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威风 第86章 第 86 章

“行吧，别喝太多！”洛宁风无奈的说。

“就这一次，今晚喝多点。” 陈威嬉皮笑脸的说，“从明天早上开始一直到打完这场仗，我都戒酒行不行？”

“你真的要戒酒？” 风哥有点惊喜，陈威不听话是真的，但说话算数，可从来不会出尔反尔，他说不喝就真的不会喝。

“喝酒总归误事！”陈威轻轻哼了一声，“要不是那几口黄汤，我手下那几个小子能被人忽悠去楚家要钱去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蠢货，丢死我的人了！没事做的时候喝些也就罢了，眼下既然有大事要做，要分个轻重出来才行。干脆就让他们戒了！总不好我让别人不许喝，自己偷偷喝个痛快，那说话也不响亮！我要管着这些兄弟，得同甘共苦才行！干脆都戒了，只要老子都忍着不喝，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喝？”

给他官职还有这个好处？变相约束养成好习惯？虽然陈威这话里带出的语气有点孩子气，仿佛听了两段话本子就为自己憧憬出后半辈子的少年，说的好像仅凭不喝酒就能靠这些人组建一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雄军一般。这让体会了太多次世事无常变幻的洛宁风觉得弟弟傻气，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少年多半如此，想问题太过简单，根本对未来的困难一无所知，但同时也可以说对未来的困难一无所惧。张扬而热烈的青春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这个无知无惧！洛宁风喜欢看到陈威流露出那仅有的一点点少年模样，反正他在的时候不会让陈威吃亏，他不在的时候，弟弟也真的长大了。

于是他笑着调侃：“没想到陈将军很懂治军嘛！”

“我觉得真没什么难的！”陈威在哥哥面前毫不谦虚，“打仗主要靠的还是不怕死，别的什么军纪队列那些全都靠后！真遇到事儿的时候，越怕死的人死的越早！这和一个人打架道理是一样的！我这些兄弟们也都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就我一个人打架的时候就一个心思，带着这么多人打架那也得只有一个心思，所以我必须让他们都听我的！一点折扣不能打，半点不听我也不容！除了这个，别的都是小事！这帮子兄弟胆子上没问题，不用训练了，我只练练他们熟悉一下我说什么就听什么，那就成了！”

“行啊！” 洛宁风笑着拍拍他，“那本官就拭目以待，看你怎么让你的部下对你言听计从！等你练出模样来，看着能唬住人了，我才好正式授予副将之职！”

“那时候是不是谁见了我都要叫一声大将军？”陈威不免有些兴奋。男孩子，又是好武的男孩子，被人叫将军是他六七岁起就有的梦想！

洛宁风不好打击他，副将只有六品，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将军，不过遇上比较礼貌客气的人，多半会用将军这个抬举的称呼罢了。至于大将军，那是朝廷册封的一个品级，从一品！几乎是武职能达到的顶峰，比他这个刺史官位还高，只要是对官职有点起码常识的人都不可能对着一个副将叫大将军的！

“我现在就叫你大将军好不好？”洛宁风笑着敷衍他一句，“陈威大将军啊，你这些兄弟一路劳累，别让人等着了！快去带着他们安置吧！”

副将是由总兵任命的，没有固定人数限制，看具体需要，通常一个副将带兵一千到三千不等。新近征兵之后，他可以把新兵归在原本就有的三个副将名下操练，也可以单独另外设立一个新的副将出来。于戈在新州十来年，已经被上一任刺史卢子雄拿捏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年纪正好的时候都没什么作为，如今年纪渐老，他只想安稳过日子。因此洛宁风要提拔弟弟，他根本就没什么反对的念头。等他了解了陈威是怎么锻炼他手下这些土匪兄弟对他条件反射般的服从之后，更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了！

通常情况下新军的将领是怎么锻炼士兵既有胆量又有服从性的？一边靠物质鼓励一边靠强调军纪，加上机械重复的操练。很多话本子上还会有个故意杀几个刺头严明军纪之类的故事，或者将军与子同袍，亲手给士兵换药慰问之类，整个史书看下来大体如此！

但陈威完全没玩任何虚的，他把那支还不满一千人，勉强可以叫做一支新军的队伍带回家的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就随便点出其中一百人，带着他们就越过国境，进入林邑国去‘打探军情’去了。

这一百人昨天大喝一顿，现在还残留这宿醉的头疼，都要担当这么重要的任务！等陈威告诉了他们，现在大家是在哪里，是个什么处境之后，哪怕是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挂在嘴上的土匪也害怕了！

“想活着回去吗？”陈威问这些人。

自然是想啊！陈威给他们描绘的美好未来还没展开呢？他们从军之后才喝了一顿酒而已，任何想象中能光宗耀祖的事情都还没来的做呢！自然想活着啊老大！

“那接下来，老子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多放一个屁的我就把他扔这儿不管！动作慢一点的都不行！”

陈威带着他们潜上山岗，四下望了望，舒口气道：“看了地形图，老子就猜李贲会在这里驻军，还真猜对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光线没那么刺眼了，远处山谷中影影绰绰都是帐篷，显示这里有一支数目不小的驻军。

