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基因研究院 第2章 第 2 章

“看看现在几点了？”

段珩又将他那名贵的高级腕表伸出来，伸到曲漓的眼前，让他看清楚。

曲漓一路上没敢耽搁，蒂娜为了跟上他都是小跑着的。

可是他低估了研究院被毁坏的程度，到处都是掉落的屋顶和倒塌的柱子，需要绕路，真不知道这座建筑是怎么苦苦支撑着。

他读出腕表上的时间：“6：14。”

“我让你几点到？”段珩的语气不好，眼神也愈发锐利。

曲漓虽说心里奇怪，但还是照实说：“十五分钟内。”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两人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六点整，更别说还短暂“友好”地聊了一会儿。

怎么看都没有超时吧？

“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十分钟吗？”段珩眼中表现出讶异，转身去问身后的人，“林副官，我说的是多长时间来着？”

林明作为他的副官，丝毫没有犹豫，就回道：“十分钟。”

段珩又看向曲漓，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我记得没错，你迟到了，这可怎么办呢？

蒂娜替院长鸣不平，“怎么会，你当时明明说的是十五分钟，还说什么后果自负，我和院长可是好不容易才……”

“谁？”段珩不悦地打断她的话，“谁说的十五分钟？”

“是……指挥官你自己亲口说的啊。”蒂娜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啊，指挥官三个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一口一个你字，真是无礼，这就是维多利亚议长家的家教吗？”

蒂娜的全名是蒂娜·维多利亚，上议院的维多利亚议长正是她的母亲。

曲漓只是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就站出来说道：“小姑娘情急说错话，指挥官何必跟她计较呢？”

“她可不仅仅是什么小姑娘。”段珩拿出了身为军人的严肃感，“她还是维多利亚家族的接班人，人类基因研究院的院长助手。”

“她的使命和职责要求她拥有良好的家教和素养，你今天的纵容，很有可能导致明天的悲剧，曲大院长是不是有点太纵容她了？”

他这番话说出来，严肃又认真，就算震慑军队也足够，更别提蒂娜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她马上就感觉到肩上如山的重担，甚至还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情急而一时失了身为贵族的素养。

可别看曲漓脾气好，他也不会眼看着一个外人在他面前数落自己的助手。

但是面前这个人，现在还不能得罪。

“好，就当是我管教不严，指挥官全都怪罪在我的头上就是。”

“你？”段珩鄙夷一笑，“你这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对吗？”

“你身上的罪责已经足够多了，不必平白替别人担着，也许你还不知道，那些愤怒的民众在研究院外面围了一夜，今早要不是我放了几枪，还真挤不进来了。”

他从林副官手中接过一纸任命书，摆在曲漓的面前。

“看见了吧？从今天开始，由我接手人类基因研究院的保卫工作，原有的保卫人员全部被裁撤，当然，也没剩下几个了。”

“包括我吗？”曲漓问道。

“什么？”

“包括对我的保卫工作吗？”

嘴上说的是保卫，其实也同样是监视，这一点曲漓很清楚。

段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当然，看你这小身板，瘦得和鸡崽子一样，确实需要很强的保卫。”

这一点曲漓不同意，他是长得高挑又有些瘦，但也是个成年男人，只是他所在的环境比较危险。

对于那些异变者，可不能当作普通人类看待。

不过他当然不会发表怨言，只是平静地问道：

“那我的保卫者呢？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数量最好不要少于十个，这样才能确保我的安全。”

段珩摊开手，“不是就在这儿吗？”

“你？”

与段珩不同，曲漓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不带半点鄙夷的意思，看上去只是正常的询问：“你一个人负责我的保卫工作吗？指挥官确定吗？”

段珩觉得被人看扁了，十分不爽。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吗？指挥官亲自保护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曲漓沉思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似乎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

“我绝不是怀疑指挥官您的能力，只是异变者不好对付，双拳难敌四手，如果发生意外……”

“有我在，没意外。”段珩自信道，“如果你实在怕死，拿着这个。”

说着，他扔给曲漓一个盒子。

“这是一个小型跟踪器，把它戴在脖子上，我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你。”

“这是……”

曲漓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串吊坠。

项链的款式很简朴，不像是女款，但也想象不出男人会带着这个。

一圈都是黑色链条，只有中间有个黑星吊坠，这应该就是安装定位器的地方了。

“多谢指挥官的好意，不过，我觉得这个并不适合我。”

说着，曲漓就想把这东西还回去。

段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确定吗？我倒没什么，这可是给你保命的东西。”

曲漓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确、定。”

段珩笑了。

林副官觉得简直见鬼，他跟了段珩这么久，知道他向来脾气不好，最容不得别人和他对着干。

要是换了平常，他哪里会有这样的耐心，早就拿枪抵着院长的脑门，让他快点从床上滚起来完成交接，再随便派遣几个人充当保卫者，自己乐得清闲。

谁知道今天，不仅给了院长十五分钟的洗漱时间，还“好言相劝”他收下保命的吊坠。

依照他往常的性格，这足以称得上是奇观了。

段珩笑了，撩起军装斗篷，从后腰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缓慢地抵在曲漓的脑门上：“收下。”

林副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原来是都来了快半个小时了，指挥官还没拔枪，现在终于对味了！

曲漓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比他高出半个头，视线上造成的压迫感却并未让曲漓服软。

“你就是这样做保护工作的吗？段珩。”曲漓的语气并不凌冽，却将指挥官的称呼改成了直呼其名。

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曲漓不怕死的发言和段指挥官拿枪威胁人的气场竟不相上下。

林副官都替他捏了把汗，这个院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怎么敢和手上拿枪的人这样说话？何况这人还是恶名在外的段珩。

