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头颅,拍拍手掌。
左雀回头看到了她,后者一身的黑色祭司长袍,袍子的正面绣着半个白色的圆,中间分为三个部分,还有一部分缺失,跟许格梧身上的那件可以刚好合在一起。
“大祭司?”
“嗯。”
“为何拍手呢?我杀的可是你们部落的王。”
“他一意孤行,死了倒是件好事。你叫什么名字?”黑袍大祭司问她。
“左雀,你呢?”
“松衫秀雪。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岛国人?”左雀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脸,显然比幻境外老了很多问。
“是的呢!”松衫秀雪做出一个非常卡哇伊的表情,与面容有些诡异的违和感。
“怎么合作?你是想跟我们的大祭司合作吧?并不是跟我。”
“说的也是呢!怎么样啊?我应该有这个资格吧?”
“你有没有资格不是我说了算。你不怕我杀了你?然后直接抢了你大祭司的位置?”左雀饶有兴趣地问。
“不会。一,你不会杀我,因为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二是你杀不了我,凭你现在的能力。”松衫秀雪一脚踢开了亚当·斯多亚的头颅,朝左雀走过来。
左雀收起了青铜剑:“是啊,我确实不想杀你。那你跟我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左雀比松衫秀雪高出了一个头。
跟着身后的松衫秀雪忍不住问:“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呢?”
左雀拿着青铜铃铛:“我啊,我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觉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从手指和脚趾传上来,一直爬到了自己的颈部。
与此同时,背后冒着冷汗。
她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女人有问题!
但是,对方看着她眼神同样疑惑:“你是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左雀倒是想说话,但是舌头动不了了,她左右移动眼睛。
“你……说不了了吗?也动不了了吗?”松衫秀雪立即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是周围没有任何的人影。
她在脑中回忆刚刚的所有过程,除了已经死去的亚当·斯多亚,整个城堡也就剩下她们两个。
左雀到底怎么了?
左雀的脸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她知道是自己的血液也被停止了,人不吃东西可以撑过一个星期,但是不呼吸,五分钟左右就会脑死亡!再过五分钟,她就没救了!
她用仅剩的两个眼珠盯着松衫秀雪,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
松衫秀雪发呆似的看着她良久:“抱歉,我也救不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朋友吗?”
左雀的脸色发紫,出现窒息的状况,她眨眨眼睛,随后又有规律地眨眼,打出了一串密码给松衫秀雪。
松衫秀雪点点头:“好,我会帮你把消息带给你朋友的。”离开前,她给左雀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以示歉意。
左雀肺部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全身发冷,像是大冬天掉进了一个冰湖一样,冰冷的湖水刺痛她的骨骼,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濒死前的惊悚尖叫。
沉啊……沉……
沉啊……沉……
一直沉到湖底。
她看着黑色的身影渐渐在自己眼前模糊,看到了自己家中的小猫。
阳光落满窗台,白水仙开得正好,小白猫还卧在阳台上眼巴巴地等自己回去喂猫粮……
喵~
*
走在路上,松衫秀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有这种能力,能在瞬间杀人于无形?
亚当·斯多亚本人是力量型的,他手下的茶焕能制作青铜人,此外还有一个加利亚·克维尔,她虽然没有展示过自己的道具,但看起来不太可能是这样。
难道杀左雀的人不在西方部落里?
她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东方部落那片正在修缮的城墙,她在犹豫该不该过去。前方是一个未知的地方,那里的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是朋友还是敌人?她不敢确定。尤其是还有一个隐藏的杀手,她更加不敢过去。
西方天空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她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城堡,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走。
*
下坠——
下坠——
为什么还不停?
晏执从土里爬出来后,还没有睁开眼,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往下坠,像每一次做梦时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感觉,心想往上,但沉重的身体不断地被地球引力往下拉!
恐惧——急切——无依无靠——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碰——背部先着地,身体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
这一次与之前的几次都不同,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地底世界,远处是一座银白色的城市。
白银时代?!
这个词语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抬头仰望,看到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根,这次明白,他是从树根掉下来的。
“啊——”又是一个人从顶部的树根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用右手支撑地面,左边没有任何的手臂,他抬起头,看到了晏执。
“咳咳,你是谁啊?”陆子夜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赶紧趴在地上,“我衣服呢?”
“我叫晏执。我也不知道,刚进来之后就这样了。”晏执这才意识到自己**十岁苍老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穿。
“呃……那我左手呢?我左手怎么不见了?”
晏执:“……”我怎么会知道呢?
