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 第72章 第三首诗：琵琶行

许格梧点点头：“这个幻境不止我们来过，前面可能有很多人来。”

“他们会留下线索吗？像你之前用斩界刻在城墙上的应该不会消失吧？”

“不知道，应该不会。”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线索。”晏执搭上他的肩膀，有点吃力，毕竟两人差了五厘米。

“今天几号？”

“十四号。”

“等等，你还记得沙漏吗？”

“记得啊，沙漏时间十五分钟，你还浪费了十五分钟去……”晏执在他的提醒之下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十五！”

“对，后天。”

“十五号是月半，月亮变圆我们再来看看。”

“不是变圆，而是缺，这里是颠倒的世界。”许格梧纠正他。

“我们现在回教坊司吗？”明嘉嘉看看四周，一片废墟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下去。

“我也想回去。”丁知行拉着明嘉嘉的手。

“你们先回去吧。”晏执回头看着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左雀呢？”

大家这才注意到左雀不见了！

“要不要去找找？”明嘉嘉问。

“不用了。”晏执和许格梧颇有默契地回答，明嘉嘉和丁知行也有默契地离开去教坊司。

等那两人走后，许格梧冷笑到：“怎么又冷落人家了？”

“她确实不太可信，你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毕竟是过命的交情。”晏执边走边说，“去哪？”

“去看看八角大楼。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你还真不太像是生物专业的。”晏执与他并肩行走。

“那像什么？”

“不知道，但总感觉你懂很多东西，《冠子》这本书不是研究天文史的人基本上不会接触。你……真的是学生物的吗？”晏执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现学现卖的，我确实是搞生物工程，主攻基因方面的。你知道吗？一切探究起源的学科都是终将归于哲学，所以我也很迷茫……”

“迷茫什么？”

“一切的起源……和我对你的情感……”许格梧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某种情愫，但碍于自己的骄傲，他拒不承认。

“什么？”晏执没有听清后半句，他只听到了情感两个字。

“没什么。之前的风铃声还记得吗？”

“记得，大概是从八角大楼的西北角传来的。”晏执指着一个方位，两人向颓圮的篱墙走去。

在一片碎石堆和破墙后面，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风铃，青铜铸成的，而风铃里面躺着一个人，就是他们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大汉，脾气暴躁，失踪之后一直找不到尸体，原来是被做成风铃舌挂在屋角上了。

大汉的身体原来很胖，现在却瘦成了一根竹竿一样的干尸，身上覆盖的一层皮已经完全没了血色，眼睛凸出来，有种怒目圆睁的感觉。

“你听到的风铃声可能是他在求救。”许格梧淡淡地说道，“还进去吗？”

“进。”晏执心里有些厌恶，但为了更多的线索，他还是跟着许格梧走进去。两人穿过庭院，之前在院墙附近的深沟已经被填平了。

院落里有很多白色的竹子，许格梧看到竹子的瞬间立即脸色煞白，他加快了脚步离开竹园。

“怎么了？”

“这不是竹子，这是人骨头。我进的第一个幻境砍的竹子就长这样。”他每次一看到竹子，就会想起自己在幻境的事，进而整夜整夜的失眠，第一个幻境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即使离开很久了，但他却发觉自己从未醒过来。

两人在废墟上走了一天，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发现，于是走回教坊司。

“你还记得那只黑猫吗？”

“记得，但是现在不知道它在哪里。它真的能穿越各个幻境吗？还是我们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我觉得那只猫认识我。”跟我坚定地说道，“他的眼神让我感觉特别熟悉。”

“一定是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晏执拍拍对方的背部，这几天许格梧的脑袋一直在高速运转，连睡觉都在想着线索，要是换成普通人脑子早就罢工了。

“不多想想的话，我们可能就会错过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要不然让明嘉嘉再问问血书？”

“去试试。”

两人回到教坊司，里面的布置跟离开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水淹过的痕迹。

“难道这里也有避水珠？”晏执猜测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你可以去搜搜看。”

“其实我想问问那天我晕倒在洪水里，你是怎么把我们带上山的？”

“不是我，是左雀，她拿到了教坊司里的避水珠，上山之后她又回来救了我们。”

