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谷主,放过我,放过我!”
冯营子终于收起了他一贯的自大,开始哀嚎求饶了起来。
成百上千只蜘蛛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那些蠕动着的怪物无孔不钻,比疼痛更可怕的其实是惧意。
冯营子眼角余光中,又瞥见了一列列而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蛇虫鼠蚁。只肖想到自己以后日日夜夜都要受这些东西的折磨,他这个从来只想活着的人都不禁觉得死才是更好的出路。
“放过你…那是不可能的!有道是,女子一言,驷马难追!”息不妄缓缓说道:“不过,你若是想少受些痛苦,那倒可以办到。”
“你…”冯营子又想出口成脏,谩骂侮辱,可眼下的教训令他胆战心惊,哪里还敢说出什么不敬的话,只是苦苦哀求道:“息谷主,冯营子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头昏脑涨,说出了不敬谷主的话。谷主,您割了我的舌头!”
息不妄似乎发出了一个语气词,但这音却并不明了,冯营子听着像是“嚓~”的声音,他本想开口再求,却不料登时身上的啮咬加重了一倍,他疼得“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息不妄面容上的霜寒之意加重了一倍,息家姐妹见状,走至冯营子的左右,语气凌厉地说道:“多情谷中,兽类颇多…”
“先前是蚂蚁,这会儿就是蜘蛛,接下来还有蛇虫鼠蚁…”
“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多情谷中的兽类们想是都能咬过一口饱腹了…”
“你若是再不懂规矩,休怪我们不客气!”
“问你什么,你自答什么!再答非所问,哼!”
此时,冯营子早已经是被吓得六魄无主,他不住点头,一个字也不敢随便说出口。
息不妄背过身去,遥望着天边的白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是想少受些痛苦,那便说出平生所做的坏事。你说一件,便可免去一夜的折磨。”
冯营子的身子被嵌入大树之中,只有一颗脑袋能够小幅度地晃动。
待息不妄问话后,他即刻答道:“我冯营子此生做的最大坏事便是出言辱没息谷主,息谷主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人罢!小人愿当牛做马…”
说话间,冯营子又听到了一声像是“嚓~”的语调从息不妄处发来,接着,鼠类都齐齐啃咬了一口。冯营子顿时大叫,却再也不敢乱说。
“我…我为了能成为入赘之人,与爹谋划了杀害掌门之事!”冯营子叫道,脑海中率先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息不妄微微点了点头,道:“今夜折磨可免。”
冯营子得到了首肯,哪里还管什么旁的事,接下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将曾做过的坏事一件一件说了出来。
“我…曾扮做采花贼,□□女子…”
“…我曾在闯荡时,因没有盘缠,劫杀过路商户人家…”
眼见冯营子终于上道,息不妄如魅人鬼怪一般的语调,诱惑道:“这日日夜夜,无穷无尽,想必你所做过的恶事终有说完之刻。到那时,你也可说出你青城派之人所做过的恶事或你亲眼目睹过的恶事,也可算数。”
冯营子听了这话,登时将自己所做的恶事抛诸脑后,道:“青城派…”
此刻,多情谷中的江湖少侠们都沉浸在寻找七巧板或抢夺七巧板之中,竟无一人守在甬道上,监看着息不妄与息家姐妹的一举一动。自然,冯营子被折磨,被要求说出生平所做恶事的经过,也无人看到。
冯营子一股脑说出了十几件青城派之人所做过的恶事,越说到后边,越是慢了下来。他不过是双十之龄,又日日夜夜被要求苦练武功,哪里会有几百件、几千件的作恶呢!
再说,他坦白出青城派所做出的恶事,虽能连着说十几件,但一时之间,在心神惧怕之中,越觉得好像再也没有了,越是脑海中一片空白了起来。
“……”
冯营子终于无话可说,无罪可坦白了,他想要跪地磕头,可身子被嵌在大树之中,他是没有一丁点力气挣脱。在惧怕之中,冯营子六神无主。
“算了~”息不妄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样子,“改日,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好了~”说话间,息不妄和息家姐妹已经飞身越入密林之中,咻然间消失了踪影。
冯营子忍受着,盘算着。他想逃,他想叫人来解救自己,却又害怕自己一出口,一动,会被加重折磨,只能先暂时生生忍受着。
他终于发觉了死的好处。
再说旁的江湖少侠们正都三三两两到处寻找着七巧板,偌大个多情谷万壑千岩,他们自进谷后,均活动于谷门处不远的东西密林之中。再多者,就是上官桀和骆以白曾向南而走,于瀑布处和息不妄交谈。
一些想要探查多情谷底细之人,终于逮到了时机,他们沿着上官桀和骆以白曾经走过的密林,继续往南而行,往多情谷更深处而去。
当他们越过密林,来到了瀑布旁,想要继续往前时。凶兽蛮蛮和猫熊们自成一横排,拦住了他们。
这群人的领头之人是血影教的齐嘶鸣。齐嘶鸣少年老成,见到凶兽蛮蛮在前,并不像身后其他人一般,不是飞身要逃,就是举起武器,他只是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出,凶兽们并无任何要攻击的态势,它们只是拦住了他们。
猫熊们纷纷伸出了肥厚的手臂,指着这群江湖少侠的身后。齐嘶鸣镇定自若,开口问道:“要我们回去?”
