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洗计划 第85章 第 85 章 齐聚峨眉

峨眉素有“天下秀”之称，《峨眉郡志》曾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

这里风景秀丽，宛如仙境，其素来属尘外之地，今日却是车马盈门。

首先来的是位个子高挑，身材瘦弱，一直咳嗽不停，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的青袍男子。他的脸已经瘦的脱相，眼睛也黯淡无光。

一早安排妥当，候在山门口的李长君施礼问道:“阁下可是霍九病霍羲？”

“咳咳咳是咳咳咳……”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差点要了他的命。

霍羲身上有病九种，这九种病相生相克，折磨的他生不如死。有人说他不过二十，只因生病所以瞧起来却有五十。

轻铁打造的佩剑握在霍羲手中却也是摇摇欲坠，施展功夫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软绵无力，可任谁都不敢去轻攫其锋，只因碰着了就是致命的杀招。而这一套剑法正是钟家堡的老庄主所赠。

李长君听说他甚少出门，已基本算是隐退。据说除了君山，外面的空气会加重他的咳嗽，不想却为钟家堡重出江湖。

“霍大侠请。”李长君替他省去客套话。

话难出口的霍羲只能向她拱手回礼由弟子引进议事堂。

紧随霍羲身后而来的是个胡子发白但却精神抖擞的老头，他手上持着根烟杆，嘴边烟雾缭绕。身旁跟着个中年男子，虽然锦袍玉冠，甚是精致，却满脸苦相。

任谁四十岁了还要天天被自己的爹带在身边动不动就出手教训，他的脸色也不会太好看。何况那烟还总呛得他眼泪直流。

李长君非但没有避开这呛人的烟雾，反而迎上前去，面色不改，“这位想必就是大理金门的金老爷子。”

金老头哈哈一笑，“多年没在江湖走动，没曾想还有人记得我老人家。你瞧瞧人家公主多么大方得体，再看看你，实在难看。”

金老头说完手中的烟杆又在男子头上敲了下，这已经是入峨嵋山门以来的第三下。

既是公主，寻常人又怎么好与之比较，何况大理已经归顺大颂；既拿江湖中人相比较，便是以江湖论，那应当称呼副掌门。

金老头那点花花肠子李长君看的透彻，不动声色道：“金老前辈言重，这里可没有大公主，只有峨眉副掌门李长君。”

金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脸色更佳。

金岺的脸色却不好，红的像煮熟的鸭子，他微微抬头朝李长君抱拳施礼，旋即又低下头去，似乎很是怕羞。

李长君非但没有取笑他，而且回了平礼，方才命弟子将人先引入落座，并吩咐道：“安排金老爷子坐在重要位子，记得远离霍大侠。”

金老爷子之后没多久，有两人结伴而来。他们一个善用左手刀却没有左手，一个善用右手刀却没有右手。

两人是亲兄弟，五年前仇家找上门，要他们砍掉对方的手臂方才给予活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俩苟活下来却没有自暴自弃，在钟老堡主的帮助下，重新出人头地，这便是当初赫赫有名的轩辕双杀。此时钟家堡碰到这等祸事，他们自然要赶来。

轩辕双杀见着李长君长袍一撩单膝跪地行了大礼。如今这两人都在为朝廷效力，李长君自然也是他们的主子。

“这里是江湖，不必虚礼。”李长君不愿在这个时候用公主的身份。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半个时辰后出现的人终于让李长君眼前一亮，“阿光你来了。”

若是寻常时候吴业光少不得要喊一声“副掌门有礼”调侃两句，但眼下情况不对，他上前便拉着李长君的衣袖问起来龙去脉。

“我的马跑的慢，来的晚了，只听寥寥几句，不知钟家堡情况究竟如何？”

李长君喟叹：“弟子去查探，只知道庄中四十多条人命全都惨死，钟老堡主下落不明，疑似被火药炸的......钟漓如今虽已醒来，但是精神受创，不吃不喝也不言语。”

钟家堡初入江湖的时候有蜀中小无忧之称，那时无忧山庄还未没落，钟老爷子又曾受过无忧山庄的恩惠，常来常往，两家也算交情不差。

“长君姐姐你寻个弟子带我去看看。”

李长君让一旁的弟子替她接待，亲自领着吴业光前往现在钟漓居住的地方。

厢房门外有两名小弟子正趴在窗户上偷窥，李长君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呵斥，视若无睹地越过她们敲响客房的门。

那两名弟子顿时仿若被人定身般，笔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请进。”一道暗哑无力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李长君点点头，吴业光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纵然有心人在房间内放上新鲜花束，却也难掩盖住分毫。

精简的客房床榻上，坐着一个头发披散衣衫不整，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男子，他曾许天下第一风流人士，如今却是这般田地。

吴业光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位颓废之人与曾经神采飞扬的男子联系到一起。

钟漓在看到吴业光之后，原本灰暗的脸庞突然有了几分生气，旋即又暗淡下去，悲凉开口：“阿光你来了。”

吴业光惯来不会安慰人，只是扶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不该如此意志消沉让凶手逍遥法外。我若是凶手，必定要来看看高高在上的钟漓跌落泥潭的模样。何况钟叔如今生死不明，你更要振作起来。”

