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芸的去而复返是一件非常短暂的事情。
她只是在街角处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她没有和许嘉宁说任何的话,以至于许嘉宁总是有些恍惚,顾之芸是否真正的来过。
似乎是一场梦,因为自己恐惧了好久所以才在梦中铺陈开来。
但是许嘉宁到底还是清醒的,她知道顾之芸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她和钟晏之间的关系,或者是早有怀疑。
晚上,许嘉宁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看着漆黑空无一物的屋顶发呆。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失眠了,整夜睡不着的事情几乎没有出现过,特别是在钟晏的公寓里。
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像是会影响自己,她被那点温热的体温熨烫一颗焦躁的心,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睡过去。
对于钟晏的喜欢,像是在于对方弥补了自己身体的缺陷。
而离开她,则是对过去生活的回归。
回到自己原本就该回去的道路上去。
一直以来,许嘉宁都觉得这段感情有一个如纸一样薄的命运。
注定是无法长久的吧。
小时候,学校第一次学习“杞人忧天”这个成语故事的时候,大家都在嘲笑故事里的那个人,他是如此愚昧,如此愚蠢,怎么会担心天会塌下来呢。
真的是太傻了。
许嘉宁当时坐在一堆学生中间,她没有笑,只是定定地,按照老师的要求,用红笔在这个成语下画上横线,这是考试的考点。
她想只有生活在安定中的人才会如此笃定天一定不会塌这件事情吧,就如同笃定自己的人生一定会有美好的展开,会有绚烂的未来。
而她,早早地就是半个杞人了。
东大的春天在校园的樱花落尽的时候结束了。
满地粉嫩的花瓣还没有来得及变黄就被保洁阿姨给扫进了垃圾桶。
路边已经有人穿起学士服拍起了毕业照。
夏天的开始,钟晏的生活也跟着忙碌起来,她爸爸突然起了让自己女儿接班的念头,缠着钟晏到自己的公司来帮忙,像是不敢保证自己哪天就不在了一般。
钟晏被烦的没有办法,在她爸的软磨硬泡下面还是去了,一周大概去三四次。
但是整个人的生活都忙了不少。
钱南几乎约不到钟晏出来玩了,纨绔子弟们的聚会上渐渐没了钟晏的身影。
终于有一次,他在钟晏从公司下班的时候抓住了她,然后把人拉到了海湾酒吧。
钱南点了一杯鸡尾酒推到钟晏面前。
钟晏坐在高脚椅上揉着太阳穴摇头:“不喝了,你自己留着吧。”
“你现在烟也不抽了,不会连酒都戒了吧。”钱南挑眉,没好气地问。
钟晏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问酒保要了一杯温水。
并且还一副善心的样子劝道,“年纪轻轻,烟酒都来,不是什么好事。”
钱南嗤笑一声:“这句话是你钟晏该说的嘛?要知道当年可是你带我抽的第一支烟!”
钟晏用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玩着装着温水的玻璃杯,轻轻地说:“人总是会变的。”
钱南端起面前的鸡尾酒,猛地灌了一口,他不用问,都知道钟晏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
他放下酒杯,问:“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和你爸过多来往,怎么现在愿意到他公司帮忙了?”
隐隐地,钱南觉得这件事有点不简单。
钟晏顿了一会,缓慢开口:“以前的我应该看起来很不靠谱吧?”
听起来和钱南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钟晏却露出少见的认真来,“整个人活得浑浑噩噩的,不想未来,也没有责任感,会很难给身边的人安定感吧?”
而她知道,许嘉宁是一个特别需要安定感的人。
钟晏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最适合许嘉宁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过于在意别人的时候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做好,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听到这句话的钱南第一反应是,钟晏栽了。
他迟疑地问她:“就那么喜欢这个人吗?”
钱南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嘉宁素净着一张脸温和微笑的样子,人畜无害又认真温吞的模样,但是寡淡的人怎么就让钟晏这么无法自拔呢?
