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 第3章 水心玉

零壹不紧不慢舀水浇在菜上，这菜长的倒是不错，上面还有肉嘟嘟想一脚踩爆的青虫。

上了翠云门吃菜都是二进嘴的……

今日天阴，幸亏没下大雨，零壹麻木地浇完最后一勺水，水桶放回原位，其他人也都发出胜利的欢呼，一些人熟悉过后勾肩搭背相互离开菜园。

“嗯！不错不错。”老者及时出现，满意地摸摸自己压根就没有的胡须“还有两个时辰才开饭，你们好好逛逛，熟悉熟悉，这里很多地方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哟！”板着脸说调皮的话真是难为他了。

老者一走，其他人都两两结伴四周乱走亦或独自回睡房休息。

零壹弯下腰捏起衣裙一点微微抖动，抖去裙上的水珠，霍地伸出一只带着薄茧的右手。

“你好！”

这声音是怼石佳泉的洛素馨。

零壹先站直身体在伸出手与她相握“你好。”

洛素馨道“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听说石佳泉她诬陷你？”

“嗯。”流传的很快嘛。

“她是我表亲，要是她再得罪你，别留情往死里打！不吃点苦上不了记性。”洛素馨一副头疼的样子，这人爱惹祸又爱告状。

“当然。”自然不会留情。

“那…拜拜！”洛素馨挥手道别，转身离去，忽地脑中闪过一张人脸，又回身握住零壹双手与肩持平。

“石逸泉是她哥哥，就爱欺负人，你可得小心点！”洛素馨说完便走了。

零壹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见招拆招便是，只是这几日水心玉一直没有动静，以她现在的身份怕是见不到翠云门核心人物。

“萦绕我心！”零壹默念口诀，闭上双眼感受四周灵炁波动，以自身为中心，向外延伸一里、两里、三里、四里……

没有一丝踪迹，零壹长叹一口气，别说守着了，找到都难！零壹慢行从药田绕圈过去，这些药材只是治疗普通的伤寒症，内门一定有更多的好东西。

这里小路繁多，七拐八绕的又见到了那片竹林，奇怪，这竹林黯淡无光，远远地瞧不出里头有什么，走近些竹子清香比一般青竹还要浓郁些，还有股药香。

零壹鬼使神差地走进竹林，青竹错落有致，每一步都踩在堆积在泥地厚实的竹叶上，布鞋与叶片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仿佛悠进旷野之地。

走至竹林中心便没有青竹，有一间颇有诗意的竹房，内门弟子按理不应该在这里，谁会有这样的优待？

零壹正想转身离去，不想唐突别人，竹房后微风轻启带起一小片衣角。

这衣角和那个人很是相似，不会是他？

零壹取出发带隔着距离看了眼，是一样的没错，那应该就是他了，一时间起了玩心大起，隐去脚步声悄声走至他身后。

单薄的背影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说话颤颤巍巍的，垂着脑袋甚至压得更低，披散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

“我用了法术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零壹问道。

少男举起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小兔，她看见你了！”

少男没放下手，零壹盯着他苍白细长颤抖的双手，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怕我？”

“不是的！”他急切否定，焦急间站起身来，眼里充斥着不安、惶恐，小兔被塞回怀里，少男又垂下脑袋，小兔子不懂只是努力向上伸头去嗅。

“别紧张，之前你不是还帮过我？你认识我？”零壹向前一步离他只差一拳，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瞧着，似是要把他从头到脚拆开来细细品味。

“我……在阅书阁看到你们了。”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四周的事物快被瞥了个遍。

“这么多人，你都记住了？”他摇摇头，心里紧张的不行。

“那是因为……”零壹故意停顿一会儿，看着他怀里的兔子，白毛都被他手心汗水浸湿结团了“我丑喽？”故意问他，逗逗这个害羞的少男。

“不是的，你很漂亮。”少年下意识回答他，紧张、忐忑，少男绞紧手指，小兔被挤压了空间也只是往里缩缩，少男又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眼神空洞，语气里没有方才的不安，“你赶紧走吧，我这里晦气。”

零壹听了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将他怀里的兔子抱过来“晦气的话，兔子还留在身边？”

少男看着空空的怀里，喃喃自语道“是了，兔子也不应该留在这里……”

没一会儿，少男微微抬头通红的眼眶，憔悴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

“你别哭啊！兔子活的好好的！”零壹手忙脚乱，只得把兔子塞回去，谁知他眼泪流的更凶。

“你不喜欢这只兔子吗？”少男抱着兔子背过身去，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哎呀，你别哭了，我…我…我多陪陪你好了！”哭起来真难哄，零壹也没哄过人，更没见过别人如此哭泣，当下手足无措、口不择言，人家和她又不熟，干嘛要让她陪着。

“你是来这里找东西吗？”少男擦干眼泪，正过身直视她的眼睛。

“是也不是。”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少男零壹怎敢说出实情，抬眼一瞅黑压压一片，要下大雨了，零壹张开手心是他的发带。

“还给你！”

