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机遇 第134章 战火诅咒16

穿梭机稳稳降落在布兰泽的一片空地上，纪遇率先踏出舱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街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恐怖分子隐匿其中。

丽拉跟在后面，她的两名男同事一左一右护在身旁，尽管表面镇定，但紧握设备的手指关节泛白，泄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阿尔诺约定的地点是一座不起眼的建筑，临街的落地窗擦得锃亮，阳光透进来，洒在木质桌椅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推开门，一阵轻柔的音乐传来，阿尔诺早已坐在角落等候。

他身着简约的深蓝色外套，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脸上带着微笑，看到丽拉等人进来，起身礼貌示意：“欢迎，请坐。”

他的声音温和醇厚，仿佛是在迎接久违的老友。

丽拉微微一怔。

对方太过礼貌和善，他微笑时，居然有一股温暖，如果在路上擦肩而过，她绝对想象不到，他煽动了无数恐怖分子，甚至洗脑儿童和妇女进行恐怖袭击。

众人落座，阿尔诺命令下属端上布兰泽的特色饮品。

一切都显得太过正常，正常到让人毛骨悚然。

纪遇坐在丽拉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阿尔诺的一举一动，她带了武器，只要稍有异动，她就能在瞬间做出反应。

“是你。”阿尔诺微笑地看着纪遇：“索罗的妹妹还在你那里吧？”

纪遇：“她现在很安全，索罗未必安全。”

阿尔诺的笑声更加爽朗，“你放心，他正在接受勇士训练，很快就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

纪遇脸色冰冷。

丽拉深吸一口气，开启录制设备，开始采访：“阿尔诺先生，感谢你愿意接受这次采访。星际都在关注你们的行动，我想先问问，你们发起那些袭击的初衷是什么？”

阿尔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微微前倾身体，不紧不慢地开口：“古达人民长期遭受压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只是为了争取应有的权益，为族人谋求生路。”

他的眼神真挚，言辞恳切，若不是知晓他的累累罪行，怕是很容易就被这番说辞蛊惑。

丽拉眉头紧锁：“可六国联盟一直在努力改善尤玛拉地区的生活条件，许多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投入都向那里倾斜，但你们拒绝建设正常社会。”

阿尔诺轻轻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寒意：“那不过是表面功夫，权力的掌控者怎会真心让利？他们掠夺我们的资源，限制我们的发展，所谓的帮扶，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

此时，房间里有一群男人，他们坐在其他座位，悠闲地享受饮品，偶尔传来轻声交谈与杯碟碰撞的声响，与这张紧张压抑的采访桌形成鲜明对比。

纪遇注意到，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这边。

丽拉继续追问：“您声称是为正义而战，那为何要袭击无辜平民？”

阿尔诺身体微微后仰，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胸前，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神却透着一丝冷酷，不紧不慢地开口：“战争难免有牺牲，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这是必要的代价。”

丽拉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用平静的语气问：“将女人当成性/奴，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阿尔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看似优雅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与笃定，缓缓开口道：“在埃希拉神的旨意中，女人不算人，她们只需要待在家照顾男人，生养孩子就行。”

丽拉问：“那她们可以出门、工作、上学吗？”

阿尔诺摇摇头，“不可以，她们如果敢出现在公众场合，要遭到惩罚。”

丽拉现在格外的冷静，作为星录的专业，已经超越了她本人的情绪，“如果我生活在你们控制的地区，我会如何？”

阿尔诺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会跟那些女人们一样。”

丽拉追问：“那如果我不愿意待在家里，非要出来工作学习，我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阿尔诺平静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那非常抱歉，我们只能杀了您。”

他用了“您”这个字，语气非常礼貌绅士。

丽拉的手指蜷了蜷，接着问：“你们杀女人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点点愧疚吗？”

阿尔诺笑着摇头，“没有，女人不算人。”

“那坐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呢？”丽拉拉拍了拍自己，又指向纪遇，“我们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如果你要杀我们，心里会不会产生一点点对我们的怜悯？”

阿尔诺盯着她，然后又看向纪遇。

他的嘴角明出一抹笑容，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会怜悯你们。”

