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派时,已是下午时分,我们一同去灶房摆好了工具瓜菜。
我对着李寒雨伸出手,“哎~卖出去的钱呢?”
李寒雨打了我手板一下,“那可是我辛苦卖出去的。”
“你想独吞?我卖字画的钱可是请大家吃大餐了,而且捕蛇采草药都是我和小师弟做得多,你只能分最少的钱。”
“不是吧,这个提议还是师兄说的呢!”
“那再加你三个铜板?”
凌驰看着我俩在这吵吵,也不知道要劝哪个。
嘴巴翘得老高,故作不愿的将钱袋拿出来,李寒雨抖开钱袋子把银钱倒在台阶上,我俩蹲着在那里扒拉。
凌驰:“为什么非要在地上清算,小孩子吗。”
我:“是他的错,他丢的!”
李寒雨:“懒得回屋,就地解决。”
算清了钱后,一分为三,也没故意克扣李寒雨的,我将另一部分吹干净,拽过凌驰的手,“好了,别嫌弃脏,有得花就行。”
顺从地收了钱,凌驰去找师父了。
他的修炼其实比大家都要严格,师父对他好是一回事,练功上是从来不含糊的。
最近总惹师父,我可不敢触霉头,跑去找连江夜,凑巧吴嘴大也在帮忙清点门派的账目。
我笑嘻嘻地靠过去,“今晚小师弟做宵夜,二位赏脸啊~”
吴嘴大登时点头:“好好好!连师兄,小师弟的手艺很棒的!不吃就亏了!”
连江夜:“怎么,嘴大你吃过?”
吴嘴大:“是啊!有天晚上撞见莲师姐和小师弟开小灶!”
连江夜轻笑,“这不是相处得挺好。”
我一摊手,“碰运气,看天过活,他高兴就好,不高兴就甩脸子。”
为了吃这顿宵夜,我干脆连晚饭都忍着不吃了,在房里运功打坐,直到饿得肚子叫,外面天黑,我才溜出房。
夜深人静,门派内静悄悄的。
我拿着蜡烛摸去了厨房,灯火通明的房内,凌驰正在剖鱼,刮鳞去脏的手法快得很,三两下,那条五斤多的鱼就腌起来了。
在窗外偷窥着,疾风乍起,我抄手往脸前一抓,是颗被当做暗器打来的大蒜。
“想吃就来帮忙。”
“可师姐是厨房杀手。”我扒在窗边,笑得尴尬。
凌驰将手擦干,过来揪起我的袖子,摆了板凳和簸箕,让我剥大蒜摘菜洗菜,简而言之就是打下手,炒菜的勺是不会让我碰的。
被他摁着双肩坐在板凳上,少年干脆从我身后靠过来,手把手地教我剥蒜,“会了吗?”
我连忙点头:“打下手还是会的,不用教。”
被他罩在了怀里,转一转脑袋,就能碰到他脸颊,我不免多想了些。
打住,不能回忆八千两黄金的夜晚!说好不提了。
不过我并没有和凌驰独处太久,连江夜、李寒雨、吴嘴大就陆续过来帮忙了,尤其是吴嘴大,还带了家里的米酒。
这一顿宵夜大家吃得很畅快,虽然大师姐没了,二师兄太忙也不在,可我看着喝了酒有些红脸的凌驰,恍惚觉得,大师姐并未远去。
凌驰做的很多菜,味道都与大师姐的相似。
以至于连江夜与李寒雨第一口下去,都是惊愕满脸,然后飞快扒拉菜,都快眼中含泪了。
他们比我更熟悉大师姐,自然清楚这份难得。
李寒雨和我鼻子一酸,一同搂着中间的凌驰,呜呜道:“大师姐~~~”
凌驰:“……”
吴嘴大赶紧帮腔:“师姐师兄你俩冷静点。”
连江夜:“小师弟也累了,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厨房我们来收拾就是。”
“没事,我与大家一起。”
“可否问一下,小师弟这厨艺从何学来?味道确实与大师姐很相似。”
“是我娘教的,以后有机会,我会与大家说明。”
像是看出连江夜还想追问,凌驰温和地止住了话题。
收拾了厨房,我和李寒雨是最后走出去的,看着前面的凌驰,我将李寒雨拽到一旁说悄悄话。
“你发现没有,师弟左手拿菜刀。”
“左撇子呗。”
“可是他写字练剑的惯用手都是右手。”
“那不就是两只手都用咯,是个天才啊。”
“……”
我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何况他厨艺那么像大师姐,但我又着实想不出个名堂。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终于正经了一回的李寒雨搭在我肩头,“小师弟的来历,师父一定清楚,现在不说,可能是有原因的,沉住气等等吧。”
“哦。”
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换来李寒雨地揉搓脑袋。
走在前面的凌驰许是发现我和李寒雨故意落单,回头瞧了一眼,面有不快。
我一点也不怕他的脸色,都要习惯了,心里默数,三二一,他果然对我翻白眼了。
回房洗漱躺下,夜里一觉睡到大中午,这实在不该,我连忙跑去找李寒雨,刚巧他吃了饭就要下山,有一堆同门相送。
随手从厨房顺了块馍馍,塞嘴里后,我跑去送行。
跳起一个翻滚,从众人头顶越过,我落在李寒雨身前,“走走,我送你下山。”
“舍得起来了?还以为你忘了我今天要走。”
“哪能呀!”
