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雪 第51章 51

汇演结束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去退衣服，但是许嘉宁的衣服是不能退的。

不想要它的唯一渠道就是把它当作是二手用品卖掉。

许嘉宁盯着挂在自己宿舍栏杆上的华服，和这个普普通通的宿舍形成鲜明的反差。

她想过将这件衣服挂到二手平台上去，但是听付萌说就算只穿过一次，价格肯定会缩水的。

而且真正有钱的人的不会去买二手货，去二手平台的人会买用过的包，但是很少买穿过的裙子。

毕竟每个人的身形尺寸都不一样。

许嘉宁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付萌的提醒下，她大概了解了这件裙子的价值以及价格，都是她远远负担不起的。

她自小养成的低**的生活习惯，以及极度简朴的心态，让她觉得这件衣服的华丽是一种负担。

付萌兴高采烈地向她描述，周围人对她的羡慕，毕竟在最美的年纪拥有一条如此昂高的裙子，是很有仪式感的。

但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演出结束紧接着就是周末。

而周末去钟晏的公寓住似乎已经成了许嘉宁日程表的一项了。

早上她去图书馆自习三个小时，然后步行到校门口的超市买好食材，再步行到钟晏的公寓。

径直到厨房开始洗洗弄弄。

钟晏会在听到声音后揉着迷糊的眼睛过来旁观。

两个人偶尔会说一两句闲话，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生活琐事。

许嘉宁倒是没有和钟晏提那件裙子的事情。

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怕说起来了，自己也的确没有很好的收尾的办法。

她那一点微渺的自尊心只能在黑夜的枝头摇摇欲坠，惊恐却又不敢直率开口。

婉转地逃避是她最先学会的自我保护的方式。

中午两个人吃完饭，钟晏依旧主动洗碗。

许嘉宁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提醒一下。

老实说，钟晏即便是洗碗也洗的乱七八糟。

洗洁精要么放太多，要么放太少，速度缓慢，姿势僵硬，水还会溅出来。

许嘉宁也要跟在她身后收拾一遍。

但是奈何钟晏的积极性很高。

有时候，许嘉宁站在旁边无聊的时候，看着钟晏的背影，她会想，其实钟晏应该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吧。

会傲娇，也会撒娇，出手大方，人也很好哄，似乎也并不介意自己恋人的出身和她相差太大，等等。

最重要的还长得那么好看，非常拿得出手。

许嘉宁随便想想，就是不少的优点。

可是她却是一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过于清醒的人总是有些悲观，对前面的预估也偏向于消极。

两个人的感情本就不牢固，现在看起来更加脆弱。

可是此时的现状却让许嘉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忧心忡忡的她和满心欢喜的钟晏要怎么才能安心地肩并肩走在一起呢？

仿佛是历经千难万险的钟晏终于拿下了自己的塑胶手套，按下洗手液洗手。

初春的中午有点回暖了，阳光顺着拉起白纱的窗户，暖气熏得人有点困意。

许嘉宁带了上午刚翻完序言的专业书，同时拉着钟晏和她一起看。

一开始是在书桌上看的。

许嘉宁一边看还会做笔记。

但是钟晏却完全没有学习的念头。

她懒洋洋地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黑色长发像是绸缎一般倾洒过肩头，随意垂落着。

漆黑纤长的睫毛如翻动的蝴蝶翅膀，时不时闭合在一起。

侧晏鼻梁笔挺，呼吸均匀。

许嘉宁正在写字的手顿住：“……”

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不爱学习的学神了。

但是这个懒散的学神居然还试图将许嘉宁这个勤奋的好孩子拖下水。

钟晏微微掀起眼皮，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我们去床上学习吧。”

许嘉宁差点把自己的笔尖给按短。

听听，这是什么不能让人理解的鬼话。

许嘉宁根本不理睬她，准备对钟晏进行冷处理。

但是钟对方却不肯放过她。

两个人此刻正坐在钟晏的主卧里面，书桌紧靠着床铺。

浅灰色的大床看起来柔软又舒适，的确比硬邦邦的桌子更适合这个晴朗的午后。

在钟晏的软磨硬泡之下，许嘉宁也像是脑袋不清醒一般，不清不楚地也躺了下去。

许嘉宁从小到大睡的床都是那种硬床，以前她从来就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甚至她还以为全世界的床都应该是这样的。

