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笑相逢（江湖同人） 第4章 红粉佳人未可忘

胤禛随便几句话字字说到云诚心坎里，她想到自己脱去这一身村气，穿着旗装带着冠珠当着这些人的面坐着八抬大轿往京城做王妃去，想着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胤禛看她一副心神向往的样子，情知她是愿意的，便想再探探她的跟底，“你武功学的这么好，人又聪明，你师傅就乐意放这样一个好徒弟下山吗？”

云诚想到师傅就有点失落了，“别提了，我师傅真是个怪人，小时候说我有慧根要化我上山，等我大了又说我六根不净，尘缘未了，赶我下山，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

“你知道？”云诚费解。

她一个女孩儿生的这样娇美，又到了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难道练着刀剑，伴着着青灯，看着年华空老吗？没有谁会忍心的，就是出家人都不能看着一朵好花还没开就败了，想及此处胤禛又问，“你可识字吗？”

云诚有点生气，“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虽是比不上那些大家闺秀，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不识字呢，《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我都读过，就是《参同契》、《太平经》我也全认得。”

“好，好，好。”胤禛笑道，“这也算识文断字了，女孩子这就够了，你哥哥能把你养成这样也算对的起你早去的爹娘了，他早年也是读书的公子哥儿，这些年却在做什么呢？”

“他胆子小的很，整日呆在乡下务农，钓鱼，轻易都不出门，我外公家人人都说他是个官家，可是我哥哥从不跟他们来往，我真不信他以前当过公子哥。”

胤禛却很能明白她大哥的心境，赞许他这种做法，也能猜想得出他们家遭变故后日子过得并不好，但是只要人平安富贵荣华都是身外之物，看着眼前年轻活泼的云诚他很欣慰。

胤禛从书架上挑了一本《白氏长庆集》，他准备给她从白居易的诗开始讲，所谓“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何况没有比《长恨歌》，《琵琶行》更能点醒富贵梦中人的。

云诚是个有悟性的女孩子，胤禛讲到哪里她都能明白，每每脸上也随诗中的情境流露出不同的神色，当胤禛讲到“上穷碧落下黄泉”时，云诚的眼圈都泛红了，她真为诗中的杨妃伤心。

胤禛想着从长计议也要她自己觉醒，一时也没将意思讲得太透，有时也教她写写字，弹弹琴。

几月下来，云诚同他们朝夕相处甚是相得也不提剑的事了，她也读了几本书，能对上几句诗，填上几行词，虽然用词一般，但是韵律格调都没有错。她也能安安静静写几篇字，虽算不上什么书法，但工工整整也还大方。只是弹琴这项不得入门，她是自幼习武手里有劲儿，于写字是帮衬于弹琴却是阻力，屡屡不得法，倒是朱晋元时常来接她，听得一二便能上手，云诚也有些丧气了，胤禛看在眼里劝她说，“此事急不来，更不能燥，我没有教不会的徒弟，你尽管放心总有一日你能弹好。”

云诚起身，“算了吧，等我弹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还来得及去京城当王妃吗？”她又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腊月年下，一年都快过去了，她期望的好消息为什么还没有来？

胤禛希望她明白又不忍心看她伤心，便借口说，“又是年下了，镇上有庙会，你要去玩儿吗？”这是分她的心神的让她散心的话。

云诚却想到弘明家逢年一定是很忙的，婆子，丫环们，一定更是忙得很，这时裁缝一定为我在剪裁着新衣了，绣工一定在那里赶着做那些为迎娶我而用的活计了，我这里是一件嫁妆也没有，我也要去做两件绸缎衣服买几件金银首饰，不然到了他家去得招人笑话！想到这些她脸上转忧为喜，满口答应，丝丝叫他们吃饭，云诚心不在焉扒了几口饭，咸淡都不知道，一心只想着去镇上买东西。

