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从遇到你,到爱上你,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如果你死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许格梧抱着他流泪。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爱过一个人,你要是死了,我就……”
“晏执……”许格梧强忍着悲伤抚摸对方的脸,低头靠得很近对方的耳朵,在他耳畔反复念叨:“晏执,你没有死,你永远都不会死……”
大约重复了一百多遍……
可是晏执始终都没有醒来,他低头吻在对方的唇上:“晏执,相信我,你要在自己心里反复强调自己没有死,也不会死,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
“啊啊啊——好感人啊!”椅子大叫道。
其他的家具也摸摸擦眼泪:“怎么能让他们死了呢?”
“对啊,窗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太悲了,怎么都是刀子啊!”
“我不想要他们死!”桌子喊道。
窗帘默默看着,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给他们投票通过了!
*
周围的环境渐渐明亮起来,原本昏暗的地牢变回了原来的别墅大厅。
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晏执:“晏执,为什么还不醒?”
窗帘低头看了一眼:“也许他太累了。”
“惊吓过度!”楼梯扶手补上一句。
杯子看着虚弱的晏执有些心疼:“要不你把他吻醒?”
“好耶!好耶!来一个,来一个……”其他的家具跟着起哄。
许格梧:“……”这扇门破家具,真想一把火烧了。
“把何中林的尸体线索告诉我们。”许格梧开口问窗帘。
桌子哭唧唧:“窗帘,你赶紧把线索给他们,我舍不得晏执死了!”
窗帘叹了口气:“好吧,在大厅中央的地底下,你们挖开就能看见了。”
许格梧咳了一声:“晏执,别装了,赶紧起来去挖线索。”
平躺在地面的晏执睁开眼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从我在你耳边跟你反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你的气息恢复正常了。为了感动他们,所以才陪你继续演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骗不了你。”
许格梧走过来捏着对方的下巴:“你不会真想等着我把你吻醒吧?晏大美人?”
晏执的脸飞过一阵绯红:“才没有呢!我是怕它们不给线索,所以才一直装死。”
花子轩和钟雪也从剧本中出来了。
钟雪扭扭脖子:“被自己的剧本困住还真不好受!”
花子轩没有任何的怨言:“小许,小晏,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晏执笑笑:“就是……可能是剧本比较感人,他们都被感动了。”
“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剧本吗?”钟雪莞尔一笑。
“这个……不太好吧……”晏执摸摸后脑勺,他不想给别人看这个狗血剧本。
“剧本的事情已经过了,现在赶紧挖何中林的尸体。”许格梧将铁锹塞到晏执手里。
许格梧说话之后,钟雪就不怎么敢追着晏执要剧本。他们四个人拿了锹铲在大厅中央挖坑。
大约半天之后,他们在大厅中央挖出了一个长两米、宽两米、深八米的坑,何中林的尸体保存在一口水晶棺材中。
棺材表面蚀刻了复杂的花纹,尸体完全没有腐烂的痕迹,而且何中林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年纪不大,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笔挺的白色燕尾服下葬,领口还有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乌黑发亮。胸前还戴着一个太阳形状的徽章,右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拇指戴着玉扳指。
“我们要打开棺材吗?”晏执问。
“当然。”
花子轩看着棺材上的花纹:“等等,这些花纹是不是跟那六个法阵一样?”
大家赶紧仔细观察,确实是一模一样,但是排列方式不一样。
“你们看得懂吗?”钟雪问。
花子轩和晏执都摇摇头。
“既然看不懂,注意到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赶紧把棺材打开吧,他的尸体才是线索。”钟雪的目光盯着何中林右手上的饰品。
四个人站在棺材的四个角,一起掀起棺材盖。在棺材盖被掀开的一刹那,棺材上的花纹变成了一串字:续命法阵。
棺材板掀开后,他们发现了何中林胸口的血洞。
许格梧解开尸体的衣服,里面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续命法阵的运行原理。用心石在七个方位画上符咒,把尸体埋在第七个法阵上,之后不断地让人去描其他六个法阵。
晏执看了纸上的字,心里也不禁毛骨悚然,要是他们真听了老李的话,现在早就没了!
花子轩低头看到血洞的位置正好是在胸腔上:“他的心不见了。”
打开棺材也就意味着整个续命法阵也被破坏了。他们看着续命法阵四个字,老李前前后后的行为都能一下子串起来。
老李一直在用这个法阵给何中林续命。
“或许不是不见,他的心可能幻化成这个岛或是这栋房子。”许格梧眯起双眼思考,“岛叫心岛,可是我们却从来没问过这栋别墅叫什么名字!”
