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神明陷落的正确姿势 第3章 蛇妖丹（三）

小葱感觉自己的两只胳膊被拉扯着，整个人处于一种悬空失重的状态。

睁开眼，自己不知为何正身处于司星阁的议事厅。

她动弹不得，两根粗铁链死死地锁在她的双臂，将她悬挂在空中。

四周的高座围成半月，列位坐着几位长老。而底下则泱泱的聚集了阁中的仙婢。

他们都紧盯着小葱。

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小葱猛然抬头。

她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

首位的大长老注视着她，目光深邃：“小葱，你为何盗取璇玑露？”

“什么东西？”小葱睁大清亮的双眼，声音中满是不解：“长老，我之前甚至未曾闻此璇玑露之名，根本不知其是何物！”

长老目光如古井，定定看她，缓缓道：“璇玑露，乃是我司星阁的之根本。此露乃众星之力所凝，司星阁管理着三界的星辰，而这璇玑露则是众多星星的本源之力，具有调和星辰之能，稳定三界之平衡。每一滴璇玑露，皆需仙子们倾尽全力，历时数百年方能聚集。其珍贵，可见一斑。”

小葱听了，心中更加不解。

她并不知道司星阁有这种存在，怎么可能会偷它？

她尽可能稳定自己的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长老，我不知璇玑露的存在，更谈何偷盗？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体内流淌着浓烈的璇玑露之气，这不是你所说的其他仙露所能带来的，你怎么解释？”

小葱垂眸道：“那瓶子中的仙露，是蝶族的使者送给我的，他们认为我对他们有恩，所以赠送给我！与我们司星阁的璇玑露并无关系。”

“你说的蝶族使者在哪里？我们需要找到她，证实你的话。”长老冷冷地说道。

小葱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显沙哑：“他们之前在千面坊，但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否还在。”

长老沉吟片刻，然后对身边的一位使者道：“你去千面坊查看，看看是否有蝶族的使者。”

大殿之内，寂静至极，唯有风中的微颤和长老们的重重呼吸声。那名仙子应声称是，飞快离开了大殿。

氛围变得更为压抑，每一双眼睛都在打量她。约莫在一炷香后，蝶族的使者缓缓进入大殿。

她的眼神在扫视了一圈后，停留在小葱身上。那眼神，真的恍若从未见过她：“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不知道你们为何召唤我。”

小葱的心如坠冰窖，当即便意识到自己跌入了一个圈套。

她尚未回过神来，赤霞已经缓步走出，语气毫不留情地锐利切入：“我亲眼见到小葱当日在灵室内，如何会在外与你相遇？她定是有所隐瞒。”

长老的目光更加冷硬：“小葱，你作何解释？”

小葱感受到四周的压迫，目光闪烁道，“我从未撒谎，赤霞也在说假话，我与蝶使相遇，那瓶仙露便是她所赠。我不知道为何会这般指控于我。”

蝶使闻言，言辞狠戾：“我好端端为何要赠劳什子仙露给你？”

“因你觉得我对你有恩！”小葱立刻反驳。

蝶使不再给予小葱眼神：“你一个底层小草，毫无灵根，是谁给你的底气叫你能有恩于我们蝶族？如今蝶族虽是没落了……但也不意味着什么杂碎都可随意攀咬！”

只觉得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十分苍白，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小葱声音渐弱，“因我给了你灵蛇妖丹！”

一个冷笑声在大殿中响起，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赤霞身上。她目光如刀，尖锐地注视着小葱：“灵蛇妖丹？这可是珍稀之物，你一个初入仙道之人，又何从得此宝物？难道你背着我们与妖族有所交易？”

小葱心中猛地一震，她自然不敢透露小黑蛇的事情。

长老的眼眸中带着冷意：“小葱，你难道还想隐瞒？”

小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犹豫了片刻，紧紧咬住下唇：“我……无话可说。”

赤霞抱臂冷笑：“哼，盗取璇玑露和勾结妖族，这两条里的任何一条都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凭你也能飞升，当真拉低我天界的门楣。”

所有目光都如刀如箭的刺向她，探寻、质疑、不悦，种种情绪在一双双眸之中毫不隐藏。

“既然如此……”殿首，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面如古月，眼光犀利，手持玉简，准备宣判。

一仙子身披翠绿裙裳，声音如冰：“长老，此子辜负阁中深厚之情，罪不可宥，哪怕她是参商星君带来的，我们也断不能包庇。”

小葱抬头仰望着长老，她身形瘦弱，立于殿中央，好似颓败的枯草。

首座俯瞰着小葱，缓缓吐出言语：“小葱，此次关于璇玑露之事，阁中已审议清楚。”

首座声如钟鼓：“小葱，近日参商星君正值闭关之际，他无瑕来我们司星阁处理此事，鉴于你此次的犯下弥天大过，我司星阁必须断然处理，给众生一个交代。为了三界之衡，你被阁中永逐，天涯海角我阁皆非你容身之所。”

小葱的身子微微摇晃，泪如雨下，她努力撑住自己，似乎想言辞辩驳，但最终唇角未动，沉默为答。

如果真有人有心害她，说明她喝下的那瓶灵药正是璇玑露。

长老知小葱是参商带来的人，是万万不能处死的，不然等参商来寻她，他们却交不出人，只怕难以交代。

五十碎魂鞭对于别的仙子来说只有惩戒之意，但是于小葱，是绝对不可能有活路。如此，他们也算是合规合矩地予以惩处，又能给星族一个说法。

——他们已经从轻论处，不过是小葱她自己遭受不住而已。

“小葱，你的罪责深重，赐五十道碎魂鞭，将你的罪孽净化。”长老的声音响彻大殿。

小葱双唇颤抖，震颤的瞳孔里满是恐惧：“五十道、五十道碎魂鞭……”

