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 第219章 第九首诗：镜中

“什么关联？”夏桥问。

“暂时不清楚。”许格梧说了这句话后，她眼睛里的希望有瞬间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那幽深的瞳孔里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她低下头，看着脚下深邃的宝塔，垂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地握了握。

明嘉嘉看到地面镜子中的陆子夜动了一下：“你们看，陆子夜他动了，他好像还活着！”

许格梧推了一把晏执：“你不是想去叫他吗？试试吧？”

晏执回头看着许格梧的眼睛，再次确认是真的可以去吗？后者点点头。看到许格梧点头后，他放心地走过去，不过手里已经拿好了武器。

他蹲下来敲了敲镜面：“陆子夜！”

镜子里的陆子夜抬头看看四周，仿佛在找声音的来源。

“陆子夜！我在镜子外面！”

“晏执！”陆子夜扔下纸笔，“晏执！你们在哪里？”

“外面在镜子外面！”

镜子外面？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的陆子夜有些诧异，这里哪里有镜子？他只听到晏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根本找不到一个出口，“这里哪里有镜子？”

“你就在镜子里面，你去找找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我试过了，这里没有出口！”

“你在里面做什么？”

“这里之前有个白光让我把之前为完成的小说写完！我正在填坑呢！别人挖坑是填坑，我挖坑这是在补天啊！救救我吧，晏执！我不想写了！真的写不下去了！”

晏执回头：“许格梧，你觉得呢？砸碎这个镜子他会出来吗？”

许格梧摇摇头非常坦诚的：“我不知道。”

“之前我们进入幻境都是在里面找出口，从来没有在外面让别人打碎镜子。”丁知行说。

关扶苏看了一眼江封君：“不！我们在东宫的时候就是从外面打碎的镜子，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镜中世界。”

“既然这样，应该也是可以的吧？”晏执拿出了斩界，他跟许格梧已经交换了道具，他看向许格梧，“要不，我试试？死马当做活马医？”

许格梧点头。晏执立即举起斩界一刀刺下去，效果就如同此匕首的名字一样，一剑刺破任何虚妄，镜面立即裂开，无数的裂纹从匕首与镜面接触的点开始向四周延伸，呈放射状，紧接着啪的一声，镜面完全破碎，变成了一粒粒细小的玻璃。一片黑色镜片从镜子中掉出来，里面的人不见了！

许格梧捡起黑色镜片，忽然白光闪现，陆子夜跌坐在镜子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六个人，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有些不知所措。“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我还活着吗？”他转头看向门外，发现了一片红色的宫墙，随后抬头看到了九层宝塔，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我这是在宝塔里？”

“准确来说，你是在宝塔的镜子里。”丁知行伸手将他拉起来。

他惊恐地看着周围的镜子，仿佛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世界一样，好奇又充满了害怕。

晏执问：“你怎么会到镜中？”

“我当时一进入幻境就遭遇了宫墙的夹击……”他讲得很慢，因为脑子还处在极大的震惊中，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游戏世界，“在快要被压成肉饼的时候，我修改了故事情节，造出了一段小bug，就到了镜子里。镜中里出现了一个白光，它一直在强迫我写完自己之前的小说。”

许格梧抓到了一个关键点：“小说的内容是什么？”

“也不是很好看啦，就是一个狗血俗套的爱情故事……”

“说内容！”许格梧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我大概讲讲，故事发生在古代，女主和男主是青梅竹马，女主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男主是个武生长大之后成了守边将军，而不巧的是皇帝选妃女主就被迫进入皇宫成了皇帝的妃子，另一个妃子嫉妒她得宠，让自己的好姐妹杀了她。将军一怒之下从边塞悄悄潜回来，杀了皇帝。”

“没了？”晏执问。

“没了，就这么简单。”陆子夜说道。

“可是我们经历的并没有这么简单，女主叫昭妃？杀她的是不是叫明妃？明妃的姐妹是不是梅妃？”丁知行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都经历过了。

“后来呢？梅妃怎么死的？明妃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还没有写。”

众人：你这个作者有点水啊！

“你们不是说经历得很复杂吗？不会是看到结局了吧？”陆子夜问。

众人点点头。陆子夜才从晏执口中了解到梅妃病死了，昭妃的侍女夏儿与镜中怪物做了交易，小太监和小宫女被火烧死了，活脱脱的一个悲剧！“明妃的结局呢？将军的结局呢？”他问住了众人，故事还有两个重要人物没有交代结局！

