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基因研究院 第19章 第 19 章

祈祷教堂，是帝国近几十年才刚刚兴起的一种教堂形式。

出现这种新教堂的背景是人类基因的改变，也就是异变者的出现。

有一部分人相信，异变者是地狱之主撒旦为了为祸人间所创造出的异端物种，这一物种与人类完全不属于一个类别，不被视为同类。

这世间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就是替上帝行走世间播撒善意的祈祷女神凯瑟琳。

无论你是谁，只要祈祷的心足够诚，祈祷女神就能听到你的心愿，为你驱散身边来自地狱的恶魔。

“所以，我们向凯瑟琳女神祈祷，不被异变者所伤害，瞧，这个就是女神赐予我的。”说着，玛丽虔诚地小心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曲漓问道。

“来自祈祷女神无私的馈赠，这世间唯一能驱散恶魔的神水！这是可是来自天堂的圣水，听说上帝每晚都会用它沐浴呢！”

上帝的洗澡水？

曲漓绷了绷脸，调整情绪。

他们到了。

宏大的建筑，覆盖整个穹顶的壁画，还有五彩斑斓的玻璃。

看上去和普通的教堂没什么两样，除了……祈祷女神的雕像以及壁画上女神驱逐异变者恶魔的画面。

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信徒。

有人走来和玛丽搭话。

“嘿，你今天来得可真够早的啊！威廉公爵真是位宽容大度的绅士，还带了陌生的面孔？是新的教徒吗？”

玛丽还没来得及说话，曲漓就开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威廉公爵的朋友，最近在波海市居住，听说这座教堂的主人可以帮助我解决一些麻烦，我想要和她见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方笑着点头，“芭芭拉夫人热衷于为别人解决麻烦，她就在那边，我带您过去吧。”

曲漓被带到一间休息室中，令他意外的是，祈祷教堂的主人，女人口中的芭芭拉夫人是位非常年轻的女性，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

她头上批戴着象征死亡的黑纱，这表明她的丈夫在一年内已经不幸过世。

“尊敬的先生，您遇到了一些麻烦是吗？……是威廉公爵的朋友？好的，好的，我明白，请您先拿着这个。”芭芭拉给了曲漓一个十字架吊坠，“祈祷马上就要开始了，结束之后我们再来细聊您的问题吧，我邀请您参加我们的祈祷，相信这一定会对您有帮助的。”

说着，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信徒进来，簇拥着芭芭拉来到教堂大厅中。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所有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整齐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其中，曲漓还看到了玛丽的身影，她就站在第一排的位置，庄严肃穆，见到曲漓的时候甚至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满眼虔诚地盯着芭芭拉夫人。

“祈祷女神的信徒们——”芭芭拉开始说话了。

“感谢大家聚集在祈祷教堂，聚集在祈祷女神的脚下。”

“我们期盼已久的事情就要成功了！祈祷女神凯瑟琳已经听到了我们的愿望，只是我们的声音还需要再大一些，再清晰一些！”

“昨天夜里，凯瑟琳女神曾将我短暂地带入天堂，我们路过上帝的居所，她又恩赐给我一些圣水。”

“我可不能一个人独享，在这里，我将它分给各位兄弟姐妹，让你们一起感受祈祷女神的光辉普照！”

说着，芭芭拉竟在激动之下，打开一瓶“圣水”直接泼向众多信徒们。

狂热的信徒们纷纷红了眼，争着用手去抓空气中转瞬即逝的水滴，还有的甚至张嘴伸舌头去接。

他们相互推搡，很快把其他信徒踩在脚下，其中就包括站在最前面的玛丽。

玛丽的哀嚎声并没引起众人太大的注意，更大的祈祷声盖过了那些受害者的呻**吟。

“女神赐福，圣水灭魔。”

“异端之人，永堕地狱。”

……

曲漓冲进人群，朝玛丽伸出手，一只脚突然踩在他的手臂上去接“圣水”。

他推开那人，很快又有另一个人把他往后挤，手肘激动地挥舞时还狠狠砸中他的下巴。

“你们都喜欢祈祷女神的圣水对吗？你们还想要更多对吗？”芭芭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来吧，奉女神之命，就给你们更多！让我们一起高呼祈祷词吧！”

“女神赐福，圣水灭魔。”

“异端之人，永堕地狱。”