一路相送,终究是要分别的,颇为不舍。
但我和李寒雨一肉麻煽情就会浑身不自在,所以我只叮嘱道,“有大生意了,记得捞我一把,缺钱着呢!”
“是是是。”
“一路顺风,快点找个媳妇。”
“师兄也祝你觅得良缘。”
“不!你要祝我一直都是门派第一!”
“我看悬呐~”
“滚!”
送走李寒雨,我有些意兴阑珊地回了门派,正巧好几日没驯马了,我跑去找凌驰。
刚探出脑袋,就瞧见师父在凌驰的房内,侧耳一听,发现在考他功课,是背剑招。
诛邪八十一式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我以为凌驰天赋极佳,又勤学苦练,前面三十六式怎么也该熟了。
没想到这小老弟背得磕磕巴巴的,尤其到了三十式后,更是开始连猜带编。
“胡闹!”
师父这一声呵斥,吓得门外的我都抖了一下。
凌驰陡然跪下,学着我的样子平举双手过头顶,俨然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
“你自己想想,怎么现在背不出来了!如此懈怠!”
这要是换作我当年背不出来,师父的戒尺或者藤条就招呼过来了。
不愧是被偏爱的小师弟。
师父哼了一声跨出门槛,我纵身轻盈落于屋檐上趴伏,避开了师父,虽说可能他已经知道我在门外了,但看见与没看见是两回事。
若是气头上被他看到我,说不定更生气。
待到师父的背影出了院门,再也寻不到,我才一手攀住屋檐落下来。
没想到凌驰还跪在地上,我好奇地进屋,“哎,师父罚你跪了?”
好似才听到我的声音,凌驰肩头一颤,缓慢抬头,玉颜怒容,眉头紧锁,眼神从羞恼到愤恨的过渡是如此明晰。
感受到他对我的厌烦了,虽说也是习惯他的阴晴不定,可被这么盯着,还是有点心头犯怵。
我这样跑来,好像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师姐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是想约你下午练马。”
“怎么,李师兄走了,你就想到我?”
这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我一时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那般。
哦!记起来了,在采风馆的时候,会被别的哥哥弟弟打趣,只有头牌许慕没什么空陪我唠嗑时,才想起找他们弹琴跳舞。
不过采风馆的男子们那样说,是带着一丝娇嗔情趣,我可不敢觉得小师弟也这样。
明明是生气。
“得,我还以为这些天,咱们关系还可以了,看来又是师姐自作多情,那我此刻就不碍你的眼了。”
我怕我再待下去,小师弟要跳起来咬我,准备麻溜儿地撤退。
刚要迈步转身,胳膊被拉住,我惊疑地瞧着他,“走也不行?你到底要干嘛?”
凌驰保持着跪姿,却一手拽着我的小臂,愣是没让我走成。我问他留我做什么,他却比我还纠结。
“吃坏肚子了?”
感受到小臂又被捏紧了几分,我不挣脱,只看他想如何。
我从来都拿捏不准这小师弟的心思,他若是能自己剖白一番,那再好不过,我俩关系也不用叫师父操心。
脑子里闪过《如何取悦心上人》里的内容,虽然不是心上人,但招不在新,有用就行吧?
我也不急着走,反而半蹲在他身前瞧着。
软化了神情,与凌驰对视,我柔柔地安抚着:“小师弟,你远道而来,怕是只能年关回一次,若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师姐一定帮你。”
呃,怎么越捏越紧了,感受到小臂上不断收紧的力度,少年眼里的炙热让我看不明白,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浓烈的情绪变幻。
“怀莲,我为什么总是想到你?”
“……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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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