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保留计划 第9章 赴约

9号发射塔因其通讯模式无法适配剧烈波动的宇宙环境，成为双子星大爆炸中第一批受损废弃的发射塔。

荒废百年，没成想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

容羿果断通过家族保密通讯将文件和自己的想法发给燕商稷，随后默默等待着他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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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商稷没想到看消息时大儿子正好在他身后，也没想到对方瞄了一眼直接炸了锅。

“还用问吗？这肯定是陷阱！”燕明指着父亲的手机，燕商稷把他的手拍开。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去哪里帮他搞来新种子？他就这么蠢看不出这是陷阱？”

燕商稷三连问，怼得燕明哑口无言。

“刚好你看见了，把这件事报给贺伯潇，让他那边帮个忙，我来写协助信，”燕商稷取下终端递给探头过来看得刘然之，对燕明说，“小羿说不要声张，你别在他面前大惊小怪露了风声。”

“知道了，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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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过得并不安生。

为了瞒住西联院内各种各样窥探的眼睛，容羿下了不少功夫。

容羿将这件事告知了王宇。不仅是因为王宇是他想要隐瞒行程上避不开的协助人——如果王宇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项目组可以说彻底完蛋了。

此次前往，用得理由反而是燕明的爷爷突发疾病，可能会不好。这引起了实验室内颇多微词，但也没人多说什么。

斟酌了一天，容羿还是把消息透露给了死死盯着他且通过了测谎的陈兴。

“让我来做接应，我可以拿几粒种子作为报酬吗？”陈兴搓着手，有些兴奋。

“可以，”容羿睨了他一眼，“但你得加入我的工作小组，在新种育种成功之前帮我保守秘密。”

陈兴答应得很敷衍，有些不情不愿。容羿抓住他的衣领让他直视自己，一字一顿道：“别犯浑，听懂了吗？”

“懂啦，哥！”陈兴回答得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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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九点半，容羿来到9号发射塔。

废弃的发射塔一片沉寂，成为千奇百怪杂草的乐园。

容羿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来到航站楼。在空旷的大厅内走了一会儿，在3号登机口看见了一个人。

“容羿，你好，”那人身穿飞行服，垮着头盔，朝他走来，“我是丰收组织的成员，我叫小麦。”

只一眼，容羿就看出小麦是一个星际海盗。

他的皮肤上有许多色素斑块，有些已经出现明显的皮肤癌改变。他的头发干枯，眼睛的颜色也比和他同龄的蓝星人要浅得多。

容羿点头，没说话。看向他浅绿色的眼睛，微垂眼眸。

因为要飞行，所以容羿今天没带美瞳。

“按照要求，我会对您进行一下检查，希望您能配合。”

小麦不由分说的拿起检测仪怼了上来，容羿没反抗，任由他查。

他确实没有带除了终端和手机以外的任何设备，也没有在前二者上装备监听设备。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小麦朝着通道做出“请”的手势：“本次行程只有您一名乘客，余下的十三人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会带您去取光之种的样本，也会告诉您关于我们的一些事情。”

小麦驾驶摆渡车带容羿来到一座发射塔前，一架舰船停泊在港，在空旷的发射广场格外显眼。

舰船的机型不算古早，但是实打实的是战斗机，明显的走私货。

“哪来的？”容羿敲了敲仪表盘，看向小麦。

“正规程序买来的。”小麦说。

只是这个“规”，可不一定是蓝星上的规章制度。

容羿轻笑一声，穿过准备区，换上装备，终端接入战斗机。在小麦的注视下，将手机插进存放点。

这艘舰船属于中型战斗机，高125米、长300米、翼展450米。按照它的设计，上面可以搭载重型离子炮，两架备用小型战斗机、以及十六个逃生舱。

容羿不知道他们大费周章整一艘战斗舰船来这里做什么，但是预感却越发的不详。

简直就像要开战一样。

他是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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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带容羿走进休息舱。两人在椅子上坐好，随着小麦的通讯拨出，容羿听见一阵翁鸣，随后舰船震动起来。

起飞了。

“剩余的资料。”容羿说。

“别那么着急嘛。”小麦笑道。

“实验田是你们炸得吧。”容羿说。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垃圾，你守着垃圾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小麦说。

“你知道实验田作物的数据？你们的内应是谁？”

小麦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组织语言，话出口却没有多说。

容羿垂眸，莞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小麦，你们真的很没诚意啊。那你们把我叫过来做什么？单纯想杀了我？”

“别那么激动嘛，”小麦安抚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在燕家的地位。我们大费周章让你过来，自然有我们的理由，稍安勿躁。”

两人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这时舰船进入航空防线，巡察的机组展开追击，舰船颠簸异常，模糊了两人的表情。

因为星际海盗物资缺乏，所以常常潜入蓝星窃取物资。为了防止狗急跳墙，军部对类似事件的管理并不太严格，以监视为主，能抓则抓，不能抓到时点到即止。

小麦一行显然是偷渡的老手了，遇见追击全然不慌。在改造发动机的加持下，舰船跑得飞快，很快突破近地，奔向就近的穿越点。

容羿坐在位置上，从容地摊手，这里反而像是他的主场，“我们其实可以做一个交易。你既然知道我在燕家的地位，那么也应该知道我的承诺的分量。我可以答应你，你们想要钱、想要权，我都可以给你们，并且可以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的在蓝星开启新生活。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给我种子和它的相关资料。”