钟晏低头,睫毛垂下,嘴角弯起:“说不清楚,就是想可以和她可以这样过一辈子。”
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在很多人那里只是氛围到了的不走心的情话。
但是钟晏不是这样的人,钱南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他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钟晏手下的玻璃杯:“希望那个人不会辜负你吧。”
钟晏在忙的时候,许嘉宁自然也没有闲着。
辅导员交代的工作和专业课的学习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有时候,办公室里只有白露和许嘉宁两个人的时候,白露会偶尔提一下大三学年出去交换的事情。
“班级里面好几个人和我提起这件事了。你帮了不少的忙,我还是帮着你的,不过你还是要尽早做决定。”
许嘉宁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睛看着电脑,双手快速打字,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她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忙忙碌碌的两个人只有在周末的空闲时间才能聚在一起。
周五晚上,钟晏有一个应酬,她爸急着带她认识商界的朋友,为自己的女儿以后铺路。
觥筹交错之间,钟晏虽然年轻,但是进退有度,保持了很好的距离感。她爸爸也惊讶于女②身上展现出来的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稳重。
许嘉宁是知道钟晏有应酬的。
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很多,但是她却感觉到钟晏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变淡。
她会对许嘉宁发自己的日程安排,说明自己的行动。
一个不受约束的人却心甘情愿地将绑着自己的那条线交到她的手里。
许嘉宁晚上没有去图书馆自习,而是出了校门去超市买了晚饭的食材。
周五晚上商圈已经开始人满为患,超市里面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打折促销的招牌和排队的人。
她在蔬菜区买了蔬菜,然后买了一条现杀的活鱼。
两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许嘉宁慢慢掌握了钟晏的很多小习惯以及一些饮食上的忌口。
比如她绝对不吃香菜和秋葵,也不吃芹菜和香菇,还有木耳豆芽。
但是后面四个却是许嘉宁喜欢的,有时候她会故意在鸡汤里面放点香菇和木耳。
然后餐桌上看着钟晏一点点将鸡汤里面的木耳和香菇挑掉。
很有耐心,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并且不会说让许嘉宁下回不要这么做的话。
钟晏像是知道许嘉宁故意在恶作剧,但还是很好脾气地纵容着她。
许嘉宁晚上很用心地做了几道菜。
时间充足,她慢条斯理地将饭菜做好,而且每一个都做了精美的摆盘。
钟晏回来的时候快到九点了。
大门的防盗门被打开,许嘉宁在厨房里面正好将台面收拾干净,洗好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手。
边擦边往外面走。
钟晏脱下修身的西装外套,将包丢到了沙发上。
还穿着围裙的许嘉宁双眼弯弯小步快跑过去,伸出手抱住了钟晏的腰。
声音里有一种泛着水汽的娇气:“你终于回来了。”
钟晏的身体顿了片刻。
许嘉宁很少会表现出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热恋中的少女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人。
钟晏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她伸手拢住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觉得我回来太晚了吗?那我以后就早点回来。”
许嘉宁的脑袋搁在钟晏的肩膀上,摇摇头:“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钟晏很够明显感觉到此刻许嘉宁对自己的依恋,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一只手缓慢地梳理着许嘉宁的黑发。
两个人在入户的地方抱了一会,许嘉宁闻她身上的味道,皱了皱鼻尖。
钟晏便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晚上没有办法喝了一点酒,下回我尽量不喝。”
许嘉宁其实知道,钟晏以后接手她爸爸的公司一定少不了喝酒。她是可以理解。
倒是钟晏的后退让她有点不好受,她拉住钟晏的胳膊:“我不是嫌弃,就是觉得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年纪轻轻,到老了会身体不舒服的。”
钟晏很喜欢听许嘉宁说到“老了以后”这样的话,从善如流地说,“我知道的。”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许嘉宁眨了眨眼睛。
然后钟晏就看见许嘉宁转身进了厨房,然后怀里抱着几罐啤酒走出来。
一瓶瓶放在了冒着饭菜香味的餐桌上。
一边摆弄一边喊钟晏赶紧过去:“你晚上肯定是没有吃饱的,所以给你做了晚饭。”
饭菜的丰盛程度有些超过平时。
钟晏意外,思索片刻:“今天难道是什么大日子?”
