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晨霜 第8章 第 8 章

拂霜控制着火凤凰，与他周旋，视线扫过周围，也不知小锦之是否有安全离开，陈康和九娘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

分神之际，蛇妖竟破开火凤凰的攻击，蛇尾飞扫而来，将拂霜击倒在地。

“唔...”拂霜倒在地上，吃痛捂着肚子。

“小丫头，跟我斗，这就把你吞了。”蛇妖得意地向她靠近。

“姐姐！”小锦之的声音响起，一块石头砸到蛇妖的尾巴上。

“嗯？”蛇妖回头，瞧见一个少年站在不远处，愤怒得拿着石头，脸上不见丝毫惧色，似是要将他撕碎一般。

“有意思...”蛇妖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

倒在地上的拂霜，手上术法运行，蛇妖身下，闪出五道光线瞬间将蛇妖脖颈、双臂蛇尾牢牢锁定，动弹不得。“不好...”待蛇妖反应过来时以及为时已晚。

“天地神灵，应我所求，九天玄雷，破！”剑指直指天穹，在女子清冷肃穆的声音，蛇妖浑身一颤，试图从束缚中挣扎，却越动弹光绳捆得越紧，勒破坚硬蛇皮，嵌在血肉之中。

阴云转瞬凝聚，剑指下落之时，落雷如同银蛇巨蟒俯冲而下，蛇妖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强悍无比的雷击，连续使用两种术法本就吃力，现在这雷霆之术更是消耗法修灵力，全身灵力即将被抽干，但蛇妖未灭，不能就此停止，拂霜咬牙硬是强撑到最后。

“啊啊啊啊啊......”轰鸣的雷声响彻云霄，离他最近的拂霜都闻到了烧焦的刺鼻味道。

“可恶...小小法修竟然....!!”在雷击之下化成碎片风中消散而去。

蛇妖消散之后，拂霜力竭瘫软在地，小锦之快速扑上来，面露惊慌得看着拂霜，上下查看她的伤势“姐姐，姐姐.....”

“无事，多亏你，引开了蛇妖的注意，才让我有可趁之机....但下次....不能再这么莽撞了。”拂霜合着眼帘，吃力得笑着，全身无力，连一只手指都不想动弹了，这身子本就不易留存灵力，这下可好又都给消耗光了，内心不由苦笑。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受伤。”小锦之委屈得反驳道。

“不想我受伤，你就好好修行，直到你有能力保护他人为止，没有这个能力就别傻傻得乱冲，这只会让你白白送死多赔一条性命。”费劲得斥责道，虽然此这状态说出口也毫无威信可言。

“好，我一定好好修行吗，将来保护姐姐。”小锦之牵起拂霜的手，郑重许下承诺。

“好...等着你来保护姐姐。”笑着摇头。

不过多久，待手可以活动之后，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掏出一粒药丸吞下，在小锦之的搀扶下，她坐起身打坐。“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完成，待我恢复片刻。”

“嗯。”小锦之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不过话说回来，小锦之你现在说话终于顺畅许多了。”闭着眼的拂霜笑着说道。

“都是因为姐姐照顾得好，我才能这么快恢复。”

“不错不错，真懂事。”

九娘带着陈康在一片僻静之处停下，陈康甩开九娘的手“放开我，小惜还在村子里，我要去找她。”

“你现在回去，就是去送死！”

“那又如何，小惜若是死了，我又如何能独活！如今的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陈康痛心嘶吼道。

“你....”

“就在我以为，小惜痊愈了，你我终于能好好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婚宴毁了，小惜生死未卜，你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你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陈康不由跪在地上，拳头砸在坚硬的地上，痛苦万分，。

“是我骗了你，也是我害死的岷溪村百姓，你若是恨我，就杀了我...”九娘走到他面前。

“杀...你...你觉得我会杀你？九娘啊九娘，难道你没有心吗？！”陈康闻言难以置信得抬头看着她，痛心地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她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九娘吃痛猛然收回手。

“你...受伤了？”陈康顿了顿，伸手将她的衣袖掀起，手臂上一阵焦黑血肉模糊，这是第一次遇到拂霜的那一夜，被雷术劈伤后，以她的修为一直难以愈合，化成人形时外人看不出来，但伤口的依然存在，持续折磨着她，现如今，被雄黄刺激之后这伤后就显露出来了。

“无事，对于我门妖而言这不算什么。”九娘倔强得收回手。

“九娘，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去伤害这么多无辜百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陈康依旧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有她的苦衷，是被逼无奈，是另外一只大妖胁迫了她什么重要的东西.....哪怕，欺骗他也好....

