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洪水猛兽 第146章 正视现实

七重海与妖姬，这八个特殊的沧浪种个体，之所以拥有与人类相近的智商与情商，甚至拥有与人类相近的思考方式，行为模式甚至是思想情感，原因很简单——我们的智能来源于人类。

我们七重海不过是七个原本属于人类的意识，被塞入了七个强大的沧浪海兽的身体中罢了。有一天我突然想道，一时间有些否认自己的想法，但否认不利于自己利益的事实，不就是拒绝真理的人性之罪吗？

沧浪种源于海渊病毒潘多拉，但在妖姬不明原因的出现之后，这个种族迅速强大起来，成为了海中的绝对霸主。如果妖姬本人的意识属于人类，那是否也遵循人性趋向利益，行为趋向利益的行为动力基本原则？妖姬的多愁善感远超七重海，仅为了寻找那个人就率领沧浪种对人类发动了侵略战争，虽然名义上是“代表自然”，但实际上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如此看来，妖姬是仅凭个人情感而发动种族之战，将整个沧浪种作为工具甚至弃子，对七重海死亡的重视甚至不如对“那个人”的重视——至此，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主上要找的她，对于主上来讲十分重要，但实际上主上找她更多的是为了杀了了她，即因爱成恨，这种发展至病态的情感几乎无法遏制。她一旦被主上找到并杀死，主上便会失去原先的急切与战斗**，整个以主上为精神领袖的沧浪种也会萎靡不振，面临被人类反扑的危险。

主上并不适合作为沧浪种的领袖，而那个人的死则会让海难结束，让沧浪种至今的努力与牺牲白白浪费。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我似乎仅仅孤身一人……

能听到，爱琴海的歌声吗？

——《海难前史·爱琴海石阵解读》

“这就是你阻拦我们前去救援妖姬殿下的理由，丝提娜？”

“我不愿称她为殿下，她是主上，但我并不愿意信任她。”

“身为七重海竟然背叛妖姬殿下！你还算是沧浪一族的人吗？”

“我正是为了种族才这么做，这有很深层次的理由。等到亚空间内的战斗完全结束，我自然会放两位过去的，但是现在不行。”

“如果你是站在妖姬殿下的对立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以殿下的实力，还不足以杀掉那两个人类吗？”

“我不认为妖姬会占上风，如果面对的是那两个人的话。我必须给出这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人类的可能性。”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凯思雅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将心中的柔弱暴露出来，像一只幼兽暴露在危险的强光之下，无处可藏。

“这就是真切的事实！”菲米娜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魔性的节奏，使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很像那爱琴海上的歌声，“还在逃避吗？你们连谎言都会相信，为什么不肯相信真言？就像当时你们抛弃了我，害死了我一样，是你们害死了你们自己啊！”

“不！”凯思雅哭嚎着，泪水不断地流淌，“我不相信你当时已经死了，我一直欺骗自己，对自己说你还活着……是啊，还活着，但已经不是‘你’了！相信谎言又如何？不相信真言又如何？人类一直都是这样，人性一直都是这样！人类有罪，但人类不是罪本身啊！这就是人类必须灭亡的理由吗？在这个罪恶的世界上，谁没有罪啊！”

“人类灭亡的理由？呵，世界不是你们的，它属于平等的万物生灵！没有人类，难道世界就不是世界了？正相反，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人类就是吸血的寄生虫。”菲米娜望着凯思雅，平静地说道，“你还不承认吗？姐姐。生命无法逃脱罪性，趋利避害是最原始的本能，但人类却将其发挥到了罪的极致。”

“菲米娜，你也是人类。”丹尼尔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向菲米娜发动了第一次无形的攻击。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现在的我，不再作为‘我’活着。”她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种神奇的强大气场，仿佛这个小世界将会以她为中心崩坏，“我强调过很多次，今天我们的主题就是谎言真言，人性罪性……面对现实吧，除了自己，你们还能欺骗谁？

“我，即是代表自然的真言——海难之中，揭露人性本质的，生与死之真言。”