丽拉和纪遇，互相看了一眼彼此。

丽拉镇定地问：“在埃希拉神的旨意里，对女人有严格的要求，但是也要求男人不得嫖/娼，喝酒，性侵妇女，以及任何犯罪行为，可是你们全都做了。即便这样，你们却仍然以埃希拉的名义进行恐怖行为，你们会向神忏悔吗？”

阿尔诺不慌不忙道：“埃希拉神是支撑着我们往前的意志，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些牺牲，我们唯一需要忏悔的就是，我们的行动又没有成功。”

丽拉：“你将这些不遵守旨意的行为，称之为牺牲？”

阿尔诺淡定地点头：“没错。”

丽拉：“那当你每次煽动平民，进行袭击时，你是否会如实告诉他们，你们并不遵守埃希拉旨意。”

阿尔诺坦诚地说道：“当我们对他们进行洗脑时，这是一种充满成就感的行为，这种这种成就感，不光来源于我本人，也来源于那些被洗脑的人。他们愿意被我洗脑，能得到满足感。”

丽拉：“即便你洗脑他们，进行恐怖袭击，而你躲在后面骄奢淫/欲，他们也愿意？”

阿尔诺点头：“是的，被我煽动的人中，有许多在六国联盟长大，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富庶的生活，最终他们选择了我们。”

丽拉：“那你们觉得你们是正义和道德的吗？”

“正义和道德，是人们心中的认知，每个人都可以根据需要来定义。等我们成功后，会重新定义什么叫公序良俗。”

阿尔诺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与执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说话时语调不紧不慢，却字字掷地有声，那副笃定的模样仿佛他站在了真理的巅峰。

丽拉接着问道：“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假设杀光斯特人之后呢？”

阿尔诺往座椅后靠去，面色平静，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们会将埃希拉的旨意传播到全宇宙。”

丽拉：“为什么？”

阿尔诺的语气冰冷且决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既定事实：“因为这个宇宙，只有一种人算人，那就是信仰埃希拉的男人。而女人不算人，异教徒都要被消灭。”

＊

一个小时的采访结束之后，丽拉和两个同事收拾采访设备。

此时，周围所有的男人都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四人。

阿尔诺走到丽拉面前，脸上依然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感谢你对我的采访，希望你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疯子，我们很理性，拥有坚定的意志，能战胜一切，一定会成功。”

丽拉望着他，手心直冒冷汗。

纪遇立刻挡在了丽拉面前，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你放心，今天对你的采访，一刀都不会剪。”

她拉着丽拉的手臂离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门口。

忽然，阿尔诺叫住了纪遇，“纪小姐。”

纪遇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事。”

阿尔诺：“如果有机会的话，告诉索罗的妹妹，她做了一个错误选择，她是古达人的叛徒，永远不会得到原谅。”

纪遇眉心紧盯着，转头离开。

＊

机遇号。

慕秉持、慕云霓、李求真，全程看了丽拉对阿尔诺进行的采访。

三个人全都陷入了极端的沉默。

许久，李求真忍不住感慨：“我以为恐怖分子都是疯子，可是在你的镜头里，这些恐怖分子非常冷静，没有一点疯狂的迹象，他们比任何人都理性。”

纪遇说：“普通罪犯的动机往往能从他们的经历中找到，可阿尔诺煽动的恐怖分子不同，他们生活在文明国家，受过良好教育，有稳定工作，却甘愿放弃一切投身恐怖袭击。阿尔诺看似狂热教徒，却公然违背埃希拉的旨意，沉溺于享乐，甚至承认故意洗脑他人送死，可依然有人愿意追随。”

丽拉悲凉地说：“我以前也以为他们是疯子，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们所有的恐怖行为，是基于理性推理出来的结果，这让我重新认识了理性。”

慕云霓：“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些成长在文明国家，吃喝不愁的人，愿意放弃一切，甘愿被洗脑。”

丽拉苦笑道：“这个世界并不理智。芮兰人能对虚构故事里的反派恨之入骨，审判作者，却崇拜现实中的恐怖分子。”

