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降临 第16章 冬星夜15

[异乡人会指引你的]

缇亚啃着干面包，在奴隶塔的角落里发抖。

冬星祭再即，仪式中会用到的魔兽一一被守卫们运了过来，缇亚隔着栏杆偷看那些被运进来的魔兽，不少是中、高阶魔兽。

被鸟狮兽生吃的恐惧感重新迎面而来，那种极致的痛苦感受让缇亚对魔兽产生了应激式的恐惧。

不，她不能再被恐惧击垮。异乡人救了她，神迹已经出现了，神没有抛弃她，没有。

缇亚和缇娜出生在本不富裕的普通人家里，父亲得了白色瘟疫，为了换钱，把小时候被火烫伤留下疤痕的妹妹缇娜卖给了奴隶贩子，将她卖给了七十岁的老贵族当妻子。

新婚夜，缇亚逃走了，她去了冒险家协会，成为了一名冒险家，孤身一人进入了诅咒之地。因为只有去那里，老贵族才会放过她。

寂白之神庇佑这片大陆的人们，但祂只庇佑能教得起教会昂贵教费的富人，对于穷人，或者奴隶，神从来不曾存在。

寂白教会排斥异教徒，除了和寂白之神一源同岐的苍星之神和曙光之神，剩下的信仰皆被视为大逆不道。

但……真的是这样吗？

只要能够得救，只要能让缇娜活下去，就算是邪神，就算要献出她的灵魂，她也心甘情愿。

“吃完了出来干活！”

守卫们的声音响起，牢房的门被打开，几个守卫粗鲁地把奴隶们一个个拉了出去，“1563，1564，1565，你们去锅炉房，1566，1567，1568，你们去锻造室。”

自己的序号被叫到，缇亚跟着带路的守卫来到了锅炉房。

锅炉房内的温度很高，煤的炉口开着，有不少被赶来工作的奴隶将煤炭往里加。

缇亚一边工作，一边留心跟她分在一起工作的其他奴隶，这是她唯一有可能接触到与她不同层奴隶的机会。

“好好干活！”守卫丢下一句没好气的话将门关上了。

房间的温度不断上升，火焰吞噬了大量了空气，有人晕了过去，但没完成工作，那扇门不会开。

过高的温度让缇亚感到不适，但缇亚受到的影响不算大，也许是[异乡人]庇护了她。缇亚想。

“温度太高了，好多人晕倒了，任务完成不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缇亚机械地加煤，她身边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奴隶放下了工作，来到了那些晕倒的人的身边，对方看起来二十岁上下，黑发黑眸，这种配色在大陆不算常见，让她想起了……那位自称L的大人。

不一会，那些晕倒的人重新开始工作，缇亚有些许在乎，肩膀被一拍，正是那位少女。

“你妹妹的编号是036，记住了。冬星祭的那天，你自己带她走。”

缇亚的瞳孔亮了一下。

对方应该是异乡人的信徒，也就是说，她的妹妹还有救。

……

冬星祭，克罗蒂亚大陆上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在万籁沉寂的冬星夜，疾病与恐惧会加速蔓延，冬星祭是沉浸在病痛中的人们唯一的救赎。

奴隶塔外，领地内的居民们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冬星祭，贵族们挤破了头，想拖家族关系买到一张斗兽场的门票，而平民们也早早地在教堂门口排起了队，希望能在冬星祭结束后，分得寂白之神赐予的圣水。

黛娜穿着属于圣女的白色纱裙，头戴白银圣冠，水晶纱的白色丝绸包裹着她的身体，将她烟紫色的眼眸隐藏在圣洁迷人的白色纱幕下。

“愿寂白之神祝福你。”

教堂里，圣子双手捧着水晶权杖，将散发着夺目光芒的水晶权杖放在了纪明手中，这是圣女的加冕仪式，给黛娜的仪式。

“黛娜，你做得很好，我的领地里出了一位圣女，这是无上的光荣。”

马尔萨斯亲自前来祝福黛娜，送上了属于贵族的荣誉勋章。

这是纪明第一次在穿越后见到马尔萨斯。游戏里的大领主马尔萨斯，残暴的代名词，他是伟大的征服者、异血者，杀死了十六个兄弟姐妹登上了领主的位置。上位后，马尔萨斯开设斗兽场，将冬星祭的献祭仪式改成了斗兽场奴隶搏斗，把神权和领主的王权推向**。

马尔萨斯的体格壮硕，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如同钢铁般坚硬，因为长期服用异血，半边身体已经被诅咒蚕食了，布满了狰狞的蜂窝状空洞。