真言。姐姐是谎言，妹妹是真言。所以，这一对姐妹，是夜空下星星的语言吗？白月林在心中这样想道。生与死之真言……自然是有多喜欢开玩笑，非要把这对亲姐妹拆散？

整理好乱如麻的思绪，丹尼尔长出一口气，准备开始自己曾经承诺过的必然成功的尝试——即使是这样看似死局的情况，依旧有不为零的可能性隐藏——作为人类未来的可能性，他绝不会放弃，在自然面前。

“菲米娜，闲扯了那么多废话也该够了吧？我是不会把凯思雅交给你的。”丹尼尔盯着菲米娜蓝色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慌乱，“如果你真的是代表自然的妖姬，那就用自然的力量来把她从我这里抢走！”

“有一位先哲曾经说过，弱小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傲慢才是。”菲米娜看着丹尼尔把凯思雅护在身后，顿时无法抑制想笑的冲动，“我原本想把姐姐凌迟处死，以解我心头之恨。不过，你的傲慢成功地吸引了我的仇恨，丹尼尔·布洛德……

“死后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美景吗？啊，好怀念小时候和姐姐一起看云朵的时光，不如我们一起前往来生，在无忧无虑中，在晴空下看云，在夜空下细数满天星辰。”说到这里，菲米娜抬头仰望着上方无尽的乳白色，痴痴地笑着。

“凯思雅，凯思雅！”丹尼尔小声呼唤着身后神识恍惚凯思雅，但后者一直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角的泪水不再流出，却还没有干，“CG！”

“啊？”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母，就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怎，怎么了？”

“没有时间了，等一会儿看我的眼神，注意配合我，拜托了！”

“嗯。”她想起来了，是他曾经说过的那个尝试。

一根蓝色的绸带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划过两人中间，刺入了乳白色的地面，站在凯思雅左前方的丹尼尔的脸上，多出了一道不断流血的伤痕。

“嗯？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吵死了，你们两个，真不想活了？”笑过之后的菲米娜歪着脑袋，看起来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样，“啊，太碍事了，干脆全都杀掉算了……”蓝色绸带回到了她身后的那片蓝色之中。

“等等！”蓝色绸带猛地刺向丹尼尔，却又因为那两个字停了下来，“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嗯？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菲米娜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好奇。

“围棋猜想。”丹尼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能够在自然面前，证明人类可能性的游戏，能让你对人类有所改观。”

丹尼尔似乎在布局。白月林突然间意识到。但似乎也没有多大用处吧？不，不一定，菲米娜到底是一个小女孩，说不定真的会上当。

“可笑。”菲米娜不屑地嘲笑道，“就算这个游戏可以做到，我为什么又要玩？现在主动权在我的手上！”

“如果我们输了，任由你处置，并且，会告诉你一个关于凯思雅的秘密。”丹尼尔故作神秘地说道，“如果我们赢了，就暂时打开这个亚空间，十秒。”

“如果这是一个双方对抗的游戏，而你们的对手又是我的话，那你们不可能赢。至于关于姐姐的秘密，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所以没有必要。”菲米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关于凯思雅姐姐的……”丹尼尔笑着说道，还故意拉长了音调，“男，朋，友！”

“诶？”菲米娜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诶诶诶！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凯思雅的男朋友啊！他们关系可好了，不出任务的时候，你姐姐经常把我甩到一边去呢！好像连初吻都给了，对吧？”丹尼尔转过头，微笑着给了凯思雅一个眼神，“凯思雅？”

“怎，怎么可能？你不要再骗我了！像，像姐姐这种人……怎，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她呢？”上一分钟还处于不可一世状态的妖姬，瞬间变成了符合人性规则的菲米娜，变得慌乱起来。

“丹尼尔，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我有男朋友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产生的极大抵触情绪瞬间化为巨大的动力，推动着凯思雅，“我都想好了，海难结束以后，就和他确立关系，然后，然后……结婚！”

“确立关系？”丹尼尔看着凯思雅，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凯思雅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绯红。

“快点开始吧，我要把那小子揪出来，抽皮拔筋。”菲米娜恼羞成怒，又强忍着，冷冷地说道，“你要是诓我，或者，那人其实是你的话……你会知道后果的。”

丹尼尔背后冒出一片冷汗：“当然了……但是，在那之前，我会赢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