一句话仿佛点醒钟漓。是了，他若是凶手，今日必定会来瞧热闹。他就这样避而不见，岂不是叫人笑话。何况庄中众人的仇，如何能不报？还有父亲等着他去找寻，他怎能一蹶不振？！

“阿光，多谢你！”钟漓真心实意道。

吴业光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换药的长老站在门外不解道：“那么多人的劝解他都听不进去，为什么吴庄主一句话就让他改变？”

旁人没有看到的东西，李长君却是一眼便通，“因为阿光也曾经历相似的情况，那时候他连钟漓的一半年岁都没有。钟漓在他身上又找到了对比的动力，他不愿意输给吴业光，更不愿意钟家堡永远比不上无忧山庄。”

“还得劳烦长老这几日多加照拂，等钟少堡主痊愈，还有的奔波。”李长君没有留下来招呼吴业光，而是转而回到大堂，里面如今已是众侠云集。

峨眉议事堂里陈瑛居坐正中，看着眼前人声鼎沸之象，异常的局促不安。她不擅交际，已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直到李长君出来，一颗浮躁的心才沉淀下来。

随着李长君的露面，场内安静不少，只余下些窃窃私语。

“这就是当朝公主，今日倒是有缘见了。”

“江湖上可没有公主，我们才不吃那一套。”

“你说的什么鬼话，副掌门的建树远超她的公主身份。”

很快落在李长君身上的议论声转移到从大殿门口同步而来的两人身上。

“真是今非昔比啊。”

“咦，那不是无忧山庄的第四代庄主吗？”

钟漓穿过众人的目光，一直走到最前端，先向陈瑛行礼，“感谢陈掌门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义。”

陈瑛颔首，“江湖不平，守望相助，不用客气。”

钟漓又向李长君请示道：“副掌门，在下有些话说。”他知道峨眉对外的话语权在李长君身上。

李长君点头允准。

钟漓这才朝堂中众人抱拳谢道：“感谢各位不远千里来到峨眉替钟家堡奔波。客套话在下就不多言，向各位叙述下事情经过。”

钟漓的目光落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怒目切齿道：“五日前的傍晚，我从海州送完物资后归家的路上收到这张纸。想必已经有很多人都见过。”

钟漓将手中的催命符交给最近之人，金老爷子看完后往下传，那张带着杀意的素白螺纹纸在现场转了一圈，又再次回到钟漓手中。

“我一步未停，赶至家门外便已觉血色冲天，当即拔剑进入，只见一个蒙面人正在大肆杀戮。他身形诡异，刀法极高，我与他交手百招竟看不出他的来路，反被他打伤。我身中数刀，勉力追着他，却在途中体力不支倒在峨眉门前。”

众人听罢俱是倒吸一口气。钟家堡可不是小门小户，里头的人武功个个不弱，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也是能叫得上名号的，竟死于一人刀下。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玩偶山庄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竟有此等不凡的高手？莫非是剑圣亲临？

这话一出口便遭到剑圣信徒的怒怼：“我们剑圣名利都不求会做这种事？别狗眼看人低。而且你特么以为剑圣为什么叫剑圣而不叫刀圣？”

“就是，剑圣的传人还是揭露玩偶山庄的人，你都不动动脑子。”

要不是场合不对，没准两方能打起来。李长君往纷乱的地方扫了一眼，顿时安静不少。

此前钟漓始终不开口，她只能凭现场和经验判断是他与凶手缠斗至此。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提出疑惑：“钟堡主的意思是凶手是逃往峨眉方向的？”

钟漓点点头，“不错，只是还未到峨眉就失去踪影。此人狡诈武功极高，想必目标肯定不止我们钟家堡。”

此话算是为峨眉证清白。当然纵然他不说，也不会有人怀疑峨眉。因为两派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峨眉又是武林正道，从未有过屠戮他门的先例。

再者，纵然现在武林之中女侠客层出不穷，但总得来说还是会觉得女人干不成这样的大事。

金老爷子接过话茬：“不错，诸位都要多加防范，既知道是用刀，自然得从这里入手。我与犬子将江湖上所有叫得出名号用刀之人的情况都打探了一遍，除崆峒派掌门黄俊珲之外，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据。黄俊珲与妻子去海外游玩暂时未回。也许还有其他用刀厉害之人我们不知道，我会再派门中人去查访。”

“那我兄弟二人便去打探这附近的驿站、酒肆茶棚。”轩辕双杀接话，他们是朝廷中人在查看这些地方会有优势。

李长君将峨眉先前的探查结果共享出来：“我们搜索了钟家堡方圆五十里的住户，他们都是祖上几辈就生活在这里，均说没有见到过可疑的人。”

霍羲也想帮忙，但是他咳嗽半天也讲不出半句话。仿佛被传染一般，钟漓只觉得喉咙发痒，气血翻涌，竟是呕血而出。

霍羲久病成医，赶忙上前替他把脉，大骇道：“咳咳咳咳....毒......”

就在众人将目光投注在他二人身上之时，突然一阵劲风穿堂而过。银光刺穿嘈杂的氛围，直袭厅堂正中的陈瑛。

一直纹丝未动的陈瑛瞬间出手，刹那间那道光便在她手中暗淡下来，竟是枚利箭，上面坠着个字条。

陈瑛眉头微皱，随后将纸条递给李长君。李长君看完顿时色变，又将纸条传给众人。

三日内血屠峨眉，玩偶山庄【羽】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