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瞧着那些首饰只伤怀了片刻,不一会便长舒一口气,等能出帅府,找到了薛素素,她从帅府里拿走的这些东西,连本带利都会还给祁恽。jiuzuowen
想到出府这件事情,谢阮掖了掖额角的碎发,眨着山泉般清澈的眼睛看向青荷:“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放我走?”
青荷一听,急忙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院子里,才小声的说道:“奴婢昨日听徐妈妈说,老夫人一直在催王爷成亲呢,王爷若要成亲,必会准小姐出府了。”
毕竟,无论未来的王妃是谁,肯定不会允许外室的存在。
谢阮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勾了勾手指道:“算起来王爷今年也二十三岁了。”是个要成婚的年纪。这样想来,她在帅府的时间不会很长,谢阮是个善于向前看的性子,她满意的点点头,顿时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青荷,你把那个荷包拿来。”昨夜累得眼皮都睁不开,那个给祁恽做的香囊自然也就忘了给。谢阮在京城时也听过很多后宅的秘闻,听说有些外室被送走时可以衣食无忧,而有的则会被转手卖掉。
这一点,她有几分担心,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不寄希望于对方是个善良的人,只有像徐妈妈说的那样,尽量将心思放在祁恽身上,他能念着自己几分好处,等成婚了遣散她们时,也能爽快些。
之所以说她们,是因为谢阮现在觉得祁恽表里不一,并不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人,所以默认他在外头还有其他的女子。不过这些,谢阮全然不在意,只盼着祁恽早早成婚,她能尽快离开这里。
初到王府,谢阮几乎没有离开过秋雨阁,王府又大,她在路上问了几个下人,才摸索着到了垣安堂,下人们念着她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女人”,对她极为客气,到和垣安堂,也就没什么人拦着,说实话,王爷这些年片叶不沾身,底下人还真心担心他有什么问题呢。
书房里头,祁恽难得歇息一日,早上喂过了战,正在翻看一本《孙子兵法》,看着看着,耳后就泛起一阵熟悉的眩晕。
眩晕之感一阵强于一阵,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
祁恽思考着是挨一挨还是叫大夫过来看,还没想好,门前便有人通禀说二姑娘来了。祁恽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抬眸往门口看去。
一道浅色的身影,像是一只蝴蝶般带着朝气进来了。此女在王府几日,似乎过得很滋润,眉宇间的忧色少了,增添几分活泼气,就连唇色也艳丽不少。
男人没有不喜欢女子笑的,何况是自己的女人,祁恽眸光深深,在谢阮身上掠过,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谢阮穿的是方才锦衣坊送来的成衣,草绿色的阔摆襦裙,有股子清新的味道,又浓又密的乌发披在脑后,露出一截又白又嫩的脖子。
看起来就诱人想啃一口。
“……就是想来看看王爷。”谢阮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来特意送香囊的,这样未免显得过于狗腿,她有些不好意思,就随口说了句。
祁恽呼吸一滞,很是受用,这话儿听着顺耳。他吩咐其余人都退下,对谢阮勾了勾手。
前些日子相见,多是在夜晚,今日阳光下一瞧,那种熟悉的故人感就更强烈了,祁恽本就对过去之事极其后悔,待谢阮走近了,他让谢阮坐在对面,仔细的瞧了,越瞧越觉得奇怪,那种相似之感就像云雾,想攥住的时候,就又摸不准了。
“王爷在瞧什么呀?”谢阮见祁恽不说话,脸上表情淡淡的,她心里就发怵,这个男人做那事时极凶,平日说话又很冷,实在有些可怕,便只好主动说话打破尴尬。
祁恽潦草的收回了目光,瞄见谢阮胸前风光,表情不知怎么的,更难看了几分,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语气冷冰冰的:“这衣裳不好看。”
谢阮脸色一白,不知哪里犯了忌讳,这衣裳可是新款式,她可喜欢了:“为什么呀?”