她接着说：“比如芮兰作家露利，把恐怖分子塑造成英俊深情、无所不能的英雄，甚至在现实发生恐怖袭击后，立即将其为原型，编造他们对抗强权的浪漫故事。可那些袭击的目标，明明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更令人绝望的是，这样的作品，不仅在芮兰畅销，连六国联盟最自由的呼伦纳都沉沦了。如果连呼伦纳都沦陷，星门网还有哪里能逃？”

纪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丽拉拿出自己的通讯设备，联系了自己的领导。

通讯设备里出现了一张芮兰男人的脸。

丽拉开口：“我想对丽拉进行采访，她在呼伦纳开书友会，会留七天。”

领导：“可你才刚采访古达分子。”

丽拉：“露利是我们芮兰知名的女作家，她的作品向来将那些古达极端分子视为勇士。如果我去采访她，两个新闻就可以合在一起，相信会有很高的关注度。”

听到丽拉的话，领导点头，“行，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会联系她。”

通讯结束之后，纪遇问道：“你要采访露利？”

丽拉：“是的，我想挖掘她创作背后的真相，只要她有合理的理由，我都能接受。”

＊

丽拉很幸运，她本人是一位非常出名的星录，所以当丽拉的公司联系到露利时，露利同意了。

露利也想利用这样的名记者的采访，宣传自己的书籍。

所以，她立刻在今天下午抽出了时间，并邀请了许多书迷在场。

采访是在呼伦纳的首都的一个会场进行。

纪遇一众人和易容的塔米娜总统也在场，他们坐在台下，隐藏在书迷之间。

采访正式开始。

丽拉坐得笔直，“露利，你很有才华，你笔下的女性大多性格强硬，作品被人夸赞三观正。这引发了我很多的思考，我想要请教你创作的理念。”

露利点头：“好的。”

丽拉手中拿着电子记事本，上面是她整理的问题，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通过你的小说，以及你本人大量的公开言论，你是强大女性主义者，坚持捍卫女性权益是吗？”

露利坚定地点头，“没错，女性的权益必须要得到捍卫，女人一定要强大。”

这话，让台下的书迷忍不住鼓掌。

丽拉点头，接着问：“你曾经表达过对犯罪分子深恶痛绝，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同情。”

露利立刻露出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当然，犯罪分子就应该死绝，谁同情谁就是犯罪！”

台下书迷：“说的好，大大三观好正。”

丽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露利，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古达极端分子的？”

露利像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神经，一下子挺直腰背，提高音量：“他们是被压迫的一群人，不得不进行反抗。”

丽拉克制地问道：“那你知道古达极端分子，是这个星域最大的贩毒集团吗？他们靠毒品筹集经费，进行恐怖行动。”

露利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你好端端的提到他们干什么？”

“因为这就是你的书，让我困惑的地方。”丽拉说，“你笔下英俊深情的恐怖分子们，是以古达极端分子为原型。可现实中的极端分子烧杀奸掠，无恶不作，比普通犯罪分子恶劣千万倍。”

露利脸色冷峻道：“你有证据吗？”

丽拉将手中的设备一按，空中出现一个全新影像，是她在尤玛拉地区拍摄到的恐怖分子奴役女性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

紧接着又是另一幅画面，她采访阿尔诺，阿尔诺坦然地承认了一切。

丽拉：“这就是证据，他们公开炫耀自己把女性当成性·奴的价值观，贩毒是他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你还是支持他们吗？”

露利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他们的内政。”

丽拉：“你的意思是，女性主义分国界，要按照那个国家的国情？”

露利：“可以这么说。”

丽拉低头阅读的手里的笔记，“你曾经对雷弗尼亚国延长女性退休年龄的政策表达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剥削，这个时候，女性权利又不分国界了？”

“尤玛拉的平民是受斯特迫害的群体，有些事他们不得不做。”

露利试图用这样的话语来为自己的立场找寻支撑，可难看的脸色和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情，已然将她的心虚暴露无遗。

丽拉追问：“你的意思是，你是女性主义，并坚决痛恨犯罪分子，可却支持要把全宇宙的女人当奴隶、屠杀平民、贩毒的恐怖组织。因为他们是受害群体，那些被袭击的平民，被他们凌·虐的女性，都不如他们可怜对吗？你这样前后矛盾的逻辑是怎么成立的？”

