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 第155章 第七首诗：致橡树

“这是两棵树一样的人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互相平等地对待彼此，共担风雨磨难，就像我对你，我不会宠你，你也不会宠我，但我们又互相宠爱彼此，这就是我们的爱情。”许格梧咬着手指，目光又看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哦，不太明白。”

许格梧白了他一眼，怀疑他在故意挑战他的耐心：“就是我爱你，但不会把你保护在笼子里，你要跟着我学习如何在幻境中活下去。”

“哦，明白一点了，你的意思是在刚刚的考验中，我要是没有通过的话，你还是会惩罚我？”

许格梧不置可否，晏执继续追问：“惩罚是什么？”

对方白了他一眼：“自己想。”

“应该不会很重，你也舍不得打死我。算了，还是不想这个了。照你的话来说，《致橡树》里的树其实不是树，是隐喻的人，那么我们现在在游戏里以人的身份出现，也不算是人，而是诗歌里的树，对吗？”

“嗯。”许格梧点点头。

“等等，我又糊涂了，既然我们是树，为什么还能走来走去？难道幻境不该把我们变成树的样子吗？”

“不清楚。”

“幻境到底在考验我们什么？情比金坚还是相敬如宾？”

“不知道。先不要太早下结论，把所有能发现的问题都保留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进，当我们有足够的线索把疑问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出结论。”

晏执听到他的话，心里确实暖如四月的风，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许格梧这样一个没有耐心的人竟然真的在教他如何闯关，他也感觉到许格梧是真的对他动心了，怕他有一天死在了幻境里。

在他心潮澎湃的时候，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总感觉不会是爱情，因为这个主题在诗中体现得太明显了。”

晏执点头：“也是。”

*

两人返回别墅，空荡荡的一栋楼活像一座鬼屋，其他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墙上的西洋挂钟在左右摇摆，滴滴答答的声音从墙里传出来。

别墅本来就大，开的窗子却特别小，只有两个，一个朝西，一个朝北，这两个方向的采光并不好，尤其是到了冬天，北风往窗子灌进来，整个屋子到处是穿堂风。

他们离开之前看见的单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四张棕色皮套沙发。

“这栋宅子的窗户开得好奇怪啊，民国的人也应该不这么开窗吧？”晏执走去北面的窗子，外面只有一片汪洋，岛的边缘有两块突出的犄角，中间夹着一块凹陷进去的山崖。他将两扇窗户拉回来，扣在一起。

“这里是幻境，实际上我们都习惯坐北朝南，门窗也是朝南或是其他方向，等等，你在窗外看到了什么？”许格梧走过来。

“大海和荒岛啊，没有其他的东西。”晏执重新打开窗户，“你看，那有一座山崖。”

“我们进入幻境的地方海边是不是有一个突出的尖角？”

“是啊。”

“刚刚走过的地方没有这样的尖角对吧？”

“嗯……没有，”晏执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许格梧在试图启发他如何思考，“我们进入幻境的地方是南方，这个窗户看到的地方是北方，等等，我想一下这个岛的轮廓。”

他闭上眼睛尽力在头脑中想象一个爱心形状的岛，这栋别墅就处在岛的中心，是心中之心！

他睁开眼：“我好像明白一点了，这个幻境是不是跟心有关？”

许格梧点点头：“目前我的猜测也是这个方向。走，上楼顶去看看幕后黑手为我们亲自设计的岛。”

*

走廊上白色的墙壁干净得像一张纸，西斜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穿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栏映在墙上。

两人并排穿过走廊，地面上倒着两人拉长的影子。别墅一楼二楼是管家老李和仆人们居住的地方，可以看做是游戏里NPC们的居住地。三楼四楼都是提供玩家居住的地方，每层有三个房间。

许格梧和晏执所在的对门就是爱丽丝和单乐，不过这两人的矛盾他们已经知道了一点。左边住的是花子轩和厨师袁茂云。

四楼是另外六个人，具体谁住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五楼六楼都是三间空房子，房门紧锁。两人走到距离楼梯最近的一间屋子，门上沾满了厚重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开过。

他们把五楼六楼的空屋子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每个都是空的，没有任何的人开过。在六楼的最后一间空房子门口，许格梧发现了一丝细微的线索。

六楼走廊尽头的空屋子门前，许格梧蹲下来，仔细观察在门底下的缝隙前的空地。

“有什么发现？”