“记下来，国境线这里驻军大概在八千人，基本都是骑兵！”

“老、老大，你是，是怎么知道的？”说话的是泥鳅，因上次打过交道，眼下这百人队里数他和陈威最熟。

“这么大小的帐篷能住多少人都是差不多的！林邑国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零件和我们长的不一样。马就更简单了，看地上蹄子印，这支驻军挺戒备啊，这是经常操练！”陈威不耐烦的道：“你瞎啊这都看不出来？行了别叨叨，现在是没动手，等动手的时候谁有空听你叨叨？老子说什么你做什么，屁都不许放一个听到没有？”

陈威对这些事情似乎有与生俱来的敏锐，泥鳅瞪着眼睛仔细看，很想像他一样随便一眼就能大体判断出点什么来，但是很可惜，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瞎，只能看见一大片白茫茫的帐篷，试着数数，很快就晕头了，只觉连绵不绝无边无际，如果让他判断，他会说对面有雄兵百万！绝不会得出八千这个听起来挺小气的数字。

但是慢着！老大刚说什么？等一会动手？动……手……手……他们只有一百个人，要在敌人的老巢里和八千骑兵动手？这，一百对八千是要以一当多少？泥鳅还在数着手指头计算，衡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可能活着回来，此刻他还没能想到另一个问题，对面八千是骑兵啊骑兵啊！打不过的时候，跑也跑不了啊老大！

“都准备好了吧，？从现在起，闭嘴留耳朵！只听不许说，老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我就带着你们活着回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这一百人的神经经过了反复淬炼！陈威带着他们故意现身在敌营面前兜风一般溜达挑衅。

李贲现在已经在林邑国自己称帝，并没有守在边境，但此处很是重要，就算李贲被洛宁风吓住了不敢从新州进军，他也必须要防备大梁从这里打过来，因此派了个很有经验的老将把守，那老将姓鲁，有个陈威很羡慕的官职，大将军！

鲁大将军在此驻军已经有几个月，每日里不敢有丝毫疏忽，就是要防备大梁军队打过来，听人报说真的来了，迅速整军出迎。两军碰面，看着对面的人数，鲁大将军十脸懵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最后这位对敌经验丰富而稳妥的老将，秉承绝不懈怠一丝一毫的精神，率军在山坡上开始布阵！

“你们看到对面了吗？” 陈威指着从山坡逐渐向上蔓延的人说道：“他们正在准备，大概是在排个什么阵型，一会儿整理好阵型什么的，这帮孙子骑着马冲下来，根本不用动手就能把咱们这些人踩成一片烂泥，铲都铲不起来！” 他舔舔白牙，“有人想不听话吗？”

一众土匪面如土色，若不是陈威最后那句话，大概很想问一句，那还等他们布阵做什么，现在就跑啊！但是陈威说过了，不许他们问问题，只许听！

陈威眼光四下扫了一遍，对寂然无声的场面表示满意： “很好，看来都记得老子刚说什么了。现在跟着我，往对面走，我停下来的时候你们就停下来，我没停下来你们就一直走，谁走得慢我一会就扔下谁！”

一百人僵硬无比的骑着马向前，这边说是地势平坦，但也不会像草原一般真的毫无起伏，毕竟紧邻他们的高州就有很多高山，地势总不会改变的太突然，到新州这里变作丘陵般起伏，再过去交州和江州出现大江大河和一些险峻的山岭，想比之下，这个只有小小起伏能远距离瞭望敌情的山地就算得上一马平川了。

陈威带人直到离着对面还有约两里的地方才停下来，这个距离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但动作能看的很明白，两方便这般互相隔着个山谷对望。

等一百人都到齐了，陈威命人全体解马鞍，放开马，随便躺卧。

“就当自己已经入土为安！” 陈威是这样命令的。一群土匪僵硬的躺着，对面鲁将军列阵完毕，看到这个场景却无法行动，毕竟他心里描绘的场面是大梁会派出几万大军什么的，虽然实在看不到有更多人的迹象，但只来这么一百人无论如何也不合理。事物反常必有妖！他鲁将军身负重任，不能上当啊！

鲁大将军小心翼翼的派出个侦查队，企图绕过这些人去探查一下他们后面跟着的大军在哪里？陈威见了立刻带着十几个人上去将这些人远距离歼灭，选出的这十来人里箭术好的不多，大部分还是用暗青子招呼打死的，然后继续回到原地休整。

弄不清虚实，对面士兵始终不敢冒然上前进攻，只敢反复试探。这百人被对方忽前忽后的想虚晃，从开始的一惊一乍到后来逐渐麻木，人人身上的冷汗干了湿湿了干，个个精神疲惫，此时本就是黄昏，双方僵持了许久天就黑了，陈威才带着这些人慢悠悠回去。鲁将军害怕天黑更容易被「数万大军」攻击，不但没有追击，反而主动后退。

这一百个人完整的来完整的回去，除了个个精神恍惚，没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