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降临 第5章 冬星夜04

坐在纪明对面的红发少女用扇子半掩着面，神色莫测，赤金的瞳孔泛着幽幽冷光。

丁香夫人与红雀小姐的对决。

一位是在领地内以优雅闻名的美人，一位是充满神秘感又美得明艳张扬的神眷者，这样的对决，在各方面，都容易勾起八卦者们的好奇心。

特别是……这两位都跟离奇横死的领主近卫阿莱有关系。

纪明这一桌聚拢的围观者更加多了，在讨论这场对决的同时，有不少人也重新提起了阿莱之死。

好奇心，会长了脚一般开始传播，但人们谈论的更多是谣言，以及隐藏在谣言之下的……些许真相。

这就够了。

纪明抽了五张牌。

方块4、方块5、方块9、黑桃10、黑桃Q。

这局游戏翻开的明面牌是草花J、红心J、红心Q、方块Q、黑桃K。

从概率上来说不算糟糕，谎言游戏将J、Q、K当作十一点、十二点、十三点计算，最大的是十三点的K，超过6点就在均值以上。

但这并不是一场只关于运气和赌博的游戏。

纪明微笑着，抽出一张牌。

她选择，在第一回合就说谎。

纪明在准备好的卡片上写下了点数：黑桃K。

红雀小姐也写下了点数，两人将牌和卡片交给裁判。

“是否质疑对方？”裁判问。

“质疑。”纪明和红雀小姐双双举手。

“双方质疑成功。”裁判公布第一轮结果，“由于两边质疑都成功，第一轮按照初始牌面计算，红雀小姐的点数大，由黛娜夫人回收手牌，红雀小姐的牌进入公共卡池。

公共卡池里多了一张黑桃J。

全场哗然。

第一回合，双方都说谎加质疑，本身算是少见的举动，而红雀小姐用大牌说谎，更是疯狂得不行。

第二回合，纪明选用了第一轮没出去的方块4，但她没有选择说谎。

她与红雀小姐一起交卡交牌。

是否质疑？裁判又问。

这一次，只有红雀小姐举了手。

“质疑失败。”裁判宣布，红雀小姐手牌回收，纪明的手牌进入公共卡池：方块4。

纪明回收了一张小牌，而红雀小姐回收的是大牌，怎么看，红雀小姐第一回合用大牌说谎的收益都太低了。

第三回合，纪明选了方块5，说谎。

是否质疑？

红雀小姐再次举手。

纪明失败，红雀小姐手牌进入公共卡池：草花2。

局势逆转。

纪明挑眉，三连质疑，红雀小姐的风格非常大胆，甚至称得上疯狂。

而牌桌另一边的红发少女，她从未说过一句话，依旧只是用极具攻击性的赤金色瞳孔打量着纪明。

第四回合，纪明再次选方块5，继续说谎。

是否质疑？这一次，无人举手。

纪明眯起眼睛，对方一反常态，选择了小心谨慎，但这个选择反而落入了她的陷阱。从刚刚到现在，红雀小姐并没有使用过神秘学的力量。前三回合，红雀小姐三连质疑，可谓是十足的赌徒，但第四回合，她并没有选择质疑，相反，纪明也在赌，赌红雀小姐不敢在第四回合继续质疑。

纪明的方块五进入公共卡池，游戏继续。

现在，纪明和红雀小姐都还剩下三张牌，表面上双方均势，但实际上红雀小姐已经陷入劣势。

如果是真正的赌徒，她可以一直选择质疑，来一场极致的剑走偏锋，但红雀小姐并没有那么做。

她不是纯粹的疯狂艺术家，抑或是，她的疯狂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

剩下的四个回合，纪明和红雀小姐分别上交了两张牌，对局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最后一个回合，纪明还剩一张黑桃Q，而红雀小姐手中的牌未知。

“是否质疑？”

无人举手。

双方牌面翻开，红雀小姐是一张方块K，而纪明是黑桃Q。

“红雀小姐点数大于黛娜夫人，红雀小姐获胜。”

在裁判宣布了最后的结果后，围观的人群爆发一片欢呼。

“果然是红雀小姐！”

“她就是战神！”

“红雀小姐至今还从没输过！”

“……”

“现在，黛娜夫人，您有一次猜测对方神眷的机会。”裁判制止了众人的哄闹。

“黛娜夫人能猜对吗？”

“至今还没有人能猜中红雀小姐的神眷，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真想知道红雀小姐得到了哪位伟大者的眷顾……”