“算了,反正也是都是男的,看就看吧。”陆子夜爬起来,本来想找些东西做衣服,看到远处银白色的城市,顿时有些呆住了。他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我在外面的时候可不是残疾人。”
“那……那……边是什么?”
“城市,银白色的城市。”晏执说道。
“太美了!我以为只有做梦才会出现这样的城市。”陆子夜捏捏自己的长满皱纹的脸,会疼,还立即出现了两个手指印。
他确定眼前不是梦,他不仅从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下子变成了老人了,还看到了银白色的城市。
两人向银白色的城市走去。
“奇了怪了,这么苍老的身体,怎么找线索?”陆子夜没走几步就喘得不行,只能靠晏执搀扶着。
“唉,你没发现幻境能随意改变我们的身体吗?”
“这倒是啊,但是我们的思想没有改变。”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沿着幽暗的泥路往前走。
这个世界很奇怪,把城市建在了地底下,周围还没有任何的光,只有城市上空挂着一个银白色的人造光源球。它发出了死白的光线,将原本就是白的城市衬托得更加惨白,处处透着冰冷和无情。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与白银城市的距离越来越近。
整个城市的基座是用白银铺垫的,中间是一条银白色的主干道贯穿这座城市。这座城有两个出口,一前一后,分别有两个士兵看守着。
城市里的建筑高度都是一模一样,平整而又严肃,甚至连一点歪曲和颤抖的瑕疵都没有。
他们走到城市的入口,两个站在路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他们。
这两个士兵全身上下都覆盖着银白色,像一个银子做成的人一样。头上戴着银色头盔,面罩是银色的,身上的制服和脚上的靴子也是银白色的。
晏执怀疑他们的鞋底可能也是银白色的。
“两位大哥,我们是从森林那边来的,请让我们进去吧?”晏执问。
两个士兵摇摇头,略带嫌弃地说道:“不行!你们两个还未开化的野人,不能进城,先到右边的教化所里学好了再出来!”
“教化所?”
右边的士兵抬手指向右边,那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侧门,需要半蹲着才能爬进去。
“你管那叫教化所?那不是狗洞吗?”陆子夜说道。
“我们可没有这么说,这是你们自己的想法。”
“所有人都是从那里进去的吗?”
“嗯。”士兵极其不耐烦,他已经不想再回答了。
“你们两个也是吗?”
“嗯。”右边的士兵答道。
“你们烦不烦啊?不想进入的话,从哪来就回哪去!白银城市不需要你们这种未开化的人。”左边的士兵咬牙切齿道。
晏执跟陆子夜商量了一下:“既然来都来了,就进去走一遭吧。”
“也行,说不定会有什么重大发现。”
晏执看看后面的土路,没有任何的人影,他有些失望。
“你在等谁呢?”陆子夜眼尖问。
“没谁。”
“没谁?真要是没谁的话你会露出这么失落的表情?”
晏执笑笑:“一个老朋友。这一次他可能没跟我进入到同一个地方。”
“哦,你们两个应该认识很久了吧?”两人边走边说。
“不算太久,可能是……”晏执掰着手指头算,“八个月吧。”
陆子夜看到了晏执左手背上的格子:“看来你们是进入诗歌幻境才认识的。”
“嗯。”
“让我猜猜……他肯定比你聪明?”
晏执有些惊讶:“嗯。你怎么猜到的?”
“瞎猜的。那么你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晏执的脸有些红,他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交易吧?”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们是很纯洁的感情。”
“哦,我还以为像这种在危险关头临时建立的关系,不是你倒贴,就是他强迫你,这种关系我见多了。”陆子夜骄傲地露出手背的八个格子,“我好歹也是闯过七关的人。”
“我们真的不是。”晏执再一次强调。
“算了,是也好,不是也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这么刻意地辩解。”两人已经长到了七十岁的老人的模样,身体的力气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用了一点。
“晏执,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再变年轻?我好闲没这么累了。”
“嗯,我也是。难道这里的时间是逆流的?为什么这一次只有我们两个?”
“不知道,也许其他玩家降生在其他地方。”陆子夜看着城市中央挂着的白兮兮的光源球,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没来由的恐惧让他不安,他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哪里,但是想回头,来时的路却早已被黑暗吞噬了。
到了银白色的侧门,他们敲了三下。
门开了,门后站着一个披着白袍的人,脸上蒙着白色的纱布,只露出两个眼睛,像这种在夜里,估计会把人的魂给吓没了!
“未开化的小毛孩!跟我进来吧。”开门的白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声线平直,没有任何的情感起伏,让他们两个以为这是一个人工智能,不过,人工智能说话可能也比他更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