“看来我们的拼图还没有补齐。”关扶苏握紧了手中的飞镰，“去找找这两个人物的结局？”

“不急，先看看这块碎片的编号。”许格梧举起来透过光线的照射，上面出现了一行若隐若现的数字：0101 1001。

“Y。”江封君立即找到了对应的阿斯克码。

“还有四个，我们上哪儿找？”明嘉嘉问。

“我和晏执、夏桥去明光殿，江封君和关扶苏去映月池看看，明嘉嘉、丁知行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夏桥犹豫了一下：“我想留在这里，跟明嘉嘉一起等着你们。”

“不行。”许格梧拒绝。

明嘉嘉开口：“让她留下吧，她受伤了。”

晏执看着许格梧：“明光殿可能有危险，还是咱俩去吧？”

江封君和关扶苏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格梧，不知道后者在想什么。

“夏桥，你不能留在这里，要么跟我们走，要么跟她们走。”

“为什么？难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没有选择的自由？就因为我是伤员？还是说其他的原因？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夏桥红着眼睛说，“我知道是我自己没用，拖累你们了。如果你们看不上我，我自己离开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呢？”

明嘉嘉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夏桥，我们没有排斥你的意思。”

“难道你是因为我之前在第一重幻境做的事不肯原谅我吗？但是当时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是被幻境控制的！我根本没得选！许格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给我穿小鞋吗？”

许格梧看着晏执：“你也不赞成？”

“我……我不知道。你先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要这么做？”晏执心底还是站在许格梧这一边的，但是众怒难犯！

“夏桥，你再说一遍孔径吉是怎么死的？”

夏桥：“被明妃杀死的。”

“在哪里？”

“映月池。”

“当时的明妃穿什么衣服？”

“就之前的样子，一身华丽的襦裙，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江封君和关扶苏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加深了对夏桥的怀疑，她们看到的明妃是一身的血，想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孔径吉的能力是变色对吧，你的是球棒，按道理逃跑能力强的是孔径吉，在遭遇明妃的情况下，最先逃脱的应该是孔径吉才对，为什么是你？”

夏桥的脸色变得煞白：“因为她先遇到明妃，我走在最后面。”

“她是怎么死的？”

“被明妃杀死的。”

“怎么杀？”

“正面用刀杀。”

“你怎么逃的？”

“我转身就逃。”

“当时你们两个的位置如何？”

“我走在后面一点。”

许格梧露出了一个微笑，问到这里，疑点越来越多，两个同行的搭档应该是并肩行走，除非在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上。而在皇宫的西边，映月池的周围，地形平坦开阔，根本没有这种狭窄的小路。

“你为什么要走在后面？”许格梧问出了终极问题。

夏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球棒：“因为……要杀了你们！”她还没有挥动球棒的时候，许格梧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玻璃人偶，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透明的身体被光线穿过，隐藏在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在许格梧身后的。玻璃人偶伸出利剑一样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许格梧的后腰，许格梧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还差一公分的距离，一张扑克牌从右边飞过来，齐根切下了玻璃人偶的手臂。

夏桥还剩两个透明人偶，一个站在许格梧身后被切下了手臂，另一个站在自己身后，保护着她：“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明嘉嘉吓得连连后退：“夏桥，你……孔径吉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杀的，还有罗邺也是。”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这么做！”

“可是，我们，我们可是同伴啊！”

“同伴又怎么样？同伴能比生命重要？为了活着，我只有不择手段。我只想活着！这该死的游戏，根本没有出路！越往后面走只会越来越难，它就是要像养蛊一样让我们自相残杀，只有最狠最毒的能够活下来！”夏桥背后高大的透明人偶闪出了一道淡黄的光，那是塔外的夕阳进入塔内，经过无数面镜子折射后穿过透明玻璃人偶闪现出来的微光。

“你……你怎么能这样？”

“小女孩，醒醒吧，这个游戏不适合你，太残酷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转向许格梧。

“猜的。”许格梧看向晏执，“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晏执点点头，他现在能跟上许格梧的思维了：“第一重幻境中绑架丁知行的就是这些透明人偶，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后来我们杀了和尚，夺走了他的礼物，才知道这个幻境可以夺取别人的道具。所有人聚齐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发现那个使用透明人偶的玩家，所以就猜到了可能是你们三个人之中的某个有两样道具。孔径吉是跟着你走的时候出事的，罗邺也是跟着你走才出事的，你的嫌疑最大。”