“这里的灰尘比别处少，应该有人开过这扇门。”

晏执看完地面又看看门和门把手：“不会吧，这里的灰尘也很多很均匀，不像是有人碰过的。”

“开门不一定要碰门。”

“不碰门怎么开？难道不是人？”想到这儿，晏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难说。我们走。”许格梧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门缝和地面。

“不开来看看吗？”

“你想看？”

“不想。”

“不想就走吧，有需要的时候再来看看。”

两人转身往楼梯口走，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丝丝黑影从他们刚刚观察的门缝底下钻出来，卷起的微风刮走了落在地面上的灰尘。

偌大的走廊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木地板在咚咚咚地发出声响。许格梧边走边沉思，他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袖口的匕首露出的一截像镜子一样反射着身后的映像。

“怎么了？”晏执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到了危险。在这个幻境里，我的感知力好像更敏锐了。”

“是你过度紧张了，没事的。这才第一天，应该不会这么快有人死的。”

“越是大意，越是危险，晏执，我是不是对你保护过度了？把青蛙扔进沸腾的水中，它一下子就能跳出来，可是用温水煮的青蛙，却完全失去了自救能力。幻境里不管有没有危险，都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他的提醒下，晏执意识到是自己松懈了。

走到转角，许格梧迅速将晏执推向楼梯口的墙边。

“怎么了？”

许格梧用眼神示意他看地面。

地面陡然多了第三条影子，从影子的外形看不出任何的信息，又细又长贴着地面延伸过来。

“是人吗？”

“嘘，暂时还不知道。”许格梧拿出匕首探出一点，但是匕首上没有任何的倒影，地面的细长影子越来越近。

昏暗的走廊里只有暗黄的夕阳死气沉沉地照进来，地面的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影子的样子也变得诡异起来，长着三个头、六只手，形状扭曲。

“快走。”许格梧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想第一天还没有了解这个幻境就冒险。

晏执听到他的话立即拔腿就跑，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一直传到楼下，两人逃离六楼走廊，上了七楼的楼梯间，回头只发现整个别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七层四方楼梯重叠在一起，像一个迷宫一样。

“那东西跟上来了吗？”晏执气喘吁吁地问。

“没有。”

两人没有看到任何的仆人，也不见了之前的管家老李。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没有实体，只有影子，而且还能在阳光下行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万一是他们之中的人故意搞出来的呢？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吧。”

“那告诉花老师应该可以吧？她跟我们是一组的，她的嫌疑可以排除。”

“随便。”

天台的门敞开着，他们走进去。周围四方立着白色护栏，朝南的方向站着一个白色娃娃领的女人，她正闭着双眼，张开双手拥抱这片天空。

艾可可？她在这里干什么？晏执有些诧异。

许格梧递给他一个眼色：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晏执走过去：“艾可可！你怎么也在这里？”

艾可可没有睁开眼：“我在感受大自然……这是我每天下午必做的事情，静静地站在高处聆听万物的声音。”

聆听万物？晏执心里更加疑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晏执，你知道吗？我听到了很多鸟鸣声，它们在说森林的夕阳很美。”

“你不是宠物店店长吗？”

“是呀，我的能力就是兽语哦，我能听懂所有飞禽走兽的语言。”

“可是……这里并没有鸟。”晏执四下看看，他在岛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飞禽走兽，许格梧在晏执身后观察这个艾可可。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时候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真切，用心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艾可可依旧闭着眼睛，“它们告诉我，你男朋友跟着你来了，他在后面站着，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晏执与许格梧交换了一个眼色。

“它们是鸟吗？”许格梧问。

“是呀，就站在我肩膀上，我感觉到了。”

许格梧和晏执都没有在艾可可的肩膀上看到任何的东西。

“它们长什么样？”

“什么样都有，有云雀、灰雀、鹦鹉还有乌鸦……它们说在森林里生活很开心。我想起了我店里的小鸟们，它们从来不会像这些一样快乐过。等我出去以后，我要把它们放走。”艾可可张开双手，肩膀手臂自然舒展，海风迎面吹来，她的长发往后飘荡，像一条黑色丝绸。

晏执回头，发现许格梧竟然也闭上了眼，尝试着艾可可的方法。

西边的太阳渐渐落山，许格梧睁开了眼。

“听到了吗？”晏执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