听到他的话，小麦明显流露出反感的神色，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容羿，说：“我以为你和那些二世祖们不一样。”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贬损，但容羿反而听出了些有趣的东西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容羿问。

看小麦的反应，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极力推崇过自己一般。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社会身份，小麦一行把他给神化了。

“你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当上句芒项目的负责人的吗？”

“首先，我不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当上负责人的，”容羿比了个“二”，迅速问，“杨安南他们的失踪和你们有关系吗？”

小麦喉咙一梗，迟疑一秒后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他们现在还好吗？”

“都说了没有！”

“你应该知道我最开始是被养来做什么的吧？”容羿直视小麦的眼睛，尽管在颠簸中不甚清晰，“别对我撒谎。”

小麦偏过头去：“我只是一个侍应生，问我能问出什么来呢？”

“你不是侍应生，你是这十四个人里的老大。这是基本的待客礼仪，不是吗？”

“我用不基本的待客礼仪不行吗？”小麦说，“况且有一个逻辑问题，你们实验田里的作物在我看来是垃圾，我们为什么要绑架垃圾的制造者？”

“你承认了实验田是你炸的？”

容羿的语速非常快，小麦被他这么一来一回搞得有些烦：“都说了不是我们……”

头顶灯光闪烁，下一刻，飞行舱内响起驾驶员的声音：“即将进入穿越点，请做好准备。”

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柔柔的白光才亮起，照亮了两人的面孔。

“听说你上位很不容易，西联院、总部都要闹翻了，你的本家北联院也要掺和一脚。”小麦想要拿回主动权，率先说。

“你知道得不少。”

“网络上都有，可不是我专门去查才查到的。我对你们内部的斗争一点兴趣都没有。”小麦笑道。

“你对什么感兴趣？我？”容羿微微歪头，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和警惕。

“容羿，如果我现在说，要你给我一百块，你给不给？”小麦问。

“给。”

容羿飞快的点头，打断了小麦的故弄玄虚。

小麦深吸一口气，又问：“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一百块？”

容羿假做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说：“一百块而已，一百万我都可以马上刷到你卡上。”

小麦：……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小麦忍不住吐槽：“你当负责人是纯拼爹拼出来的吗？”

“有个好‘爹’是我的客观条件而不是主观意愿，而且我‘爹’比我更希望我能拼他。”容羿想跷二郎腿，这样看上去更加嚣张一点。但是有安全带卡着，便放弃了。

“好吧，姑且相信你，”小麦的表情很无奈，放弃了故弄玄虚的引导式问答，和吞了苍蝇似的看着容羿，“那么说点正事吧。我们丰收组织，成立的最初目的便是为了应对粮食减产导致的诸多问题。如今我们遇到了点麻烦，希望你能帮我们解决，而报酬就是你所希望的光之种。”

光之种。

容羿做出洗耳恭听状，听着他的叙述。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刚刚叽里咕噜地和小麦掰扯半天，结果人家愿意主动说明情况。

不过容羿知道了爆炸的始作俑者、有内鬼存在的情报以及杨安南等人的去向。

他问小麦关于杨安南的事情，不仅是因为自己这一次看起来和“失踪”无异的动态，还有直觉上头的灵机一动。

没想到杨安南他们的失踪真的和丰收组织相关。不过想一想，蓝星粮种年年减产，杨安南三人想要另谋出路加入丰收组织也是顺理成章地事情。

不过，距离第一位负责人失踪已经有将近两年了。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蓝星上并没有建设实验基地，毕竟我们不是风阳那样的人物，有那么大的权柄和财富做支持。”似乎是为了打击报复，小麦刻意提了一嘴风阳。见容羿没什么反应，又觉得无趣了起来。

“我们在伴行移动城邦叶船的星林里建设了自己的实验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里。上面基础的科研设备都有，我们目前所面临的难题仍旧是双子星遗骸的辐射波动。”小麦说。

容羿挑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同样有些心惊。

叶船是距离蓝星最远的移动城邦，靠近曜日星系的边界。这里受双子星遗骸的辐射最小，但因为距离原因，大多数人无法经历长时间的太空飞行，故而叶船的人流量甚至不如有冬夏两季的夸父人流量大。

在叶船建设实验田倒没什么可意外的，问题在于丰收组织找自己的目的。

“环境稳定”，这就是他偷偷在西联院进行的实验，而这个实验的所有数据，在郊区实验田爆炸后刚刚在他们太空育种项目组的内网上公布，没想到泄露得这么快。

到底是巧合、是信息泄露，还是内鬼早已潜藏其中了呢？

甚至有可能，告诉丰收组织这个信息的人就是杨安南。

“我可以帮你，”容羿说，“但是还是那句话，你得先拿出诚意来。”

“别着急嘛，容先生，我们还没出穿越通道，”小麦指了指舷窗外的宛如颜料水一般的穿越通道，“等飞行状态稳定下来，我带你看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