九娘看着他，骤然露出冷笑“....不是这样的又是哪样？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妖，吃人本就是天.经.地.义。”

“你...”陈康闻言难以置信得看着她。

“怎么？很吃惊么？为达目的，我什么都可以利用，包括...感情。”九娘嘲讽一笑

陈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他心爱之人如今会说出这种话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两个人会变得如此陌生。

“我应当说，不愧是妖么。”不远处，拂霜与小锦之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到二人面前。

“你竟然打败了那只毒蛇。”九娘看到她们平安无恙得出现在这里，看来那只大妖不死也必伤。

“拂霜姑娘你们没事.....小惜呢？小惜在何处？！”陈康看着她们的出现，眼中亮起希望。

“无事，小惜由村民代为照看，他们都平安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陈康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九娘突然发难，从陈康身后，利爪为刃抵在陈康的脖颈“不许动，若是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杀了他。”

拂霜闻言拧眉，陈康愣愣看着身后的九娘“九娘你....”

“既然你能杀了那只毒蛇，想必你定会连我也一起诛杀，我可是很惜命的，如若你敢动，我便让他陪我一起死！”利爪逼近将将要刺破陈康的脖颈。

“你可想好了？”拂霜抬手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九娘...你走吧...”利爪就在眼前，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陈康却生不出丝毫恐惧之情，放弃地垂下双手，毫无抵抗之意。

“.....”九娘的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随后冷笑出声“那便..恭敬不如从命，陈大哥，你我往后再无情意，永不相见。”双眸闪过狠利，一把将陈康向拂霜方向一推，手刃如利爪袭向陈康后背。

拂霜立即运行术法，光绳如矛一把刺穿九娘的胸腹阻止她行凶伤人。

而九娘却忍痛咬牙，手下力道不变，一把敲击在陈康后劲将他击晕。

“你...这是为何...”拂霜顿住了施法，看着她莫名的行为，实在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无意伤他，又何必演一出决绝戏码给他看。

九娘忍着伤痛，扶着陈康将他放平“那毒蛇点醒了我....人妖终归殊途.....像我这样不择手段的妖，又如何配与他走到最后。”鲜血从口中缓缓流出。

“何至于此..”拂霜看着她，但如今的结果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啊，真是愚蠢至极....但我没想到，他比我还蠢，我都这样逼他了，这傻子还让我走....呵呵呵....”泪水从眼角流下，格外怜惜珍重得抬手，整理陈康凌乱的发丝，视线在他的眉眼间不舍得流连。“我杀了人，你若不肯忘记我，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活呀.....”

“你为那只毒蛇做事，莫非他要挟了你什么?”拂霜看在眼里，在一旁提出疑问。

“....我无法阻止陈大哥去采药，我灵力微弱也没有能力治愈小惜的病，而这突然出现的大妖，生性贪婪残暴，杀了几个上山的村民后，被两个修仙之人重伤，但也反杀了那二人，随后他便发现了我的存在，便以陈大哥的性命相要挟，如若我不从，做不到每隔几日送人上山，他就有的是机会杀了陈大哥，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保全陈大哥的性命，我只能去牺牲其他村民。”身上的伤，让九娘越发得虚弱，灰败的面容扯了扯嘴角，缓缓卧在陈康的身旁，头靠在陈康的怀中，露出怀念的神情.

“陈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想来你也不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忘了我吧，往后找个好姑娘，不要再被骗了...”缓慢合上了眼帘，流尽最后一滴泪水，浑身化作灰烬飘散与风中。

树叶在风中摇曳，喧嚣的风，仿佛也在为这世间之事难免坎坷，旦夕祸福仅在一瞬之间而哀叹。

【“这里怎会有一只被陷阱夹住的小蛇？....行了，你走吧。”陈康捏着小蛇的七寸，将小蛇解救出陷阱，随意的放在空地上，任其缓慢离开，随后继续寻找他需要的草药渐渐走远。

不远的树后，蛇妖望着远去的身影，定定看着，带着一丝好奇。

“嘶....”一时不慎，从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摔落下来，伤了腿骨，遭了，这样根本下不了山，如果到了夜里...恐怕会有野兽，得尽快下山....陈康吃痛按着受伤的腿，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就在失去期望之时，一个女子突然出现，把陈康吓了一跳。“姑..姑娘....?”

