回话。

楚桓加重语气，道：“萧琢文！”

萧琢文闷声道：“收到，我会照办的，先生。”

“他们不敢硬闯贵宾室的。”楚桓心软了一瞬，补充道：“我有帮手，不要担心。”

安抚完萧琢文，楚桓看向自己的帮手。

这时候才发现，五百的时薪花得太值了！

记者不敢硬闯贵宾室，却不代表赵谦不会里应外合。他早已布置好一切，岂会善罢甘休？别说贵宾室，夜色这地方都不宜久留。

转念已拟好计划，楚桓对秦无奕招招手，道：“小孩儿，过来。”

比楚桓还高的小孩儿乖乖走上前，低下头，温顺道：“老板？”

真上道。楚桓唇角微微勾起，对秦无奕道：“抱我起来。”

“诶？”

转瞬回过神，秦无奕双臂紧张地比划一下，手试探性地绕过楚桓后背，扶住他肩膀，另一只胳膊从轮椅座与楚桓腿弯间穿过。

双臂用力，只觉这新老板体重偏轻，有实感的云朵一样重重落进怀里。

“抱得动吗？”楚桓问。

秦无奕用力点点头，下意识收紧手臂，将这人又往怀抱里塞了塞。刚吃到肉骨头的狗，尝到点味儿立刻本能地护食。

楚桓用薄毯半盖住身子，他回国不久，又淡出演艺圈一年多，比起认他这个人，娱记狗仔眼中轮椅才是本体。过气许久，没有轮椅的楚桓导演屁都不是。

那就把轮椅留给他们吧。

指挥秦无奕直接从贵宾室连接的贵宾通道离开，从夜色后方绕出来时，楚桓小心地探出头，视线越过秦无奕结实的肩膀，街灯下，十几个记者打扮的人堵在正门，举着照相机严阵以待。

可惜了，他们苦等的正主已经金蝉脱壳。

婉约的夜色下，秦无奕下颌线条就像不肯入鞘的剑，棱角冷硬，那对眸子顺着楚桓的目光望过来，明晃晃倒映着他的面容。

坏心情在那双清澈见底的深潭中洗刷干净，楚桓打趣道：“今日鸿门宴，若非樊哙将军，吾忧矣。”

没读过几篇文言文，秦无奕却能听出楚桓是在夸他，与地下打拳时场外的欢呼不同，没有激出沸腾热血与蒸腾战意，却使他体悟到别样的欢喜。

被人信任与需要的欢喜。

不敢久留，秦无奕抱着楚桓绕路，穿过一片绿化带，在站牌前拦到一辆计程车。

将遮着嘴的薄毯往下拉开一点，楚桓没报详细地址，只给了街道牌号，司机将车停在他公寓附近的。

这所公寓是楚越新买的，国内除了萧琢文没其他人知道。

萧琢文已经等在了公寓楼前。

谁知，甫一碰面，秦、萧两者之间的气氛霎时如弦扯紧。

处在气场漩涡中心的楚桓：“？？？”

萧琢文雇佣兵出身，踩着敌人的尸体活下来。可巧的是，秦无奕自小摸爬滚打，对危险有些出色嗅觉，直面萧琢文时潜藏的攻击性如利刃出鞘。

夹在两人之间的楚桓顿时风刀扑面，他轻咳一声，道：“秦无奕，谢谢你，辛苦了。”

这小孩不声不响稳稳抱了他一路，他的重量自己心里有数，哪怕秦无奕出气平稳，楚桓也不好意思再赖在他怀里：“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闻言，萧琢文伸出手，要接楚桓。

秦无奕没动，萧琢文挑眉。

“给我。”

萧琢文不说这句话，秦无奕犹豫片刻，也就听楚桓的话了。但萧琢文话一出口，秦无奕后牙槽磨了磨，对萧琢文特意加重的语气生出点不爽。

“我抱你上去。”秦无奕死死盯着萧琢文，道：“我不放心。”

这里已经没有娱记了，但人家抱了一路，就算秦无奕不说，楚桓也会请他上去歇一歇喝口水聊表感谢。

将泡好的茶水重重放在秦无奕面前的茶桌上，萧琢文冷着脸道：“请喝水。”

秦无奕对面的沙发上，楚桓将《狂徒》的剧本又整理了一遍，他对秦无奕有很高的期望，将整理好的本子递给秦无奕。

秦无奕看完剧本，问了他演艺生涯第一个问题。

“陆斗最后为何饮恨而终？”

“海城沦陷，义帮覆灭，他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往日种种皆作云烟，单枪匹马对上庞大外敌，遭包围截杀中弹而亡。枭雄末路，血海深仇未报，故而含恨而终。”

秦无奕仍是不理解，他只道：“明知不敌，为什么还要单枪匹马去报仇？”

“这是一种英雄式的结尾。”

秦无奕更不理解了：“可是剧本的名字不是英雄，是狂徒。陆斗从来没想过做英雄。”