“还有一点，孔径吉的能力是变色龙，她的隐藏和防御能力很强，再加上本身又学习过格斗技巧，身上也带着武器，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杀死！”许格梧补充道，“杀死她一定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只有你才有机会有能力做到。”

夏桥抚掌大笑：“确实是的。你们人多，我打不过你们，想怎么样？”

“杀了你。”许格梧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火焰直接扑向夏桥，后者瞬息被火焰吞噬，她在火焰中嚎叫并大声地诅咒，“你们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找到出去的路，你们要么永远困在这里，要么像我一样变成杀戮机器！哈哈哈！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等着你们自相残杀！”

夏桥化为灰烬后，微星的火焰才渐渐消失。明嘉嘉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镜子地板，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幻境中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值得信任的人，现在他们也不过是暂时的结盟而已，要是有一天连许格梧也解不开幻境的谜底，大家真的要自相残杀或是思路一条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倒影，苍白而又憔悴，一个“我很累了，我已经疲倦了。”的念头慢慢爬上她心头，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情绪的。她看向丁知行，突然耳边听到一个充满魔性的声音：把他也留下来吧。

“嘉嘉？”丁知行的声音把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可能是太累了。”

“不用担心，还有我们在呢！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丁知行非常乐观，但是明嘉嘉却并不知道他的乐观是来自哪里，也许天生的，也许……只是装出来安慰她而已。

她想跟丁知行说，不如我们留在这里吧，毕竟出去之后还要面对越来越难的挑战，我们并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也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但是我们有选择停下来的权利。

停下……停下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她的脑子很乱，让她留在这里的呼唤越来越强烈，仿佛真的是发自她内心一样。

晏执和许格梧去明光殿找镜子，江封君和关扶苏则去映月池查勘水下的情况。宝塔内现在只剩下明嘉嘉和丁知行两个人。丁知行正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录这个幻境的情况，他发现宝塔里的镜子似乎能通向很多其他的幻境。

比如现在他面前的镜子展示的就是Dr.V在爱伦坡的《乌鸦》里闯关的情景，高大的哥特城堡周围布满了浓密的森林，黑色的乌鸦在林中呱呱地叫着，带着不详和厄运的叫声响彻天空。在距离城堡最近的一棵法国梧桐的树枝上站着一只乌鸦，它正在紧紧地收拢着双翅，幽暗的眼睛盯着城堡。透过彩色玻璃窗，Dr.V此时正在城堡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Dr.V！”他朝镜子里喊了一声，镜中的Dr.V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身回头四处张望，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Dr.V，我在这里，镜子里。”丁知行又喊了一声。

Dr.V的目光投向书架对面的镜子，他的变轻更加惊恐，仿佛见到了鬼一样，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拿起镜子，“丁知行？”

“Dr.V，是我！”

“你们怎么会在镜子里？”Dr.V问，他把前额的长发撩起来夹到而后，“你们背后是什么？怎么一片漆黑？”

“我们在《镜中》，张枣的诗歌里面，这里有一座宝塔里面全都是镜子，这里的镜子可以看到所有玩家在游戏里面的经历。”

Dr.V听到这儿，眉头微微敛起来，若有所思：“许格梧呢？”

“他去集齐其他的镜子碎片了。”

“你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镜子进入到我这边？”

“这……”丁知行回头看了一眼明嘉嘉，要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倒是可以大胆地尝试一下，但是现在明嘉嘉在旁边，他不想冒险连累后者。

Dr.V看出了他的难处：“没事，你也不用太过于冒险，量力而行，现在你们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至于其他的线索可以慢慢来。”他抬手擦了一下镜面，镜子除了更干净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从这一动作里，丁知行也知道了从对面无法进入镜子。他回头朝明嘉嘉喊了一声：“嘉嘉，你过来一下，这里可以看到Dr.V。”

明嘉嘉走过来：“真的是Dr.V，他那边的诗歌比我们的难度低一点，不知道可不可以过去？从那边离开。”

“我觉得不太可能。”说着，丁知行抬手擦了一下镜子，镜子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并没有进入镜中。

Dr.V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在那边注意安全，我还要去找找其他的线索，这个镜子目前只有联络功能，你们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联络我。”

两人点点头，接着镜子对面就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他们猜测应该是Dr.V将镜子收起来随身携带。

“嘉嘉，你说这镜子要是能带走，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可以在幻境里保持实时通话？”

“对啊，这样的话要是我们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立即找人咨询帮忙了！”明嘉嘉露出了微笑，她看着宝塔上的镜子，心里那个想要留下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

