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基因研究院 第5章 第 5 章

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曲漓被迫闭眼。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没能成功进入B10F112的精神世界，因为这里的一切布局和场景，简直和B10层一模一样。

但还是有区别，玻璃上没有血手印，地上没有其他异变者的死尸，其他关押室运行良好，照明设施也全都正常工作。

曲漓关顾四周，一时没有看到段珩的身影。

这时，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地走来。

“现在检查B10F112的状态，先进行抽血工作。”

这话听着耳熟，曲漓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看到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首席研究专家——王乐乐。

旁边那位是她的助手，助手在玻璃上打开一道小窗，里面的B10F112就乖巧地将胳膊伸出来，任由他们抽血。

针管扎进动脉的时候，B10F112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仍没有躲开。

她越过助手，对王乐乐说：“院长……院长……”

“又想见院长？”王乐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他出了些事，今天没办法来看你们。”

B10F112还是倔强道：“院长……院长……”

王乐乐更加不耐：“别烦了，院长出事了！你听不懂吗！他被人一枪打中了脑袋，活不成了！你个从出生就一直呆在这里的小鬼知道什么？”

B10F112听不懂这话其中的意思，她不知道枪打中脑袋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活不成了是什么意思。

但王乐乐的态度让她有些吓到了，只好闭上嘴不出声。

旁边关押室中的异变者听见这个消息，纷纷躁动起来。

“你说什么！院长死了？”

“死了死了！以后没人能管着我们了哈哈哈哈哈！”

“别多想。”王乐乐掐断他们的美梦，“帝国会派下新的院长，总要有人接替他的工作，你们只能乖乖地呆在笼子里，可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残忍的表情，“我就把你们切成一片一片的，泡在福尔马林里面，捐献给博物馆让人参观。”

“太恶毒了！恶毒的女人！”

“蛇蝎心肠啊！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嘘——”

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声，在王乐乐失去耐心，要给他们注射异变者镇定剂之前，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助手那边也完成了抽血工作，两人一起离开了。

曲漓全程站在走廊的正中央，他们却像是根本看不见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往这边看。

“段珩呢？他在哪里？”他问向关押室中的B10F112。

然而B10F112只会说：“妈妈……妈妈……我要去找你……”

说着，一向情绪稳定的B10F112开始疯狂地砸玻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

渐渐地，玻璃上铺满了一张张小小的血手印。

曲漓以为她不会成功的。

然而下一秒，整块巨大的玻璃整个碎裂，碎渣掉落一地。

B10F112眼前一亮，不顾一切地奔跑出来，朝着走廊的尽头奔跑。

曲漓赶紧跟上，跟着她连下了几楼。

B10F112的精力不像个孩子，仿佛不知疲惫一样，在下到B18层的时候，接着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狂奔。

最终，她在B18F212关押室面前停下来。

“妈妈！”

曲漓朝那边看去，她所说的“妈妈”，竟然是一条巨大的、会蠕动的无脊椎虫子，没有半点人形。

关押室里的虫子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女儿”，费力地撑起自己肥硕的半个身子，趴在玻璃门上，和B10F112对望，尽管曲漓甚至辨别不出来它的眼睛在哪里。

B18F212……虫子……这也算是异变者吗？

这也算是……人吗？

他下意识想到了之前段珩的一句话：什么杀不杀的，你看他这样还算是人吗？

这是段珩杀死B1C112时说过的话，那是他们碰到的第一个异变者。

曲漓拿起通话器，想要联系一下首席研究专家王乐乐，对面却是死一样的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信号失联了！

他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

突然，B18F212里的虫子扭动着，将自己硕大的身子狠狠撞到禁锢着它的玻璃门上，力道之大，使得整个走廊都跟着抖了抖。

同时，玻璃上流下一道血痕。

“妈妈，不要……不要……疼……”B10F112摇着头，想要做些什么来阻止，却束手无策。

紧接着，B18F212一下又一下，以相同的强大力道撞击着玻璃门。

曲漓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他担心这道玻璃门会像之前那样猝不及防地破裂。

退着退着，他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明明只是往后走了几步，可他与B18F212和B10F112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在快速拉远，那感觉像是一步走了十米。

曲漓侧头去看旁边的房间编码：B18**18。

竟然已经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吗？

关押室中间的两位数染上污渍，无法辨认原本的面目。

曲漓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擦一下牌子上的污渍，却在这间关押室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的双眼瞬间睁大，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段……段珩？”

曲漓足足错愕了三秒，甚至没听见段珩在里面说了什么。

不对，不是他没听见，是段珩的声音根本没有从里面传出来。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速度太快，曲漓判断不出来。

段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伸出一根食指戳在玻璃上，重重地点了两下，嘴型是：出去！救我出去！

曲漓安抚着他：“别急，冷静一点，我在想办法。”