她盯着即将袭来的鞭子，身体僵直。

她的仙泽本就如同枯井，身更无任何灵力仙力附体，双手还被仙链束缚，这叫她如何承受的下。

只见首座长老面无表情，诀手一捏，仙术凝结成一条闪烁着冷光的碎魂鞭。

行刑开始。

碎魂鞭舞动之间，每一次狠狠落在小葱身上，都带起一阵惨白的光。

“啪”的一声响起，破风声落下，小葱的身上当即便皮开肉绽。

她仰起头嘶哑道：“我根本没有盗取璇玑露！参商星君呢，我要见他！他公允清正，一定会查明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还敢嘴硬！”

当即，碎魂鞭狠狠抽下，皮肉裂开，鲜血四溅。

她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依旧坚定地不断重复着：“我没有盗取璇玑露……我没有盗取璇玑露……”她的声音，从最初的高亢，到后来的微弱，但每一次的重复，都如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鞭影并没有因为小葱的辩解停止或是减缓，反倒愈加的发狠。

才将将到十鞭，小葱的身体就已经坚持不住，衣裙已被鲜血尽数染红。

紧接着，鲜血就顺着她悬垂的足尖断断续续的落在大厅的明黄地毯上，触目惊心……

大殿内，所有的仙子都默默看着这一幕，一些年幼的仙子都不忍直视，纷纷低下了头。但首座长老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麻木不仁地抽下每一鞭。

青瑶隐在人群之中，神色平静。

如若不是参商星君，她也巴不得她死，可参商星君会为此问责于她。

但她又想看小葱吃苦，于是故意待小葱遍体鳞伤了她才决定出手：听从参商之言，护下小葱。

隐在衣袖中的手飞快结印，细微的灵力从她指间逸散开来，如同涓涓细流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半空中的小葱涌去。

当五十道碎魂鞭终于行刑完毕，小葱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嘴唇间还在轻声呢喃：“我真的…没有盗取璇玑露…”

五十鞭抽完，小葱已经浑身是伤，被吊挂在仙链之上奄奄一息。

首座长老捏诀收回碎魂鞭，冷声宣布：“自此，小葱被逐出司星阁，永不得入。”

两名仙子上前，将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小葱架出了大殿，随意将她丢在了司星阁外的山道上

……

银河之边，明亮的星光在夜空中闪烁，如同无数珍珠铺撒于乌黑的绸缎之上。

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她不过是想变强，回报给参商，怎么就这么难！

她感觉她都快要痛到昏厥了、痛到几乎不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了！

不，她不能死！

她现在，还有星星们……

他们一定会相信她的。

小葱忍受着眩晕和剧痛，强撑着神志，沿着司星阁的台阶，一步步艰难地移动，希望能前往星河，要星星们帮她说好话。

平时很近的一段距离却叫她走了好久好久。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头一凉。原先亮如璀璨钻石的星子，此刻却显得稀疏，很多熟悉的身影都消失在夜空中，不见踪影。

就连那些曾与她亲近、打闹的星子们，都分外疏远她。

小葱蹲坐在银河之边，双手环绕着膝盖，试图与那些星子沟通。

星河中，一颗星子似乎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呼唤，一时间星光闪烁，如同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是我，小葱。”她用尽力气，祈求道，“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但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事。”

星河中，有一颗颗星子缓缓地浮出水面，发出淡淡的光晕，它是星子里的长者，它缓缓地对小葱说：“小葱，司星阁的璇玑露对我们星子而言，乃是生命之源。失去了它，我们将无法保持光亮，甚至可能会消失。如今璇玑露失窃，你又是唯一知道的外人，我们怎能不疑心？”

小葱心中一颤，急道：“我理解你们的猜疑，但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甚至都不知道璇玑露的存在，直到长老告诉我。”

另一颗星子冷声说：“你是司星阁的人，怎会不知道璇玑露的存在？”

小葱感到心痛，眼中带着泪水，呼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在司星阁本分做事！你们说过的，你们说过你们最喜欢我的！”

领头的星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小葱，我们所有星子都知道你有多么渴望恢复灵根，刚刚我们探察发现……你的灵根已经恢复了，你可以修炼了。”

小葱心头一动：“我的灵根开化了吗？”

于是小葱急忙闭目，尝试去感知自身的仙泽，当她的意识探到一个滚圆温润的区域时她赶忙睁开了双眸。

她真的……开化了灵根！

一颗星子道：“如何？你倒是得偿所愿了，可这却牺牲了百来颗星星！小葱，我们真的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

小葱哽咽着，心如刀割：“不是的……不是的，我喝的是在千面坊上面换来的玄露凝霜！“

星子们都转过身去，其中一颗道：“你若没有经璇玑露开化灵根，在这五十道碎魂鞭之后可是会灰飞烟灭的。不用再说了，你也不用再扰我们清净了。”

星子们冷然地转身，逐渐消散在银河的深邃中。

小葱猛地跌坐下去。

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

然而无一星子应答。

若是参商星君知道了会如何看她，他会相信她吗。

要是她足够强大就好了，若是她成为了统领一方的仙人，成为仙侍，就不会受任何人无辜污蔑、任意践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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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罪加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