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烛引梦 第19章 今天，多云

赵七月本想用阴眼探查一番，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孩子，她也好先下手为强。可那笼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施了术，竟然完全穿透不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身形佝偻，拄着法杖的老者在几个村民的簇拥下朝着赵七月走了过来。老者满脸褶子，一双浑浊的眼睛却精光闪烁，热情地邀请赵七月：“仙人，您来了！快请上座，祭祀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赵七月本想推脱，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有到祭坛上才能更清楚地看到笼子里的东西。于是，她点了点头，跟着长老来到了祭坛中心。

长老手持法杖，轻轻一挥，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变得星光点点，像是有人在夜幕上撒了一把碎钻。赵七月注意到，那根法杖通体漆黑，顶端却镶嵌着一颗七色的宝石，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趁着村民们跪拜的功夫，赵七月悄悄地移动到一个竹笼旁，想要偷偷掀开红绸一探究竟。长老却突然对身边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开始吧。”

人群中，大壮突然冲着其中一个壮汉喊道：“爹！爹！”

就在赵七月被大壮吸引了注意时，两个壮汉已将竹笼抬到一块空地上。

随着长老念出的咒语，一道透明的屏障从竹笼中扩散开来，最后将两个竹笼完全笼罩在内。

赵七月的眼前突然闪过那片火海，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她想也不想，直接挥出一道灵力，那两块红绸应声而落，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两条蛇！

黑蛇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着，虽然还没化形，但赵七月还是认出它就是山洞中的那条大蟒。而另一条体型稍小，通体碧绿，三角形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显然也受了重伤。

“仙人，您这是做什么？”长老语气不善，“你这是对神树的不敬！”

赵七月没有理会长老的质问，转头看向人群，发现时起正紧紧地盯着那条黑蛇，神色难以捉摸。

“我还想问长老，这是什么意思？”赵七月冷冷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仙人有所不知，这两条蛇是山里的精怪，每年都会出来祸害牲畜和村民。”长老解释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将它们献祭给神树，祈求神树保佑我们村子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你胡说！”时起拨开人群，走到前面，目光沉静地落在长老身上。

“时起，别胡闹！”长老呵斥道，“有人亲眼看到那条黑蛇吞了多多，是吗，召召，小桃？”

长老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顿时激起千层浪。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恐惧和怀疑在人群中蔓延。

“多多那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怪物……”

“就是啊，召召和小桃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仙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被点到名字的召召和小桃吓得躲在人群后面，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时起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更盛。

“你们胡说！黑蛇没有伤害多多，它根本就不会伤害人！”时起指着长老的鼻子，大声说道，“那天早上我亲眼看到多多跟着一个黑影进了山洞，根本就不是被黑蛇抓走的！”

“放肆！”长老再次厉声喝道，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小小年纪，竟敢对神明不敬！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时起还想说什么，却被长老粗暴地打断：“够了！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召召和小桃都说是黑蛇抓走了多多，难道他们还会撒谎吗？”

“就是，时起，你年纪小，有些事可不能乱说啊！”

“多多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也不能因此就撒谎啊！”

村民们纷纷附和，指责时起不懂事，不敬神明。时起被众人指责，心中委屈至极，却无力反驳。

“够了！”赵七月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众人的声音。她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村民，最后将目光落在长老身上，“长老，你说是黑蛇抓走了多多，可有证据？仅凭两个孩子的只言片语，就妄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这……”长老被赵七月的气势震慑，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仙人，这……这都是村民们亲眼所见，老朽怎么敢撒谎呢？”

“哦？亲眼所见？”赵七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好，你倒是说说，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黑蛇又是如何抓走多多的？说清楚，我或许还能相信你几分。”

长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赵七月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赵七月步步紧逼，转身指着神树说道，“神树乃是天地灵气所化，最讨厌的就是血腥！当年那位仙人折枝种树，为的是守护，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滥杀无辜！”

村民们沉默不语，但长老却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仙人高高在上，又怎会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疾苦？神树若毁，妖兽肆虐，我们如何自保？来年收成无望，我们又该如何生存？”

赵七月毫不客气地反驳说：“风调雨顺不是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靠你们自己！”