……

祈祷的祝词铺天盖地般响起，震耳欲聋。

新的“圣水”很快来临，新一波的狂热也被掀起。

“圣水”变成了火，点燃信徒们心中的干柴，又乘着祈祷词的风，飘向无法收拾的境地。

信徒们变得更加疯狂，曲漓也在不知不觉间遭受了更多的暴力。

人群之中，他觉得有些窒息。

等重新恢复思考的能力，曲漓已经被挤到了人群之外，而玛丽则被永远地淹没在了信徒的狂热之海中。

突然，曲漓觉得脸上有些疼，本以为是伤，伸手一摸，却只是一滴水。

圣水？

“圣水”灼伤了他的肌肤。

有人看见了这一幕，立马大喊道：“是他！他被圣水弄伤了！他是恶魔！”

众人纷纷回头，满脸诧异地看向曲漓。

等确认之后，信徒们的目光纷纷从诧异变成了愤怒、怨恨、憎恶……

“恶魔！杀了他！不能让他为祸人间！”有人起哄。

“用圣水净化他！让圣水冲刷他的罪恶！”有人建议。

“让芭芭拉来决定，这里是她的教堂！”终于有人“理智”发言。

众人为芭芭拉让出一条路来，她就穿过人群，来到曲漓的面前。

“可怜的先生，这不是你的错，是邪恶的撒旦毁了你。”她的眼中充满悲悯。

“等等，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曲漓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却被无情地打断。

芭芭拉吩咐她的信徒：“把他锁在地牢里，他要接受祈祷女神的审判！”

有人在曲漓的后脑勺上砸了一下，就这样，他陷入了昏迷。

——

滴答……滴答……

是水滴砸向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这是有人穿着高跟鞋走近。

“这里就是……地牢吗？”曲漓感觉全身无力，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段珩让他别出门，他还觉得没什么，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真是……

“曲漓，新上任的人类基因研究院院长，对吧？”对面的女人饶有兴致地念着一张纸上的资料。

曲漓扭动发酸的脖子，艰难地抬起头，便看到了声音的主人，和教堂里完全不同的芭芭拉。

她的穿着没变，妆容没变，只是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再没有那种圣洁和蛊惑人心的力量，只剩下……慵懒随性和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

“冒昧地请问，您是一位演员吗？”

“什么？”芭芭拉挑眉，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的演技很好吗？感谢夸奖，不过……那只是一些没有脑子的蠢货罢了，你也是。”

曲漓并没有因她的话而产生过多地不适感，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核实。

“所以，你是异变者？”

芭芭拉不嫌脏地靠在地牢的墙上，那里因为常年的阴暗潮湿长满了青苔。

“你猜呢？院长。”她接着念纸上的内容，“波海市新开的祈祷教堂，其主人疑似精神异变者，控制信徒的思想，无法确认身份，暂时无法抓捕……这就是你们得到的消息？也太模糊了吧？这样可不好办案。”

“瓶子里装的圣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异变者镇定剂。”

“哦？你猜是镇定剂？”芭芭拉凑近他笑道，“那只对异变者有效的镇定剂，怎么也伤了院长大人您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嘛！”

曲漓沉默了，这一点也让他有些想不通。

异变者镇定剂他当然使用过，但都是用在别人身上。

浓度大的异变者镇定剂，也会对普通人产生一定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大多是精神不振或者昏迷，根本不会灼伤正常人的肌肤。

除非……他也是异变者？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人类基因研究院不可能有一个异变者院长！

“哈哈，瞧你这表情，被吓到了吧？”芭芭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墙上，“别担心，我这不是什么异变者镇定剂，是驱魔圣水，是祈祷女神凯瑟琳从天堂带回来的神水！”

她用夸张的语气再次重复这些话时，就连自己也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这种鬼话还真的有人信，真是太好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所谓的圣水又是什么东西？”曲漓隐隐觉得，对面的女人应该并不是异变者，在她的身上，并没有那种独属于异变者的甜腻奶油气味。

“你问我？我不知道啊。”芭芭拉一脸无辜。

曲漓皱了皱眉，“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喂，别搞错了，现在是我在审问你，你怎么……啊！”

话说到一半，曲漓突然冲上来，将一支锋利的钢笔尖对准了她的脖子。

芭芭拉惊魂未定之时，曲漓已经抢走了她手上的纸。

“不错啊，竟然能挣脱绳子？你也在马戏团工作过？……哦不对，是用这支钢笔吗？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曲漓展开那张纸，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芭芭拉得意道：“专业的演员，怎么可能照着台词读呢？”

“初次见面，我是琳达，以前是马戏团的小丑女王，如今是一位专业演员，想不到吧？你也不算是什么都没猜中。”

“演员……”

“没错。”“芭芭拉”从头发缝里撕下一张假面，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庞。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那些，全都是我自由发挥的，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