晏执只觉背后发凉:“你是说这个是心房?我们一直住在别人的心脏里?”
“难道不像吗?你看墙壁涂料之下,都是红色的。包括之前老李叫我们找的心石,也是在暗示我们,把外层磨掉,就能看见里面红色的心。”
“算了,我可不想整天住在一所红房子里。”晏执苦笑道。
“就算咱们知道了是在何中林的心脏里,我们该怎么出去?”花子轩叹了口气。
“或许把心打碎?”钟雪从何中林的手指上把戒指和扳指褪下来,“不知道这两个东西能不能带出去?”
许格梧冷笑一声:“呵!先把命带出去比较重要。”
别墅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晏执只好出来打圆场:“我们去看看兰青衫吧,这个时间她应该差不多出来了?”
四人还没有动身,就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兰青衫的声音:“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兰青衫一身疲惫地走过来,由自己的纸片人搀扶着。
“我们找到了何中林的尸体。你呢?你在画里找到了什么?”
兰青衫坐到椅子上之后,椅子叹了口气:“好重啊!你能不能少吃点?”
兰青衫:“……”这椅子也忒找骂了!
兰青衫的纸片人立即踹了一脚椅子。
“哎哟,你个纸片人竟然打我!哼!等我能动的时候,我一定打回来!”
纸片人又踹了椅子一脚。
兰青衫:“……”
晏执:“……”
“你的纸片人还真为你着想啊!”晏执看着纸片人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想起了许格梧,许格梧跟纸片人的脸僵硬程度是一样的。
纸片人蹲在椅子旁边,椅子也不敢出声了。
兰青衫恢复一点体力之后:“我在山水画里遇到了一个人,他跟我将的是王阳明看花的那件事。他指着花跟我说,这朵花不在我心外。可是我怎么也猜不出来,花明明就跟我不沾边,怎么会不在我心外?”
花子轩在沉思。
晏执说道:“何中林的尸体没有心,他的心脏可能变成了这座岛,也可能变成了这栋别墅,或许他是提醒你我们在别人的心中。”
钟雪把玩着玉扳指:“恐怕不止这样吧。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王阳明是个主观唯心主义者,他强调的是各种封建礼教不在人们的心外,而是在人们的心中。要所有人发自内心地去遵守各种道德。”
“礼教道德跟我们这首诗有什么关系吗?”兰青衫反问。
“应该有吧,古代不是男女不平等吗?《致橡树》讲的是男女平等,互相尊重,共同分担生活苦难吧。”钟雪随口说道。
晏执转头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许格梧,后者咬着手指似乎在神游。
花子轩突然开口:“我觉得是物质和意识的问题,心代表的是意识。”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跟花老师的一样。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在王阳明看来,我们能意识到花开花落,是因为我们心中早就有了花开花落。当人的意识中有世界时,人才能认识世界,然后才能改变世界。”
“我们刚刚在表演话剧时,你没有觉察到一些奇怪的现象吗?”许格梧反问。
“奇怪的现象?”晏执回忆刚刚的话剧表演,“场景都很真实,像突然变出来的一样。而且当你的意识中告诉自己不饿时,肚子就不会饿。尤其是我被压断腿之后,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腿被压断了,所以它才会断的。当我在意识中告诉自己快死的时候,我的呼吸和心跳都会呈现衰竭的状态。”
许格梧点点头。
“所以……你才反复在我耳边说我不会死对不对?我因为相信你,所以从潜意识里接受了你的暗示,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死,所以我就没有死。”
“嗯。”
“许哥,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晏执又问。
“之前还不太清楚,但是魔鬼突然出现说你死了,我才大胆猜测意识能影响身体。”
花子轩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强大的精神不仅能改变自己的身体,还能改变客观世界。这是意识对物质的影响。但是很多时候,现代人只注重物质方面的满足,而忽略了精神方面的培养,导致很多人的精神力很弱,在困难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这个幻境要我们培养自己的精神力?突破物质的界限吗?”钟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花子轩叹了口气:“用精神突破物质的界限说的轻巧,做起来很难啊!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精神力也跟普通人一样,我们又什么能力突破物质呢?”
“你们考虑的方向可能偏了,我们现在是在何中林的心里,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突破何中林的心境。”许格梧睁大了双眼看向窗外。
“我们要怎么突破?”花子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