胤禛跟丝丝说一同去，丝丝收着碗道，“我就不去了，我昨夜听着山风不曾睡好，下午要补补觉，你们去吧。”说着取了一包碎银子与胤禛，又嘱咐他给自己买几色丝线。云诚洗了把脸，又请丝丝给自己梳个头，她自幼在道观习武，于梳妆打扮并不在行，时常请教丝丝。丝丝给她梳了两个垂髻，打了一条辫子，只可惜丝丝并没有什么胭脂水粉可以给她用，但是她乌云秀发，明眸皓齿，素面依旧如春花一般娇丽。

云诚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路跟着胤禛下山了，到山下又叫上了朱晋元，三人雇了一辆黄骡车往镇上去了。

胤禛先陪云诚往布店买绸缎寻裁缝，顺便将丝丝要的丝线买了，又陪她上银店买了两副镯子，几样珠钗，云诚每挑一样都问他们好不好看，朱晋元说好看，她还信不过，都要胤禛说好看她才信。挑好东西朱晋元和胤禛都要付钱，胤禛抢先道，“朱相公的钱还是留着以后花吧，科考选官用钱的地方多呢。”

朱晋元虽然跟胤禛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看出胤禛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归隐的高人就是避世的官家，胤禛随口的话他都自然的听从了。

云诚将买来的东西都让朱晋元提着，她跟胤禛相处久了，她发觉傅相公对自己真的是很好，除了大哥和师傅从没有人这等关爱自己，看着胤禛替自己会账，抛出去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疑问，“傅相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胤禛收了钱袋，笑道：“你说呢？你不是要去京城当王妃的吗？这是奇货可居啊，我现在对你好，将来怕你不补报我吗？”

云诚一思想，“也是，我将来到了京城要钱要地你都跟我说。”

为图补报的话，云诚信朱晋元却不信，趁着云诚走在前面，朱晋元就说，“傅先生，云诚年轻单纯不知世事，先生真有所图只怕要落空。”

胤禛看了朱晋元一眼，“你也觉得她的王妃梦要落空吗？”

朱晋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到那幽幽王府之中简直是明珠投暗。”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你看的不错，我也这样觉得。这孩子像我一位故人，与我极有渊源，我那位故人便是在深宫禁苑中误了卿卿性命，人人都向往金屋藏娇，却不知人生失意只在朝暮之间，还是寻常巷陌更能容人。”

朱晋元听了觉得深有道理，更确定胤禛不是一位凡人了，那边云诚又进了一家脂粉铺子，叫他们，“快，快点，进来替我挑挑。”

朱晋元还没进门就被一阵脂粉香薰得连打了几个喷嚏，胤禛让他在对门茶摊坐着等，“你不懂这个的，我进去就行了。”

云诚挑了茉莉香粉、鹅蛋粉，桂花油，刨花水，又见柜上一堆深浅不一，万紫千红的胭脂，她摸摸这个试试那个，真的无从下手，转身问胤禛的主意。

胤禛看着这些胭脂，看着小女儿打扮的云诚，他又想起了润玉，润玉好打扮也会打扮，不出门的时候在家梳各种发髻，最喜欢用胭脂，那晨间妆台摆开就像开胭脂铺的，每每梳着头问自己那个颜色好看，早年在雍王府也有耳鬓厮磨的时候，那胭脂红少不得染了自己衣襟领口，府中女眷见了没少跟他拈酸吃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王权霸业他早看淡了，这些缱绻旖旎的往事却忘不了。

胤禛拿起一盒胭脂嗅了嗅，向云诚道，“你既喜欢不必挑了各色全包下就是了。”

云诚终是个素朴养大的女孩子，一时还有点踌躇，胤禛放下一锭银子在柜上同掌柜说，“你另挑一个妆盒，一面水镜一齐包起来吧！”

掌柜的包好那堆东西，满面是笑的问说，“大爷小姐府上是哪里？我让人送去？”

云诚还在震惊之余，胤禛一手提了东西一手拉了她就走，“不用了，有劳掌柜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