露利感觉到这场采访的不单纯，台下有粉丝坐不住了。

一个粉丝从座位上站起来，脖子上筋脉暴起，挥舞着手臂激动地大喊道：“他们的土地被斯特侵占了，承受了很多苦难，所以导致他们变成这个样子。”

露利点头：“她说得对。”

丽拉的手一挥，紧接着空中又出现一个全息影像，“他们是极端分子的领导，住着豪宅，左拥右抱，都是公开新闻，他们才是制造苦难的人。”

露利愤怒道：“斯特到现在还占着古达人的土地，导致他们陷入极端贫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斯特。”

丽拉：“是吗？极端分子200多年来对斯特发起了324次恐怖袭击。斯特反击占尤玛拉后，建城市、种粮食、废奴、然后撤离。可极端分子掌权后，炸毁设施，摧毁粮食，用孩子当盾，女人再成奴隶。”

“3号星球本来就是属于古达人的。”露利尖锐道，“斯特人是外来的侵略者，你被假新闻误导了。”

丽拉：“哪怕他们自己亲口承认这些恶行，你依然继续支持他们？”

露利：“我支持他们战斗，不是支持他们把女人当奴隶或者犯罪，难道我不能支持弱者反抗吗？”

丽拉：“你可以支持，但不能一边支持女性，痛恨犯罪分子，一边去支持那些迫害女性，比犯罪分子更可怕的恐怖分子，否则你的逻辑无法自洽。”

露利：“那不一样，犯罪分子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可是古达的勇士是因为受到压迫，他们勇敢地跟斯特人战斗，不像犯罪分子那样东躲西藏。”

丽拉：“他们奴役女人、屠杀平民，每次被斯特人反击，就拿孩子当盾牌，这叫做勇敢吗？按照这个逻辑，你也该支持犯罪分子，他们也有可能受到压迫。可是很显然，你在双重标准。”

“你在强词夺理，那些古达勇士，只要夺回了他们的土地就会好好过日子。”露利愤怒道。

“你指的是，等他们杀光最后一个斯特人？”丽拉按了手中的按钮，空中又出现一个全息影像。

阿尔诺说：“异教徒会被消灭，女人会全部成为奴隶，我们将会夺取整个银河系，献给埃希拉神！”

全场安静的可怕。

露利浑身发抖。

丽拉：“所以，你现在依然能够坚定地告诉我，他们是反强权的勇士，在你的笔下，他们是英俊，伟大，深情不悔。”

露利额头上冒着冷汗：“我笔下的恐怖组织不会干这种事，我的书是虚构的。”

丽拉：“那你为什么还要叫他们恐怖组织，你可以给他们换个名字。而且你的恐怖组织真没干这种事吗？”

丽拉翻着笔记，读道：“你的书里，英俊的海里克，操控战机撞毁斯特首都大厦，让斯特总统吓得求饶。雷弗尼亚的恐怖袭击，被你写成为爱而战。你反复用现实中的恐怖袭击作素材，把真实的血泪史包装成他们的英勇传奇。既然是虚构，为什么非要拿现实惨案做原型？如果不是你的美化和偏心，为什么读者会如此喜爱？”

露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涨得通红：“作者完全可以根据现实进行取材。不要把小说跟现实混在一起。”

露利关闭笔记，说道：“好的，回到现实，你很支持古达勇士，那你愿意去尤玛拉旅游吗？”

露利：“我支持，不代表我要去那里。”

丽拉：“你不敢去吗？你也知道那里很危险。那你支持恐怖主义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占领银河系吗？”

露利情绪越发激动，据理力争：“首先，这是我虚构的剧情。而且，战争没有对错，是六国联盟先欺负他们，就在上个月，联盟派士兵抢了尤玛拉农民辛苦耕种的云菜。”

丽拉：“富庶的六国联盟，每年投入上万亿联盟币救助当地平民，就是为了抢他们价值几十万联盟币的云菜吗？他们在帮农民进行运输，否则会被极端分子抢走。”