这论点倒很有趣，楚桓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冒犯，对演员来说，怀着兴趣与探知欲演绎角色，反而更有利于塑造出角色的独特性。

人对一件事物的认知是基于自己的经验与知识，不同人具有不同的经验，楚桓心中生出些久违的期待，他看了眼时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家留宿一晚，我们好好探讨一下陆斗。”

“抱歉，我得回去。”秦无奕不想显得不近人情，补充道：“我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

闻言，虽感可惜，也不便强留。楚桓道：“我让萧助理开车送你，这个剧本你有不理解的地方没关系，照你自己的理解去演就好。明天我们抽个时间，你先在我面前演几遍。”

秦无奕完全没有镜头经验，也没有演过戏，楚桓想先找机会练练他，以免正式选角时这小孩放不开。

陆斗角色的正式选角定在三天后，说是选角试镜，其实早有安排。楚桓这里如果没有让制片眼前一亮的合适人选，就会内定给悦诚塞进来的那个人。

谈妥后，楚桓特意交待道：“琢文，秦无奕帮了我大忙，你别怠慢了人家。”

他还没忘记两人间的风云变幻。

萧琢文闷闷地“嗯”了一声，秦无奕道了谢，心里却暗戳戳想着，什么时候能是‘无奕’。

两人走后，公寓里骤然一空。楚桓翻出笔记本电脑，登上微信，点开与楚越的聊天框，里面全是视频记录，时间显示一天一个。

楚桓发起今日份的视频邀约。

很快，楚越冷肃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

“楚桓。”

闻声，楚桓心中叹气，暗道，来了。

果然，楚越第一句话就是。

“你轮椅哪去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要的不是轮椅在哪，而是轮椅为什么在那。

楚越从小就对客观事物有很强的触觉，小时候家里佣人哪天偷懒没擦地，地砖上哪天多出一个鞋印，他都能轻而易举察觉。

更别说楚桓前几次视频坐轮椅，今天突然坐沙发这么明显。

楚桓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连同他推测出来的前因后果一一汇报，末了，楚越轻轻地嗤了一声，漫不经心擦着金丝框眼镜，薄唇轻动，对此作评。

“乌烟瘴气。”

楚越向来看不惯演艺圈，也从不过问演艺圈的事情。楚桓早就吃透，此时不接他这话茬，楚越又道：“明天给你送回去。”

既然楚越说轮椅会回来，那就肯定能回来。楚桓舍得将轮椅留在那，也是因为那属于客人的私人物品，夜色按理会妥善保管。

楚总时间宝贵，楚桓料定他不会在讨厌的演艺圈多浪费唇舌，果然，勉为其难讽刺一句后，楚越便将话题归到兄弟俩儿之间。

“今晚吃了什么。”

楚桓回忆道：“几个小笼包……还有煎饺。”

闻言，楚越停下擦眼镜的动作。

常年与数字打交道，久而久之，楚越与人交流时的表述习惯也深受影响。小时候，楚桓说，我今晚画了几幅画，楚越听了，就会皱眉，问，几幅？楚桓愣了下，道，两幅。

渐渐地，楚桓跟他兄长说话，就会说，我买了两本书，带了七套衣服，这次要在剧组待六个月左右。

这是自家弟弟，有一回，下属与楚越汇报，有几家公司有合作意向。楚越问下属，‘几’是什么意思，规模呢？有限？股份？主要业务？你是给我汇报，还是要我访谈？

楚越厌恶任何笼统的表述。也因此，他小时候英文比华文流利，在楚越看来，华文过于博大精深，适合吟诗作对，不适合日常生活，太容易引申以及钻漏洞。

然而不说华文楚桓就不理他，楚越这才耐着性子学了。

明知道楚越的习惯，楚桓还不加量词，就说明他心里有小九九。

双腿不便后，楚桓下意识减少了饭量和饮水。楚越猜得到他晚餐只吃了不到半屉的小笼包，也不挑明，只道：“你身边只有萧琢文一个也不方便，我再安排一个阿姨给你做饭。”

这就意味着以后别说楚桓晚饭吃了啥，他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水，楚越都会比他自己还清楚。

“楚越！”楚桓开口就想拒绝。

“要么让阿姨给你做饭，要么我去接你回M国。”楚越戴上眼镜，一锤定音。

楚桓：“……”

兄弟俩儿接着聊了些日常，挂断视频前，楚越又想起一茬，道：“我看看你的紧急联系人。”

楚桓手机里紧急联系人设了两个，一个是楚越，一个是萧琢文。楚越看到自己的名字，满意了，这才恩准挂断，宣退朝。

给楚越报完平安，楚桓又找出制片负责人的电话，他在国内的麻烦超出了预想，有些评论甚至危及了他以后的电影，于情于理，他都应主动给制片说明情况，打打预防针，相互透个底。

单身二十六年，作品就是楚桓的女朋友，有什么事冲他来，楚桓还能忍一忍。但伤及女朋友一根头发丝，就别他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