丁知行取下宝塔内壁上的镜子：“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把两个镜子连在一起？嘉嘉，你拿着这个。”他又取下了第二面镜子递给明嘉嘉。

明嘉嘉在接过镜子的一刹那，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只红色的巨型眼睛正透过一条黑色深渊的裂缝看着他们。而在那片漆黑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拿好，镜子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对不起！对不起！”

“嘉嘉，没事的，不用道歉。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我……丁知行，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想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丁知行：“嗯？什么？”

“就是创造游戏的人似乎想要通过游戏给我们传达一些不能明确说出来的信息。”

“什么意思？”丁知行不太明白。

“这里虽然对于我们来说是幻境，可是对于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它是真实的。我们经历过八个游戏，每个游戏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这一次，游戏的难度已经明显增大了，凭我们的能力不可能再继续逃出生天，再极端一点，也许到最后面根本没有活路呢？”

“所以你想怎么做？”

“选择一个幻境留下来，咱们不出去的话，就不会再被拉进幻境里了，就不会再经历那些更恐怖的未来。”

明嘉嘉的话着实在他认知里扔下了一颗响雷，他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明嘉嘉的嘴里说出来，一直以来明嘉嘉都是极其热爱现实生活的：“你以前不是说，你宁愿活在痛苦的现实，也不愿沉沦在虚假的幸福里吗？”

明嘉嘉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以前是，但是现在我真的觉得很累，真的很厌倦！我讨厌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我害怕这条看不到任何光明的路途，我更担心有一天我们会阴阳相隔，到最后出去的那一方永远思念着另一个人。”

“丁知行，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会跟这里的人一样，忘记外面的世界，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家，当成我们唯一的真实。只要我们不去追求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这里就是真的！”

丁知行摇摇头：“对不起！嘉嘉，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我答应Dr.V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我肩上挑的担子也没有放下，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出去吧，外面的世界不管是残酷还是美好，我们一起体验；未来的道路不管是平安还是充满危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你是最勇敢的女孩，你不记得了吗？在《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那首诗里，你一个人在下着大雨的夜晚把我背到了山洞。”

明嘉嘉的眼睛里闪烁着泪水，她记得，以前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她的眼泪滴到了地面的巨大镜子上，忽然镜面像湖水一样泛起了层层涟漪，镜子中慢慢出现了红色的血迹，刚开始是一丝丝，从他们的脚边蔓延到墙壁上，接着变成斑点状，像梅花瓣一样，层层铺在上面，最后整个镜子都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明嘉嘉的心不由自主地悬起来。

“快走！我感觉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丁知行拉着明嘉嘉往宝塔外面跑去，然而这时镜子里的红色突然炸开了花，所有的红色从地面一直喷溅到九层宝塔内壁，镶嵌在宝塔内壁的镜子全都映出了一只红色的眼睛，地面镜子中的眼睛是最大的！

它们全都盯着明嘉嘉和丁知行。

*

明光殿，许格梧和晏执再次找到了明妃的镜子。两人站在落满灰尘的椭圆形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身影。晏执走上前一步：“准备好了吗？”

许格梧点点头，嗯了一声。晏执抬手擦了一下镜子上的灰尘，果然一道白光闪过，他们面前的镜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像映月池的湖水一样，天旋地转间他们看到镜子中的影像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周围的环境变得焕然一新，灰尘消失了，梳妆台上的哥窑瓷瓶里插着一支开得正盛的梅花，红艳艳的，仿佛涂了口红的嘴唇。大殿里点满了蜡烛，青色的烟缭绕在大殿里，罗帐轻轻摇晃，五彩的珠帘垂在门框上，烛光将周围照得金碧辉煌，恍如玉宇琼楼。

“现在是晚上。”晏执说着就要走出去，外面没有任何的人影，静悄悄的，仿佛一座空城一样。“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也没有？”

许格梧跟在后面走出来：“小心点。”

“知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宫墙的转角处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个女人说：“梅妃对明妃也太狠了吧？我听说两人未进宫之时，曾是顶要好的姐妹！”

另一个女人又说：“可不是么！明妃为了帮梅妃争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可梅妃还是不知足！”

“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她放弃这么好的姐妹？”

旁边的人说：“她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她只是喜欢权力，坐上那个位置，她可以控制所有人。这个世界上，无论谁，都无法摆脱权和钱，而拥有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你就等于成了其他人的主宰。”

“可怜的明妃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们去天牢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