“我已经有答案了，不过……”纪明从座位上起来，她走到红雀小姐的身边，凑到了她的耳旁，压低了声音。

“是幸运吧？当您用小牌说谎的时候，并不会遭到质疑。”

纪明唯一成功质疑的那次，是红雀小姐用大牌说谎，这并不是因为红雀小姐是一个疯狂的赌徒，相反，疯狂的赌徒只是她塑造出来的假象。

红雀小姐自身塑造的假象，加上这个世界并没有相关权柄的“神”，所以至今为止还没人猜出过红雀小姐的神眷。

纪明的声音很轻，在场只有红雀小姐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红雀小姐震惊地偏过头，艳丽的赤发顺着她的脸颊垂落在纪明撑着桌子的手腕上。

“答案正确！答案正确！”红雀小姐肩膀上的鹦鹉开始唱歌。

围观的人群开始沸腾。

红雀小姐脸上震惊的神情在转瞬间消失了，她收起扇子，露出了过分精致的下半张脸，然后慢慢地，朝纪明挤出了一个美艳但冰冷的笑容。

好像一朵有毒的玫瑰。纪明在心里感叹，一般的游戏，这样的角色非常容易出反派，但《异乡》游戏内的坑很多，纪明不敢下经验性的判断。

【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红雀小姐没有说话，而是递过来一张纸。

她不会说话吗？

可惜的念头在纪明脑海一闪而过，纪明递给红雀小姐一张提前准备好的邀请函，脸上露出营业性的微笑；“我一直很希望，能跟你私下聊聊。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就这样？

比红雀小姐反应更大的，是围观的其他人。好不容易迎来的机会，却只提了私下见面的请求，这简直就像……暴殄天物。

纪明起身，点头微笑，离开了红雀小姐的桌子。

现在她已经没有金色羽毛了，但这里还流动着形形色色的人，在他们口中传播的流言、传说、秘密，也会是有价值的东西。

纪明在侍从那里拿了一杯果汁，这些在地球无比日常的饮料在这块大陆上是只有大贵族或者领主才能享用的奢侈物品。

原因是……克罗蒂亚的诅咒以及这片大陆历史上多次发生的□□。

纪明摇晃着杯中的果汁，有橙子的味道，但并不是很甜。

在玩游戏的时候，那个只是由各种设定构成的世界，直到真正穿越进来，纪明才能体会到游戏中寥寥几笔文案带过的背景背后的艰辛，就如同她口中并不好喝的橙子汁一样。

游戏中还有什么重要设定吗？克罗蒂亚的诅咒，□□，冬星夜、白色瘟疫……纪明对游戏的了解更多是在宣传片和论坛上，全寝完整通关过游戏的只有南桢，就像陶桃说的，要是能联系上南桢就好了……

人群在纪明眼前流动，因为纪明猜出了红雀小姐的神眷，有不少人试图跟纪明攀谈，试图在纪明口中套话，被纪明敷衍着过去了。

此外，纪明还发现，这里的人们对于“异血”的关注度非常高，如果获得一瓶异血，能在这里卖出非常高昂的价格。

关于异血的内容，纪明只在论坛上见过，等回去的时候，也许可以问问陶桃……

纪明在大脑中整理信息，但恍惚间，纪明感到了一阵眩晕，肺里的空气似乎被压扁，变得难以吸入，纪明强忍着不悦，快步走到了无人的露台，呼吸露台外的空气。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退，让纪明好受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纪明用手帕捂住了嘴，咳嗽停止后，翻开手帕一看，手帕上沾满了带有血腥味的白色液体。

纪明的脸色微微变化。

白色瘟疫……难道黛娜得了白色瘟疫？

现在是冬星夜，正是白色瘟疫传播的季节，然而，严格意义上说，黛娜已经死了，难道一具僵尸还会患她生前所得的疾病吗？

古怪的念头不断在纪明脑海盘旋，让纪明眩晕地向后趔趄了一下，但有人在后面扶住了她。

纪明回头，红雀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属于她的那张桌子，站在她的身后，从身高上看，红雀小姐比纪明想象的更加高大，黛娜并不矮，但红雀小姐还是比黛娜高了大半个头。

【白色瘟疫？】红雀小姐递来纸片。

纪明藏起手帕，没打算回应，却被红雀小姐塞了一颗菱形的红水晶，以及第二张卡片。

【我会赴约的，我不希望你在那之前变成一具尸体】

非常有个性的……回答。

“谢谢。”纪明拿起那张卡片，以及刚刚被强行塞过来的红水晶，“期待那天的见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