她在反省自己有没有因为过于忙碌而忽略了什么。
许嘉宁非常不熟练地拉开了一个啤酒的易拉环:“不是什么大日子,就是想和你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钟晏转身去洗手间洗手,回头:“当然可以。”
她回来的时候,许嘉宁将一瓶满的啤酒推到钟晏面前。
“今天晚上酒有没有喝多呀?我买的这是度数很低的。”
钟晏瞥了一眼啤酒的包装,是超市和便利店里最常见的一款,度数很低,对于钟晏来说和饮料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她神情松散,好心情地说:“你想喝?我陪你。”
许嘉宁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嗯嗯。”
在喝酒这件事上有时候吵得越凶的人越是不行。
钟晏一瓶喝完的时候,许嘉宁刚刚喝了半瓶。
啤酒的苦涩味和刺激感让许嘉宁每咽一口都得将一张脸皱成抹布。
因为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她的每一口都喝得着急。
仅仅几口,许嘉宁的眼神就开始有点发懵。
钟晏喂了她几口蔬菜,勉强压住了心头的那种心悸感。
但是酒量过于不行的许嘉宁最后还是硬生生喝完了一整瓶。
钟晏也见识了因为一瓶啤酒而耍酒疯的人。
餐盘里面的东西被吃了大半,许嘉宁懒得收拾,整个人像是动物一样挂在钟晏的身上。
女孩身上温热的奶香味混着清冽的麦芽香味冲进了钟晏的鼻腔里面。
许嘉宁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往钟晏身上赖的时候,身体的形状弧度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身上。
柔软,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人心。
许嘉宁清醒又迷糊。
一点点的酒精有着很好的鼓动人心的作用,她僵硬的身体像是变得灵活轻盈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曲线贴合着钟晏的身体。
相互熨帖的感觉竟比酒精更加让人沉醉。
慢慢地,酒量很好的钟晏也变得意识不清起来。
许嘉宁呵着热气的嘴唇不断靠近钟晏的脖颈,然后是到耳根。
含糊不清地说着没头没尾的话。
说的和听的人都不明白内容到底是什么。
但是似乎这也没有那么重要。
最后一句,许嘉宁低吟声,钟晏倒是听清了。
许嘉宁的声音已经很不像她,低低的,又很委屈:“椅子磕到了。”
然后,两个人相拥着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面。
原本曲折的身体得到了释放,更加清晰地贴在了一起。
钟晏其实还是有点懵的,一向精明主动的她今天倒是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她从未见过许嘉宁这样的一面。
许嘉宁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春天的露水。
她将自己的脸从钟晏的脖颈处侧过来,水汪汪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一般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只纤白的手指从下而上滑在钟晏的身上,然后若有似无地戳了戳钟晏的嘴唇。
漫不经心地说:“我以前觉得你不笑的时候最好看,可是我后来觉得,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钟晏靠在沙发上,任由许嘉宁随意动作,只是垂眸看她的时候眼睛黑沉沉的。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很喜欢你的唇形。”
许嘉宁边说,边调整自己的姿势,她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直起来,注视着钟晏的眼睛。
衬衫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有些发皱,露出过于白皙的锁骨,和一点点若隐若现的弧度边缘。
许嘉宁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任何预警地,猛然一口咬住了钟晏的嘴唇。
没有主动经验的人总是很笨拙的。
可是很笨拙的人却又有一种无所顾忌地孤勇。
许嘉宁像是一个不管不顾的莽夫,她有些不耐烦地去撬开钟晏的唇瓣。
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人有些着急,也有些不高兴。
她很不好惹地摇晃着钟晏的身体,发出低低地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张嘴呀。”
急不可耐。
钟晏又气又笑,然后顺从了许嘉宁,也顺从了自己。
得偿所愿的许嘉宁一往无前地加深这个吻,越来越深,带着一种恐惧感的探索着。
身体不由自主地像藤曼一般地缠在了钟晏的身体上面。
许嘉宁的牙齿磕到了钟晏,又或者是咬破了她的舌尖。
轻微的痛感和清淡的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面蔓延。
钟晏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的手指停在许嘉宁腰侧衬衫里面的软肉上面,她气息不稳地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声线颤抖地问:“许嘉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对方根本没有理她。
只是像是一个目的没有达成的小孩子在她身上撒气。
声音哼哼唧唧。
许嘉宁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醉汉,在钟晏的身上胡乱地咬着。
钟晏搂着她,以免她从自己身上上掉下去。
心头的一把火烧到了每一寸皮肤上。
她觉得许嘉宁疯了,自己也跟着疯了。
不一会,许嘉宁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进了卧室。
她整个人被钟晏按进了柔软的床单上面。
两个人都气息非常不稳。许嘉宁逐渐有了点哭腔。
钟晏也很不好受。
许嘉宁最不好受的时候,汗水混着着泪水从侧脸滑落下去。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小声地喊着钟晏的名字。
写的时候一直在捂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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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