“她怎么拿到的？”

“也许是碰巧，如果她早就推理出来的话，应该不会跟着我们去破庙。”

“现在她会去哪里呢？”晏执猜测到。

“别管她了，现在先去找明嘉嘉。”两人很快上了三楼，他们敲开了明嘉嘉的门，丁知行果然还赖在里面。

“你们这么急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我们需要你的血书再问问线索。”

“好。”明嘉嘉拿出血书，割破手指，“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明嘉嘉照着许格梧的话写是血书上，然而血书上出现了一行字：您的使用次数已达上限，请下个幻境再使用。

“它可以回答五次。我们已经用完了。”明嘉嘉叹了口气，似乎这个礼物好像并没什么多大的用处。

“算了，我们再等一天，等到十五号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晏执将血书还给明嘉嘉，大家都没辙了，只能等着时间来临。

“许格梧，你也累了吧，赶紧去睡会儿，有事情我再叫你。”晏执推着许格梧进对方的房间，帮他铺床整理被子。

许格梧有点怀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睡吗？”

“我等你睡醒再睡。”

许格梧怕他一个人背着自己下水，干脆往旁边挪挪：“你躺下！”

“我……”晏执想拒绝，可是对上许格梧命令式的眼神，就没敢再推辞，他躺在了许格梧的旁边。

“闭眼。”许格梧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晏执闭上了眼，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对方会对他做什么，可是他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后者什么也没有做，很快轻微的鼾声就从旁边传来。

他才意识到，许格梧已经累了很多天，他只是个普通人，再聪明也只是个普通人，会害怕、会死、受伤了会流血……

晏执侧身躺在许格梧的身边，近距离看着对方的睡颜，心里的小鹿乱撞，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他知道这是个假象，一定是自己手幻境的影响，将许格梧的女相当成了本体。

他尽力驱除脑袋里的念头，安静地躺在许格梧身边，对方的颈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不由得靠近了一点，很好闻，也很……安神。

于是，他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他又发现自己在一片海水中，许格梧一身的红衣在水中漂浮，他向自己伸出手，眼神里带着笑意。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搭上去，对方将他轻轻一拽就拉到了身前，随后，许格梧修长的手指在水中抚摸着他的脸，隔着一层三厘米的水，他看到了对方眼中有些迷离的神色，跟以前所见到的许格梧都不一样。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跟他说话，但是晏执听不清楚。

他靠近了些，对方的M型唇唇角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暖笑，随后亲吻他，衔住了他的双唇……

不……不要……晏执惊恐地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许格梧抬手，将手背压在眼睛上，他的起床气有些重。

“没事，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梦见我自己掉进水里了。”

“那是名字原主人的经历。”许格梧被吵醒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晏执又睡过去。

晏执擦擦额头上的汗：怎么会又梦见这个场景？他低头看了一下许格梧的背影，对方现在是女相很美，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勾得神魂颠倒吧！

他躺下来，静静地思考这几天两人的行为，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只是多了点皮肤上的接触。

他怀疑一定是自己受到了这个幻境的影响，情感上开始失控了。许格梧是男的！许格梧是男的！无论他长得多美，都是男的！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终于在自己心里的反复暗示之下，他睡着了，没有梦见任何跟许格梧有关的事。

等他在睁开眼时，看到许格梧睁着眼盯着他：“醒了。”

“你醒了多久了？”

“一小时。”

“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没有那我就先起床了。”晏执刚想离开，却被许格梧拉过来，他将食指压在晏执的嘴唇上，“不要吵，琵琶声。”

晏执不敢动，也被敢出声，他听到了琵琶扫弦的声音，之后附带着轮指，情绪激烈，似乎在抗争申诉，跟前两天听到的声音都不同。

琵琶声持续了很久，许格梧一直在侧耳聆听，冰凉的手指还压在晏执唇上，对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手指上，他丝毫没有在意。

大约十五分钟，琵琶声停下了。

结束了吗？晏执心想。

许格梧将手指收回来，拉上晏执，忽然第二段琵琶声又响起，这次的琵琶声凄惨哀怨，似乎在哭诉一样。

“等等。”许格梧站在屋中，仔细听着琵琶声，他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