村民们面面相觑，长老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见自己处于下风，眼珠一转，开始煽动村民：“大家不要听信她的谗言！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而是山里来的妖怪！她就是想破坏我们的祭祀，让我们来年颗粒无收，家破人亡！”

村民们交换着眼神，狐疑和不安在他们的脸上蔓延。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对长老的话深信不疑，而赵七月，毕竟只是一个外来人。

“长老说得也有道理，会不会真是妖术？”

“可我明明看到桃树活了……”

“我听说有些妖怪会幻术，骗骗咱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还不容易？”

看到村民们动摇，长老得意地笑了，他指向桃树的方向，高声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再去看看！若是那桃树还是生机勃勃，老朽任凭处置！”

人群中几个胆大的男人被长老的话语激起，主动请缨前往查看。村民们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又害怕奇迹真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几个男人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和惊惧：“长老，桃树……桃树又死了……”

“你们都看到了，白天这棵树明明已经枯死了，是她用妖术迷惑了我们！现在太阳落山，妖术失效，这棵树自然就恢复原样了！”长老紧握法杖，指向赵七月，“妖女！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七月心中冷笑，这老家伙，还真有点棘手。

“我就说她是妖怪吧！”

“妖女，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村民们群情激奋，纷纷举着火把，抄起手中的锄头、木棍，将赵七月团团围住。

“一群蠢货！”赵七月低声斥责。

“妖女，受死吧！”长老狞笑着举起法杖，一道银光直奔赵七月而去。

银光在赵七月眼前闪过，她轻蔑一笑，身形一闪，便轻易躲过了长老这慢吞吞的攻击。长老年老体衰，灵气也运用得笨拙不堪，赵七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靠那根法杖才当上的长老。

她趁着村民还没回过神，指尖轻弹，一道灵力击中了囚禁大蛇的笼子。木笼应声而碎，两条蛇虚弱地瘫在地上，蛇信缓慢地吐着，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生机。

“蛇！蛇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围住赵七月的村民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后退，生怕被蛇咬到。

“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它们！”长老气急败坏地吼叫，手中的法杖胡乱挥舞着，也不知是想攻击谁。

几个胆大的壮汉壮着胆子，挥舞着锄头慢慢靠近黑蛇。其中一人猛地举起锄头，朝着那条黑蛇狠狠劈下！

“住手！”赵七月眼神一冷，两道灵力弹射而出，将那几个村民击退。她飞身跃起，轻盈得仿佛一片羽毛，稳稳地落在了两条蛇前。

“妖女要干什么？”长老青筋暴起，五指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道，“不能让她得逞！”

赵七月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伸出右手，白皙的指尖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液便冒了出来。她将这滴血轻轻点在了黑蛇的头上，然后又如法炮制，将另一滴血点在了绿蛇的头上。

说来也怪，原本奄奄一息的两条蛇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黯淡的蛇鳞重新焕发出光泽，蛇身也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

“嘶嘶——”

黑蛇吐着信子，猩红的蛇信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它转头看了看赵七月，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感激，然后便猛地向人群窜去！

“啊——蛇！蛇活了！它要咬人啦！”村民们乱作一团，尖叫着四散奔逃，刚才还算整齐的包围圈瞬间被冲散。绿蛇也紧随其后，在人群中灵活地游走，吓得村民们连滚带爬地朝着村口跑去。

长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愣了一下，看到两条蛇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扑向赵七月：“妖女！你竟然纵蛇伤人！你不得好死！”

“小心！”一直沉默不语的时起突然闪身挡在赵七月身后，长老的法杖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时起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时起！”赵七月一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时起。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显然伤势不轻。

“我没事……”时起强忍着剧痛，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快走……”

“你……”赵七月心中怒火中烧，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长老，“你找死！”

“妖女！今日就让你葬身于此！”长老自知理亏，却依然嘴硬，挥舞着法杖再次冲了上来。

赵七月不再留情，指尖凝聚起一道强大的灵力，猛地挥出！长老惨叫一声，如遭重击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几米之外，生死不知。

“我们走！”赵七月背起时起，足尖轻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