即使房间狭窄局促，只要生活是安定就可以。

钟晏的床在她躺下后会有微微的回弹力，将她的身体扬一个轻轻柔柔的弧度。

像是春日湖水的涟漪。

鼻腔里都是钟晏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树木清香。

分不清是香水味道还是她身上的气息。

刚开始，许嘉宁还有些僵硬地躺在被子上，身体不知道该如何舒展。

但是钟晏却将一只手穿过许嘉宁的后背，将人拉到了离她更近的地方。

两个人别别扭扭地找到了一个相互都舒服的姿势。

钟晏的气息和声音都离得很近。

黑长柔顺的发丝缠绕在许嘉宁的耳边和肩头，逐渐和她自己的发丝绕在一起。

许嘉宁没有午睡的习惯，辛苦惯了，又长时间焦虑的人在晚上顺利入眠都艰难，更何况是白天。

但是此时此地却又变得不一样。

许嘉宁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问着身边即将进入深度睡眠的人：“你早上那么晚起来，现在还睡得着吗？”

钟晏嘟囔：“睡得着。”

“可是我睡不着。”许嘉宁的一只手臂被钟晏压住了，她稍微用了点力气想要挣扎出来。

“不要乱动。”钟晏又将许嘉宁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一些，“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动不了的许嘉宁没有办法，只好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的困意像是会传染似的。

许嘉宁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阳光照在地板上的光线缓慢移动着位置。

酣睡后醒过来，许嘉宁睁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她刚想扭转脖子，就看到身边眼神清明的钟晏正在盯着自己看。

“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几点了？”许嘉宁的话音还带着轻微的不自然的鼻音。

钟晏看了一眼手机：“才两点多。”

才……两点多？

许嘉宁记得自己躺下来的时候才12点。

一觉醒来居然过了两点了，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

此刻整个人身体都是软绵绵的，精神放松，但是却有些涣散。

此时，钟晏翻身从旁边的床头柜拿了一样东西。

许嘉宁并没有在意，她闭着眼睛恢复精力，但是不一会，温热的脖子上却感觉到一股凉意。

一个冰凉的项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下意思地去摸，眼睛睁开，不解地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

钟晏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不知道是在欣赏项链还是在欣赏人。

她声音淡淡地：“这是庆祝你节目得奖的奖品呀。”

随即钟晏的目光上移，两个人一高一低地对视，她勾起嘴角说：“我拿了奖学金的时候，你不也送我礼物了吗？”

礼物？

许嘉宁回忆起那个画面，耳根红了一块。

许嘉宁一只手顺着链子摸索到掉到一边的坠子，她看不见，也摸不出吊坠的材质。

但是应该是不便宜的吧。

她声音有些沉：“不是已经有一条裙子了吗？”

钟晏翻身和许嘉宁平躺在一起，随意道：“那个是演出服，又不是礼物。”

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许嘉宁顺着她的话“哦”了一声，手指抚摸这个花瓣形状的坠子，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侧过身，头发不小心扫过钟晏的耳朵。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以钟晏接受的方式退还这个礼物。

可是许嘉宁在她心不定的时候很难有什么好的想法。

她低垂着睫毛，目光不经意落在钟晏的脖颈处。

此刻她穿着舒适宽松的家居服，领口比较大，露出里面的一条素色的链子。

泛着清淡的光，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纹路，简单干净。

许嘉宁见钟晏带过几次，也没有任何珍惜的样子，想着或许对方身上的那条会便宜一些吧。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好商好量地问道：“你身上这条链子好像更好看。”

钟晏扭头：“你喜欢这个？”

许嘉宁点头。

两个人的目光紧贴，钟晏沉默了片刻，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说：“好呀”

最后，那个作为礼物的项链被装在了盒子里，带着钟晏体温的素链换到了许嘉宁身上。

第二天下午，许嘉宁先回了学校，她原本是要和钟晏一起晚上回宿舍的，但是辅导员临时找她有事，她便连忙收拾好包出门了。

进学校东门的一条马路是一个大的路口，红绿灯复杂。

红灯亮起，许嘉宁跟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等待着。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是顾之芸的电话。

许嘉宁接起来，对方的愉悦的声音传过来：“嘉宁，我这个周末来东大看你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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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