“你受伤了？”女子冷着脸走上前，看着他。

“是的...不知姑娘可知道山下的岷溪村？我是岷溪村的人，可否方便下山为在下去请几位村民前来搭救，在下感激不尽。”陈康见就她一人，孤男寡女在这山间又多有不变，便想着让她下山求救。

“不用这么麻烦。”女子走上前，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肩上抗，竟是硬生生将他扶起了。

“姑娘...好气力....真是多谢了。”陈康心下震惊，但更多的是感谢，如果没有她就下不了山，家里小惜就无人照看了。

“不用谢。”女子木着脸走着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陈康，岷溪村人氏。”陈康见这姑娘冷面心善，心生好感。

“....九娘”女子半响回答道。

.......

“九娘，你瞧，今日我采了不少品质上佳的草药，可以换不少肉了。”

“九娘，多谢你替我照看小惜....是我这哥哥太不尽职，发烧了我也未曾发觉，好在有你...”

“九娘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不会的我可以学呀！”

“九娘,我心悦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九娘，我们选个好日子成婚吧！”

“忘了我....”】

“九娘...九娘..九娘！”

陈康从梦中醒来，茫然得看着周遭。

“哥哥！你终于醒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小惜喜极而泣地拉起他的手。

“小惜！你有没有受伤？！”陈康瞬间清醒过来，连忙上下检查小惜是否受到伤害。

“没有没有，哥哥我没事！徐奶奶一直拉着我跑，没有被妖怪伤到。”小惜连连摇头。

“哥哥，嫂嫂呢？”小惜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出口。

“....九娘她.....”陈康听到有关于九娘的事，双眼暗淡下来。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拂霜从门外走进回答了小惜的问题，也给了他一个答案。

“.......”

“村民那边我已经为你解释清楚，你是受妖物蒙骗，也险些遇害，想必村民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你。”

“你们...是要离开了吗？”陈康看着小锦之背着的行囊，愣神道。

“嗯，妖物已除，我们便不在此处多逗留，这是给小惜的药，有助于她增强体魄，虽不能根治，但能保小惜减少病痛折磨。”从乾坤袋中取出之前的药瓶，交于他手上。

“这...莫非小惜的病情突然恢复是因为....”陈康颤着手，握住这瓶药。“陈康，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请仙人受陈康一拜。”随即起身下床跪下郑重一拜，小惜也忙跟着哥哥跪下。

“无需行此大礼，是你的为人值得我做这个决定。”拂霜将他们兄妹俩扶起。“日后，还请多多珍重。”

拜别陈康之后，拂霜与小锦之离开了岷溪村，一路之上拂霜不由感叹道“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本就已经盘根错杂，若是人与妖、与魔...那可是难以想象的未来。”

“为什么人和妖不能和平共处呢？”小锦之会想起当时的自己，被人当成邪祟、怪物，欺辱打骂，如此强烈的厌恶，一直在他心中盘旋始终放不下。

“因为畏惧，对未知与异类的恐惧，妖与魔大多都以人为食，哪怕其中有不吃人的妖，不害人的魔，都不足以保证他们未来不会伤害自己。这就是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由来。”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撒落在正在行走的二人身上，光影交错，如同这人世间复杂的情感，绚烂璀璨又捉摸不透。

“可是，当时大家都认为我是怪物，你却救了我。”小锦之抬头看向拂霜，眼中被光影照得闪烁。

“一开始，我是路见不平，就算听闻你是怪物，但你都被伤成那副模样了，又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小怪物嗯？就算你是，就你这小身板，还伤不了我~”拂霜回想起他一开始邋遢的模样，不由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若我真如传闻中那样，害死了我的家人.....你会...杀了我吗？”小锦之停下脚步，想到最后九娘死后的模样，如果他真的是妖物....

拂霜看着小锦之突然低沉的情绪，楞了楞，果然，这件事还是在他年幼的心灵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随后侧身蹲在他身前看着他。

“小锦之，看着我。”小锦之抬头对上拂霜认真的神情。

“无论你是否是妖怪，或者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希望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幸，你曾同我说过，你并不记得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你若是妖，我也会选择相信你，倘若你家人的死与你真的有关，那也必然不是全你的错，揪出这幕后的指使者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此刻的拂霜直视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认真、郑重，恐怕因为今日的事，小锦之对自己产生了动摇，这并不是拂霜想看到的，如若不能坚持本心，修行之路就难以前行，甚至不进则退，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孩子心性不差，不该被这些子虚乌有之事受到影响。

“姐姐，你会永远相信我吗？”小锦之听她这么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翼。

“这是自然。”拂霜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