“呵呵。”段珩冷哼一声，“你还真有种啊，曲大院长，以为自己有上议院的人撑腰就了不起吗？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两人剑拔弩张，这算是杠上了。

不同于对面的段珩，曲漓并非全身心地投入目前的状态，而是有些神游天外。

刚才段珩所说，他有上议院的人撑腰？

这一点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若背后无人庇护，法官又怎会轻易改判呢？

不过这人究竟是谁？还有待追查。

看来段珩对其中的内情应该是知道一些，或许可以从他这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好了，与其在这里内斗，不如去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曲漓偏过头，忽视自己脑袋上抵住的枪口，问旁边的助手蒂娜，“目前研究院内的情况如何？究竟逃了多少异变者？”

蒂娜将笔记本翻到上一页，满面愁容，“研究院分为两个部分，地上18层，地下18层，每一层都有18个房间，共计648个房间。”

“除去研究大厅，研究室，杂物间，还有工作人员的休息室等，正好有490个关押室，用于羁押异变者。”

“这些数字似乎不是随意确定的，难道有什么深意？”林副官提出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这所研究院的前身是一处精神病院，精神病院的设计者后来被爆出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人推测这可能与他早年间参与的设计相关。”

蒂娜接着查看自己的笔记，“对了，院长刚才问到的，490个房间并非全都关押着异变者，其中只有444个房间是满的。”

“自暴乱发生以来，工作人员已经检查了所有的地上建筑，230个关押室中有139名异变者逃脱，29名异变者死亡，还有62名异变者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有些暂时无法行动，有些是被赶来的援军抓捕。”

“那地下呢？”曲漓问道。

蒂娜遗憾地摇了摇头，“暴乱的情况太过激烈，通往地下建筑的路被钢筋混凝土还有各种仪器桌椅给堵死了，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应该差不多快要完成了。”

这时，曲漓才把头转回去，看向拿枪对准他的段珩。

“指挥官都听到了吧？形势紧迫，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段珩还是那句话，“收下。”

吊坠在盒子里，盒子在曲漓手里，而曲漓的手腕还在段珩的手里。

曲漓见对方这么坚持，微抿了抿唇，“好吧，我收下了，可是不保证会戴。”

段珩像个胜利者一样松手收枪，得意地跟身后的林副官道：“我说什么来着？武力才是世上好用的。”

林副官一副受教的表情，将自己的枪套往前拉了拉，方便随时掏枪。

曲漓一脸无奈，将盒子先放到工作服的口袋里。

“蒂娜，我们去地下建筑的入口。”

段珩递给林副官一个眼神，让他负责其他的保卫替换工作，自己则紧跟在曲漓身后，就像他之前说的，承担保卫工作。

曲漓自然看到他跟上来了，没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行为。

到了地下建筑的入口，这里的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工作人员把最后挡路的一块石头挪开，露出了略微有些变形的入口。

突然间，蒂娜手中的仪器响了起来，她马上紧张道：

“院长您快退后，检测到V值严重超标，已经超出仪器所能检测的峰值，数值已经爆表了！”

“怎么不走了？”段珩没听懂她才说什么，悠悠荡荡地往前凑。

蒂娜拦住他的路，“指挥官也请您不要冒险，V值也就是Variant value（异变值）是异变者呼吸产生的一种特殊代谢产物在空气中的浓度，数值越大，就代表异变者的数量越多，或者是异变者的异变程度越大。”

简单的解释，使得段珩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地下建筑里要么还有大量的异变者，要么异变者的异变程度很高，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力越强。

“地上建筑之所以被损坏的如此严重，是因为那里关押的都是身体异变，而地下关押的精神异变者虽没有强健的体魄，但却更加危险，会直接攻击人们的精神，院长也正是在之前的暴乱中，遭受到了精神异变者的攻击才……”

“才失忆了。”段珩接上她的话。

在接到任务的同时，他已经听说了，人类基因研究院的院长在暴乱中遭到精神异变者的攻击，海马体受损，完全丧失了之前的记忆。

“你们几个，守住入口。”段珩吩咐刚完成清理的工作人员，完全是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冲上来，就马上大声尖叫，林明他们会赶过来的。”

“尖……尖叫？”

工作人员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珩不解，“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指望你们和异变者搏斗？”

曲漓提议道：“不如直接让林副官带些人守在入口处，也不用临时赶来那么麻烦。”

段珩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你以为林明很闲吗？更换保卫还需要一段时间，在那之前，相信我们早就解决完下面的异变者了。”

他看起来很是自信：“照这小姑娘刚才的话，这下面不过才二百多人。”

“是二百多个精神异变者。”曲漓强调道，“地下建筑至今还没人进去过，谁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危险，或许大量的精神异变者已经从关押室逃脱。”

这一点，爆表的V值也能印证。

然而，段珩却对此不屑一顾。

“再强不也还是人吗？行了，少废话，怕死就留在上面。”

说完，他只身向前，在所有人或担忧、或不解、或惊恐的眼神下，直直地走进了地下建筑的入口。

曲漓没有多做停留，也准备随后跟上。

“蒂娜，你留在外面。”

蒂娜怔了一下。

“这不行，院长，我是您的助手，必须跟在您的身边。”

曲漓少见的的态度强硬，“这是院长交给你的任务，留在上面，负责接应。”

“这……好吧。”蒂娜又拦住了他，“等等院长，拿着这个，这是研究院的最新成果，异变者镇定剂，将它注入异变者的体内，可以让他们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

“还有这个通话器，您也带着，如果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院长，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您的安全是研究院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