接到荣誉勋章的那一刻，纪明分明感受到了黛娜的颤抖。

那种颤动的剧烈，差点让纪明失去对黛娜的控制。

＊

大斗兽场里，人声鼎沸。贵族们穿着自己最华贵的衣服入场，奴隶塔里的奴隶们被守卫们牵着严阵以待，黑暗中还潜伏着各种觊觎这个盛大仪式的势力。

一只四脚朝天的肥羊被穿着兽族传统服饰的礼仪队架到了仪式祭坛的木十字架上。

肥羊的四脚被捆死在架子上，肚子的正中央有缝合的痕迹，里面的肠子已经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可燃的草料。

身穿白纱裙的圣女举起水晶权杖，权杖燃起了苍白的火焰，圣女将火焰投入祭坛。火焰遇到羊肚中的可燃物瞬间膨胀，整头羊在刹那间被火焰吞没，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斗兽场的地面上投下了黑影，黑影的上方是粗壮的羊角，宛若一头在火光中走出的邪魔。

“哇哦！”观众席上的欢呼此起彼伏。

“请寂白之神赐下神圣的祝福。”

即将战斗的奴隶们被牵着走到圣女面前，纪明举起圣杯，将里面的“圣水”赐给这些奴隶。

斗兽场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从高空看，整个斗兽场的圆盘构成了寂白之神的法阵仪式图腾。奴隶的鲜血会从法阵的凹槽中流进圣水池中，将被污染的苍白之血重新变回红色。

由白色向红色的转变，代表着，疾病的治愈。

奴隶们一个个从纪明面前走过，纪明无一例外给了他们“祝福”，轮到南桢的时候，南桢给纪明使了个眼神。

纪明眨了一下眼，回应了南桢。

祝福仪式结束后，纪明登上圣坛：“第一场……”

“027号，对战火晰兽。”

“133号，对战石巨魔。”

“069号，对战黑血兽。”

“586号，对战鬼鹰。”

“448号，对战红树精。”

比赛内容一公布，赌注就开盘。贵族们纷纷往“魔兽”或者“奴隶”的盘子里扔筹码，五场比赛，如果活下来的奴隶数量大于魔兽，则投奴隶的胜，反之投魔兽的胜。

“投什么，由你决定。”

陶桃坐在贵族席上，奥维紧挨着她坐。她作为塔斯塔领主的亲眷，被邀请前往冬星祭，但奥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能够代表塔斯塔教会的神官前往参加冬星祭。

也许……奥维实际上在教会的地位并不低？

陶桃想到了她跟奥维的初遇，在塔斯塔领主城堡的藏书室里。一个神官，为什么能在大领主的城堡里自由活动？

“你想选什么？阿丽卡小姐？”奥维的声音打断了陶桃的思绪。

陶桃代表塔斯塔领主，她所投的筹码具有相当的分量，甚至会引导其他贵族押注的风向。

“我在思考呢……”陶桃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些魔兽看起来真可怕，要跟魔兽对战的人们太可怜了，我还是选他们吧！”

陶桃将自己的筹码放在了奴隶的盘子里。

“阿丽卡小姐真是善良。”奥维轻笑着，将自己的筹码也推进陶桃手里，“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金色的筹码落在了奴隶的盘子里。

叫到编号的奴隶被赶上舞台，他们身上没有盔甲，只有一些守卫们不用的钝刀或者破盾。

比赛开始，场上观众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南桢手持一把并不锋利的短剑，精神保持着高度集中。

她面对的是二阶魔兽火蜥兽，从拿到的资料来看，火蜥兽的攻击模式是利爪、尾巴和喷出的火焰，它尾部的鳞片硬度最高，背上的火甲硬度较低，但具有高温，从背部攻击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火蜥兽大概有半人高，两米长，它的长尾粗壮有力，如果不小心被扫到，南桢估摸着，以她现在的身体，不死也会半残。

在船上，南桢跟着船员们学习了战斗的方法，但面对真正的魔兽，那庞大的压迫感依旧让南桢感到紧张。

但这是必要的战斗。

南桢想传播异乡人的信仰，让这些走投无路的奴隶们跟他们一起战斗。

她必须赢下这场比赛，才能让自己的信仰变得更加有说服力。

南桢抬头，纪明在圣坛上，用微表情对她眨了一下眼，陶桃在观赛席上，挥舞着双手为她加油。

她不是一个人。

南桢听到了耳畔亡魂们的低语。

聚集在斗兽场上的亡魂们朝南桢围了过来，无数幽蓝的灵魂，将火蜥兽围了起来。

但这样的场景，场上的观众们看不到。

“冲啊！快把这个奴隶撕成碎片！”

“火蜥兽怎么不动？这还算魔兽吗？太怂了！”

“哈哈哈，火蜥狗！”

有贵族往火蜥兽身上扔石头，试图激怒火蜥兽。

火蜥兽抖了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南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