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钱南闲得发慌和钟晏聊语音。
两个人的外放都打开,钱南听到对方铅笔笔尖滑在纸上簌簌的声音。
像极了小时候钟晏算数学题的样子。
“你干嘛?”他随口问。
钟晏好一会才懒懒地回复:“看一个人的解说视频。”
“谁?”
“维特根斯坦。”
钱南狐疑:“是油管新网红?”
钟晏记笔记的手顿住:“哲学家。”
“什么家?”
钟晏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找我什么事?”
钱南说回正事:“我回来仔细分析了一下你对象今天反常的举动。”
关于钱南将许嘉宁的名称定义为“你对象”,她已经懒得反驳了。
钟晏回复他的是簌簌的写字声。
钱南继续剖析:“你看,她就是一个纯洁小白兔,碰上你这个狐狸精,深陷其中,却遭遇冷落,心里痛苦,所以只能和你耍脾气。这样子,就是要你去哄哄的意思。”
说得是有理有据,斩钉截铁。
钱南的碎碎念在耳边环绕,钟晏按了视频的暂停,看着灰色的字,左手捏着铅笔的笔尖玩。
眼尾一瞥,洗漱后,大腿上还有深红的印记。
她冷笑,这个女人倒是下手够狠的。
长这么大,她父母都没动过她手指头一下。
钟晏语调冷冷地:“她可不是小白兔。”
正在长篇大论的钱南突然被打断,有点没反应过来:“谁?”
钟晏冷哼一声:“我对象。”
“哦,你对象呀。”钱南拉长音调,“你对人家好点,多纯一姑娘,比不得我们身边的那些人,她肯定很容易受伤。”
见识过小白兔挠人模样的钟晏思忖片刻。
有仇必报的许嘉宁看起来鲜活可爱,比书呆子的她更有意思。
不过也更危险。
“哪天我被她卖了,你记得来赎我。”
——
班级聚会定在周末,大学路上的一家川菜店。
老板见人多,将整个二楼都包给了他们,几张圆桌坐满了人。开了窗户就是不远处的人工湖,晚风拂着月光,夜色温柔。
房间内却是热火朝天。
本次聚会的费用由班长收齐然后他去交涉。
分配位置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将团支书和班长放在了一起。
“班长似乎对团支书挺有意思的。”
“我也觉得,他对上一任团支书可是没有这么热情。”
“好了,我们看破不说破,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就好了。”
同班同学对于能成班对本就充满了八卦之情,窥到点苗头,就恨不得立刻看两个人官宣。
一场聚会更有意思起来。
正在忙着点人数的许嘉宁被人按在了指定座位上,她刚想站起来:“我还得清点一下餐具。”
“让班长去做,你就坐这歇会。”
钟晏又是来的比较晚的,跟着群里许嘉宁的提示来到二楼。
大多数人已经落座,她站在入口处往里面看了看。
然后眼神就聚焦在许嘉宁旁边空出来的位子上。
唇角勾起,旁若无人地大步迈过去。
她拉开座位坐下的时候,整桌的人都看着她发愣。
不过钟晏心理素质是极强的,她将白色大帆布包放在身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挂上若有似无地笑:“怎么?这里不能坐?”
今天钟晏穿着红黑拼接棒球服,紧身裤马丁靴,唇上涂了些唇彩,休闲运动又很飒。
光往那一坐就气场很强。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舔舔唇,最终还是没有当着许嘉宁的面直接说出原因。
而且,她们也不敢对钟晏使眼色。
桌上的气氛重新回归正常。
许嘉宁将一份餐具拿到钟晏面前。
钟晏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座位之间维持着同学的标准距离。
或者说,应该说是一般同学的距离,毕竟关系好的同学都手肘相碰,靠着脑袋说笑打闹。
她靠在椅背上,舌尖抵了抵上颚,许嘉宁对自己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开心。
钟晏不开心的时候别人也不能好过。
服务员送来几扎鲜榨果汁,许嘉宁站起来挨个给人倒。
粘稠的玉米汁放在钟晏面前的时候,钟晏没有和别人一样说声谢谢。
而是双手环抱,掀开眼皮,审视着许嘉宁。
这个时候,许嘉宁心里突然像是豁然开朗一般,她看懂了钟晏的意图。
对方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
许嘉宁没有办法,坐下来,轻声问她:“怎么了?不喜欢喝玉米汁?等会还有西瓜汁,你喜欢哪个?”
哄劝的意味很明显。
钟晏原本躁动的一颗心被抚慰到一些。
她脸色稍微好一点,说:“你为什么最后一个给我倒?”
许嘉宁给自己倒果汁的手停在半空中,嘴里像是进了个苍蝇一样,满脸的一言难尽。
她支吾半天才找回自己正常人的理智,小声凑近钟晏。
“我为全班人服务,是因为我是爱岗敬业的团支书,为你一个人服务,我算什么,被你聘请的保姆吗?”
钟晏侧头瞥她,忽然脱口而出:“也不是不可以。”
许嘉宁动作一滞,平静地提醒她:“可是你没有钱呀。我做保姆的话,日薪还挺高的。”
钟晏:“……”
大小姐最后还是败在了没钱上面。
和老板选定好菜品后,程隽最后入座,他原本是要随便找一个空位,但是许嘉宁另一侧的女生却笑着将他拉了过来。
轻轻按在了许嘉宁的旁边。
众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作为当事人的程隽没有多说什么。
许嘉宁在手机程序上搜索这家店的优惠券。
钟晏玩着果汁,指腹贴在冒着冷气的玻璃上,脸上的表情像是结了一层霜。
她很懂得察言观色,只是平时懒得去搭理别人。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刚才看到自己坐下时候会那么纠结。
许嘉宁收起手机的时候,就看到旁边的人黑沉着脸。
她抿唇,觉得还是不要招惹这个小祖宗比较好。
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
她正试图去和桌上的其他人寒暄。
然后她的身体就顿住了。
桌子底下,钟晏的用膝盖撞了撞许嘉宁的腿部。力气不大不小。
但是存在感很强。
许嘉宁想要装作没看见的想法破灭。
她缩回自己的腿,面色不善:“祖宗,你安分点。”
气呼呼的钟晏被人抢白,懵了几秒钟。
她轻哂一声:“怎么,要和你另一边的人说话?”
许嘉宁不解:“嗯?”
钟晏扬眉,身体往许嘉宁边上凑,气息缠绕,说:“这就是你不愿意公开的原因?”
许嘉宁:“啊?”
她实在是不理解钟晏在说什么。对方似乎刚刚吃过糖果,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甜蜜的橙味。
许嘉宁长这么大从未和人有过亲密的举动。
最好的朋友也只是会出去的时候并肩而行,她小时候家人就少有心思去抱她。
对于亲密的举动,她有些难以应对。
她所有的力气一半在思考钟晏的话,一半用在驱散钟晏身上那股味道带来的热气。
脑子有些嗡嗡的响。
过了一会,钟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许嘉宁的沉默让她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许嘉宁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敷衍,脾气上来。
刚想说话,目光却被许嘉宁通红的耳朵尖吸引住了。
钟晏不解:“你耳朵红什么?”
语调漫不经心,“是空调温度开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23(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