因为领口太低了。祁恽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不轻不重的看了谢阮一眼,身上泛起的压迫感如有实质,谢阮马上就服软了,声音底底的:“好吧。”
她说话的时候长睫微垂,粉红的唇瓣一启一合,清秀美好的五官如出水芙蓉,又夹杂一种莫名的魅惑,总之,是个绝色佳人,祁恽心思动了动,还好是他遇见了这位二姑娘,不然换做别的男人,肯定会被她迷得惑了心智,但他不一样,虽然他美色惑人,但总归是有分寸的。
“王爷,妾今日来,是有东西要送给你。”谢阮被祁恽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的那种眼神太可怕了,好像随时都会化身猛兽,将她一口给吞干净了,所以,谢阮只好速战速决,赶紧将东西给了祁恽,好回秋雨阁去。
祁恽耳后的眩晕感方才歇了片刻,现在又有卷土重来之势,他按捺下心烦意燥,勉强抬头,冷冷道:“何物?”
香囊等物在民间一直作为男女定情之物,是有情人之间才互相赠送以表心意,谢阮拿在手里头不禁有几丝羞怯,不过这里头加了草药,可以驱虫辟邪,还有实际的好处呢,所以,拿出来后,她非常认真的强调了一下:“这里面加了丁香、薄荷、艾叶……都是驱虫的药,边疆毒虫蚁蚊多,王爷随身佩戴可以有驱虫的效果。”
那个香囊做工很精巧,祁恽拿在手中一瞧,自然也很敏锐的发现了上面绣着的“恽”字,他揉着眉心,眼神穆沉沉的,一动不动的看着谢阮。
谢阮被瞧得有些心里发麻,不知祁恽这是开心还是恼,寻了个借口,很快就走了。
这边谢阮甫一离开,祁恽就觉得眩晕感更强烈了,这重眩晕之症从半年前他受过一回伤后开始的,一直查不清楚原因,发作起来也没有规律,有时候挨一挨就好了,严重的话就要找大夫过来施针开药。
一军之帅得了这种奇怪的病症,自然没有说出去,除了身边的亲近之人,极少知道。
颗颗豆大的汗珠,顷刻间就挂满了额角,祁恽舔.了舔唇角,正欲唤钱叔来请大夫,不知怎么的,鼻尖嗅到一股清浅如兰的香气后,那股强烈的眩晕之感,竟然渐渐消减了。
心口上压抑的重重不适,随之减轻,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有几分诧异,这股子兰香从何而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香囊之上,竟是这枚香囊里头的东西,可以缓解他的眩晕症?
祁恽暂时按捺下心头的疑惑,尝试着运气调整呼吸,果然,眼看着就要发作的病症,在闻过香囊的香气加以运气疗养后,竟好转了。
也不知是何物竟有此等奇效。
他不禁抬眸看向谢阮走远的背影,谢阮身姿极其婀娜,今日的裙装非常完美的衬托出她的曲线,行走在树荫下的时候,细碎的光斑宝石般的落在她身上,露出的肌肤如雪似的莹白,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恐怕都挪不开目光。
实在是诱人的祸水。
祁恽攥紧了手里头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气。抛开别的不言,她送这东西是何意?
不过,就算她对自己起了仰慕之情,做些讨好的举动,也注定是无用功,他断不会让她迷惑心智,带其入王府的。
另一边,谢阮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垣安堂,回到秋雨阁时松了好大一口气,祁恽总这样冷冰冰的,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是个女子看了都会发怵,反正她是不喜欢极了,也不知未来的王妃是谁,这么的可怜,要嫁给他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
垣安堂里,谢阮走了不久,祁恽就把钱叔召来了,祁恽剑眉入鬓,眸光幽遂,声沉而冷:“多派几个人去秋雨阁盯着,有何异常都来禀报。”
他总觉得这陆二姑娘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可惜,他暂时猜不透。
钱叔表情严肃,点头道是,正欲退下时,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底咳,他回过头。
“你说,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什么意思?”祁恽微蹙眉,薄唇亲启,淡然问道。
钱叔:“?”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祁恽说的话,王爷聊的不是家国大事就是军务,这些个私人话题,当真是头一遭,钱叔抓了抓头发,还没来得及开口,祁恽就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我知道了,除了示爱,还能有何意。”
钱叔露出震惊脸,本来以为二姑娘和王爷只是露水情缘,王爷又对二姑娘提防的紧,现如今一瞧,可见是有真情的,他退了出去,已经在心里盘算,秋雨阁那位今后还需特意关照着,说不准,将来抬进王府,也是位主子。
树荫下,两个侍卫在偷聊闲天。
“王爷对着荷包笑了三次,不会是中邪了吧,王爷何时这样笑过……”
“傻蛋!铁树开花多难得,你第一次收到姑娘送的东西不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