露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她咬着牙说：“这场采访可以结束了。”

丽拉不慌不忙地说：“你的粉丝认为你很强大，你却连一个采访都招架不住吗？”

这话激怒了露利，她攥紧了拳头，又坐直了身体。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场采访里输。

“是六国联盟把他们逼得无路可退。任何一个清醒理智的人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没有对错和道德，什么手段都能用。我不认为有尤玛拉区的那些反抗者需要为此道歉。”

丽拉目光镇定地望着他：“既然你理智地认为战争什么手段都能用，那为什么斯特反击恐怖分子，你就跟死了亲人一样难受，疯狂谴责？你的道德感只用在斯特人身上，而对于那些屠杀平民、攻击联盟六国的极端分子不要求道德吗？”

露利：“联盟六国总干涉他国事务，遭到恐怖袭击，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丽拉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拿呼伦纳的身份？”

“你说什么？”露利皱眉。

丽拉又打开了一个全息影像，是露利在五年前晒的呼伦纳公民身份。

“你如此厌恶联盟六国，为什么还要加入，为什么不加入你支持的尤玛拉。”

露利：“我加入哪里是我的自由。赞美是一回事，加不加入另一回事，就像我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嫁给他。”

丽拉：“所以你嫁给了你讨厌、反对、想让他死掉的人，给他纳税，让他可以生产更多的武器，攻击你喜欢的人？你的逻辑有说服力吗？”

露利气得发抖：“你跑题了，这次采访说的是我的创作，你一直谈尤玛拉干什么？”

丽拉：“好的，回到你的创作。你多次公开抨击别人的文学作品的女主太懦弱，总需要男主救，你嗤之以鼻。可是你描写恐怖分子保护你笔下的女主时要更加夸张，你不觉得矛盾吗？”

露利：“我有什么样的思想是我的自由，人有矛盾很正常。你懂不懂什么叫创作自由？”

丽拉：“但是你的矛盾令人费解。而且芮兰并没有创作自由，主角必须正义，剧情必须高雅，低俗有罪。”

露利：“创作自由也是有限度的，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当然不准出现。”

丽拉：“创作自由本来就包含着一切，哪怕是那些人们看起来不健康的，否则何谈创作自由？不过你是芮兰少数有创作自由的作家。”

台下的粉丝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一点都不专业，站在联盟六国那一边。”

“没错，你在污蔑勇士。”

露利看着粉丝们一个个涨红着脸、怒目圆睁地为自己撑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采访可以结束了。”

丽拉微微顿了顿，目光直直地锁住露利，她抬手，在空中点开一个全息影像，画面上是露利和她女朋友笑容灿烂的合照：“你曾公开承认你是同性恋，以此为荣。而且在你的书里，一些男性恐怖分子，也是英俊的同性恋。”

露利脸色阴沉地问：“你要批判我的性取向吗？”

“不。”丽拉坚定地摇摇头，眼中的光芒愈发耀眼，字字掷地有声，“我想告诉你，在我采访极端分子时，他们告诉我，要让所有的同性恋下地狱。如果你依然支持他们，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最后，我不同意你的作品价值观，但我捍卫你的创作自由。”

露利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爆发了。

“你懂什么？我没说过我的书高雅，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的书三观有问题！你肯定没看过我的书，所以不懂里面的正义！”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怒目圆睁地扫视一圈周围的人，而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粉丝们也都纷纷地离开。

他们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丽拉，像是看着敌人。

纪遇几人，立刻上前挡住了丽拉，以免她被袭击。

“你好厉害。”慕云霓忍不住夸赞道，满是钦佩地看着丽拉，“太犀利了。”

丽拉微微弯着腰，双手有条不紊地将设备一件件收拾好，放入收纳箱，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她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说道：“谢谢你们陪我过来。”

纪遇一直留意着丽拉，她敏锐地察觉到丽拉的身体正轻轻打着哆嗦，轻声问：“你很愤怒？”

丽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有怒火在燃烧，缓了缓才开口：“是的。但是我不恨他们，因为恨没办法解决问题。”

说着，她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与期许，“我相信等明天，我把采访全部播放出来，总会有人看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