她是特意来还发带的吗？思及此处少男霎时喜上眉梢，从她手中接过发带，那上面还留有她手心温热的触感。

“要下雨了，我先走了，你赶紧进去避避风吧，别给吹跑了！”零壹挥挥手与他告别转身离去，背影潇洒身姿坚韧。

如果她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就不会轻易离开了？少男放下兔子，从衣领里翻出一块水滴形态的白玉，他痴痴地盯着玉自言自语道“每当你施法寻找时，你的声音便会从玉中传来，可我不敢说话，我怕有一天你认出我，你知道吗？你靠近的时候往日冰一样的玉在慢慢发热。”

……

零壹原路返回，心里暗暗想着这人一定大有来头，这小竹林只有他一人住，竹林下还有一个**阵，不不可能是他布下的，说不定是他的师父或是亲人。

小模样还挺招人稀罕。

零壹赶在大雨前又去了别处转悠，已经错过了吃饭时间，但她也不是很在意，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回到睡房发现大家都已经点上灯了，静悄悄的，零壹不自觉的也放缓了脚步。

“你回来啦？”洛素馨一拉开门就看见要进房门的零壹。

“太好了，你来！”洛素馨一把将人拉进来，压根不给反驳的机会。

对方满脸惊喜似乎就等着她回来，零壹摸不着头脑，一进门一股肉香扑面而来，里面还坐着一位鹅黄衣衫的女孩，看她面相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你们没吃饭吗？”零壹顺着她坐下来，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鸡鸭，飘散出来的香气把馋虫从肚子里勾出来。

“放眼望去碧绿白波！我是一点荤腥都没看见啊！后来问了去年的师姐才知道，一个月内单数才能吃肉而且每人只有一块！今日不逢时是双数！”洛素馨掰下一条鸡腿塞进零壹手中“吃吧，这是我和羽飞捉的野鸡野鸭！”

零壹看着手里鲜香的鸡腿，实在是做不到视若无睹，还是没忍住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很香！手艺很好！”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过这鸡你们是在哪里抓的？”在药田那边的小山林里确实看见过几只野鸡。

“药田过去点有个小山林。”洛素馨给手里的鸭肉裹上一层辣椒塞入口中，香辣味直达味蕾。

闻言，零壹停止咀嚼，她依稀记得树上挂了勿捉的牌子，看了眼对面吃的正上头的两个人，算了……鸡鸭已经下肚还有什么可说的，事发后若是严惩，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了。

嘀嗒

嘀嗒

外面下起了大雨，树叶被风一吹哗啦啦顺着雨滴坠入泥土里，零壹停下手，天边传来雷声，黑云压的仿佛天将倒塌下来。

零壹两三步冲至窗口合上窗户。

“吃不动了。”洛素馨抱着肚子，桌上的鸡鸭只剩下骨头架子。

另一人始终一言不发，神情有些没落，电闪雷鸣间零壹想起来像谁了——林燕飞。

零壹就站在窗前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她叫林燕飞？”

“你认识我姐姐？”女孩眼里闪着泪光，一想到家中变故眼泪如洪水决堤。

“羽飞，会好起来的！”洛素馨拍拍她的肩膀，虽同情，但却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零壹不知其中深浅说不出安慰的话，默默收拾桌面残局，临走前轻轻触碰她的脸颊“你姐姐很厉害。”没头没尾的话，零壹自己也奇怪，说完带着一堆残渣出门。

外头风吹雨打，零壹站在门前，静静地漠视一切，狂风呼啸穿过身体，雨滴拍打在脸颊上，她喜欢这种暴雨，雨滴会到达每一个地方，会拍打每个足够发出声响的家伙。

零壹带着残渣冒着大雨从后门出去，挖了土坑把骨头渣子埋进去，最后踩平，大雨后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浅显的小坑了。

指甲里残留的泥土被雨滴一点点拍打，飞溅出去，或许这是下雨天的好处，雨会抹杀痕迹。

今日如此大雨巡卫弟子站在屋内监察，零壹躲在死角里避开他们的视线，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许是两个巡查弟子的交谈声吸引她。

“这小竹林今天没什么动静啊？”高瘦的弟子眺望小竹林，问一旁的矮胖弟子。

“今日暴雨就算有也听不见。”矮胖弟子手里拿着话本，磕着零嘴，并不关心小竹林的事。

“你说他要是死在里面，估计都没人知道！”高瘦弟子道。

“死了也不是我们的事，整天病殃殃的，要不是灵丹喂着早死了！”矮胖弟子神情略为惋惜“他其实早早就踏入炁修赤阶，一年了还无法进阶！”

高瘦弟子不说话了，两人凑在一起看话本。

零壹把这话都听了进去，病弱的身躯还能达到赤阶，倒是有些毅力。

暴雨有发狂的势头，零壹思索着浑身已经湿透了,还有什么顾忌的？

正好看看会不会有水心玉的踪迹。

“萦绕我心。”

雨声没有干扰她反而让她更加清醒，一里、两里…还是没有动静，零壹皱着眉头停下，这几日都没什么动静，一度以为水心玉并不在翠云门。

“啊啊啊啊——”

“谁！”零壹浑身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声音有些熟悉…

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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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