关押室里面的段珩同样听不见他说话，暴躁得从后腰抽出皇室授予的手枪，枪口举起，对准了曲漓。

在他发射子弹的同时，曲漓快速闪避。

玻璃上挨了一枪，却毫发无损，子弹不知道被弹射到关押室的哪个角落，幸好没有反弹回段珩的身上。

“你疯了！为什么朝我开枪！”饶是向来脾气好的曲漓，此时也有些怒了。

他掏出临走时蒂娜给他的异变者镇定剂，将针头卡在B18**18房间的外界接口上，推入了三分之一的剂量。

很快，镇定剂的液体雾化，被散进整间关押室内，熏得段珩有些站不稳了。

“你TMD竟敢……我可是你的上司！”

段珩骂骂咧咧地靠着墙根缓缓滑下，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最后的意识，是站在玻璃门外面的曲漓冲他“友好”地微笑。

他看懂了曲漓的唇语：你太吵了，需要安静一点。

放倒屋里碍事的人，曲漓盯着那支镇定剂看了许久，然后，转身离开B18**18房间，回去找B10F112。

奇怪的是，离开的时候，他一步抵十步，而回去却恰恰相反，走十步才只能更靠近B10F112一点，而且还受到了很大的无形的阻力。

那边，B18F212还在疯狂尝试着从玻璃门中逃脱，仍然没有结果。

等到曲漓终于走到了B10F112的身旁，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这时候，他已经满身是汗了。

曲漓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冷静回想着王乐乐之前所说的话：靠近F型异变的精神异变者，可能会被吸进他们的精神世界，受到真实伤害。

F型异变者的精神世界。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B10F112的精神世界，其中的所有内容全都来源于B10F112。

她出生在这所研究员里，完全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连精神世界都是这么贫瘠，场景就是她如此熟悉又简单的关押室。

只是，即便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她也无法想象出和母亲团聚的场面，这是多么的可悲？

曲漓伸出手，想要拍一拍B10F112的肩膀，却发现咫尺的距离，却像是中间隔了一道天堑，他的手臂每移动一寸，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且这种痛苦，在越靠近B10F112的地方，就会愈发强烈。

不多时，曲漓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发丝贴在脸上有些不适，但最令人难受得还要数无限接近目标时所产生的窒息感。

终于，他的手拍在了B10F112的肩膀上。

女孩的注意力被分散，回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你……怎么了？”

曲漓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汗水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滴下。

“你想要救你的妈妈是吗？你想要妈妈出来吗？你可以的，你已经拥有了这份力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如何……使用？”女孩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曲漓感受到身上被施加的力道轻了不少，于是牵起女孩的手，和她一起轻置在玻璃上。

他的大手包裹住女孩的小手，贴在玻璃上，这玻璃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温热，因为玻璃的另一边，女孩的母亲也将身子凑了过来。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受你的操控，如果你想要妈妈出来，就打碎这块玻璃。”曲漓用轻柔的声音引导着女孩。

“打碎……玻璃……打碎……”

女孩有些急切，想要拍打玻璃，手却被曲漓抓住。

“不，不要用力，你知道方法的。”

“打碎这块玻璃，就像之前一样，还记得你怎么打碎自己房间的玻璃吗？”

女孩沉默许久，似乎真的是在停下来思考。

她的身体渐渐发热，发抖，她紧闭起眼睛，小手将玻璃贴得更紧。

空气中甜腻奶油的味道越来越大，直到——啪！啪！啪！

连续地巨响！

以B18F212为中心，整层楼的关押室玻璃一扇扇碎裂，发出比之前撞击更大的响声，以至于曲漓不得不捂住耳朵，来避免耳膜穿孔的风险。

他意识到危险之后，也想要教女孩捂住自己的耳朵，却看到她毫无影响地站在原地。

哦，对了，这里是她的精神世界，她怎么会受到伤害呢？

唯一的阻挡已经消失，B18F212冲出牢笼，一下子扑在女孩身上。

它硕大的身子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像只宠物狗一样欢快地扑腾，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即将窒息。

曲漓眼中流露出一些名为悲伤的情绪。

只可惜，这一场团圆终究是假的。

他取出异变者镇定剂，将剩余三分之二的剂量注射到B10F112的体内。

这之后，曲漓感到头部有些眩晕，失去了意识。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有人在交谈，都是熟悉的声音。

“B10F112的V值稳定了吗？”

“嗯，已经降到正常范围内了，暂时没有威胁。”

“身体状态呢？还正常吗？当初那几个全没了，这是唯一活下来的，现在母体又跑了，这个实验体我们绝对不能损失，明白吗？”

“明白，B10F112的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把院长扶回去吧。你们真的不该任由他胡闹，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抱歉，我应该待在他身边的，只是当时院长坚持……”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唉，算了，一切……都等他醒来之后再决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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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