猫熊们点了点头。
“奇了,奇了!不愧是蚩尤坐骑,竟能听懂人话!” 散人盟萧彦靖兴奋说道。众人都收起了武器,或都回到了齐嘶鸣的身旁、身后,均是一脸喜爱地瞧着猫熊。凶兽蛮蛮敛起了眼皮,似是翻了个白眼。
“息谷主要我们寻找七巧板,我们在那边寻不到,想着,这边或许会有。”齐嘶鸣伸出手,指了指身后,又指了指目光所及的不远处。他想着,即便能通人性,或也并无人一般聪明。
哪知,猫熊们均是发出了一声嗤笑,似乎是嘲笑齐嘶鸣看不起人,猫熊们犹如人一般,双臂环胸,站在齐嘶鸣跟前的那一只,还是朝着齐嘶鸣身后指了指,意思是要他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与此同时,凶兽蛮蛮们发出了低吼恐吓之声。
胆小者,都已经怕得靠到了身边人身上。
这其中,更甚者,就如萧彦靖一般,他竟然直接挑起,双腿环住了身前齐嘶鸣的细腰,蹦到了齐嘶鸣的背上。“哥哥,我们回去罢!”
齐嘶鸣一个肘击,萧彦靖就被杵了下去。没有了束缚,齐嘶鸣拿出飞勾铁爪,同样威胁道:“若再拦着,我等就冲过去了。”
猫熊切切实实翻了个白眼,他叫了一声,发出了犹如婴儿般的哭鸣声。
下一瞬,一片乌云遮住了齐嘶鸣等人。
齐嘶鸣等人抬头一看,只见与密林差不多高的怪物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这怪物像蜥蜴,却比蜥蜴又大又高,比寻常男儿要高出三四个人来。
齐嘶鸣等人再看去之时,猫熊们已经推到了后边,凶兽蛮蛮们挡在了前边。他们左右都各站着如蜥蜴般的怪物,只有身后,并无阻拦。
“哥哥,走罢!快走罢!”众人拉扯着齐嘶鸣,灰溜溜得跑回了密林。
待到密林之中,不见怪物们跟来,众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萧彦靖兴奋地说道:“若娶了息不妄,是不是就能号令这群怪物和那蚩尤坐骑了?”越想,萧彦靖越是兴奋,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与息不妄坐着蚩尤坐骑,号令着凶兽们荡平江湖的场面了。
无影堂裴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息不妄只有一个,我无影堂是一定要入赘成功的!”
萧彦靖被这话勾恼了,他真要发作,齐嘶鸣摁住了他,道:“行了,这可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
“嘶鸣兄说得对!” 鄂北鬼见愁钟家钟别尘同样调和道:“现下,赢过这一关,方是正事。”
钟别尘望向齐嘶鸣,恶笑着问道:“嘶鸣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抢了?”
齐嘶鸣点了点头,一一望过身旁六人,道:“咱们须要同进同退,切莫掉队。专找那些两三个单独寻找七巧板的,记住了吗?”
几人一同点头。作为魔教,他们才不管什么道义,既然息不妄并没有其他的规矩要求,那抢来的七巧板自然也算是七巧板。
萧彦靖这时才明白齐嘶鸣等人的打算,原来径直往后并不是为了找七巧板,而是为了探听虚实;原来哥哥们也并不是会去找七巧板,而是要夺走他们找到的。
瞬间,萧彦靖的兴奋之情被瓦解得无影无踪,他想开口劝阻,却被齐嘶鸣率先抢话道:“彦靖,跟好哥哥!”
萧彦靖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正当几人要去寻找落单之人时,却见又有人进入到了密林之中,朝着瀑布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