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 第19章 第 19 章

萧湛风凝视片刻眼前之人，如若单看身形，确实是与落尘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整体看来，此人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英气，在她面前，落尘或许会逊色不少。

“让他们走，怎么？这么有自信可以一个人拦住我？”

羽清尽力控制好自己浮动的情绪，避开他的视线：“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也并非想与你交手。”

此话倒让萧湛风感到颇为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最好是速速离开。”

萧湛风嗤笑一声：“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听你所言？”

羽清心底默叹一声，犹豫一瞬，看着他的眼睛，喃喃开口：“落尘……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面前的男人抓起她的手，用力扣着她的手腕，厉声质问：“她在哪儿！”

羽清有些吃痛，眉头轻蹙：“你先放开我！”

萧湛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连忙放开她的手。

羽清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簪，递到他眼前。正是他送于落尘的那一支。

“她……她说，这辈子，她的罪孽都无法洗清，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停顿片刻，克制住自己哽咽颤抖的声音，继续说，“但她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萧湛风没有接过玉簪，只问道：“她在哪儿？”

“别找她了……”

“我只问你，她到底在哪儿，不管有什么话我要她当面告诉我！”萧湛风控制不住低吼着。

羽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泪如雨下，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握紧手中的玉簪，声音颤抖着：“别再找她了，忘记她吧……”

“什么意思？”

羽清抹去泪水，再次回过身直视着他：“她已经不在了！”

萧湛风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他对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似乎失去了理解的能力，只觉得心脏像碎掉了般，若说是心痛，却似乎已经麻木了，空落落的，又感到窒息得无法言语。

“对不起，若你再不走，待我父君得到传信赶来，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话毕，羽清抬手从毫无防备之意的萧湛风眼前拂过，对面的男人就这样晕倒在她身上。羽清紧紧抱着他，眨眼间一齐消失在原地。

靠近仙门地界处，羽清将萧湛风靠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小翎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

“为何不向少君解释清楚呢？他会明白的。”

“明白又怎样，世间本无孤女落尘，就当我自私些，还能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他们之间的所有纠葛就到此为止吧，落尘留下的罪孽，就由我来承担。”

“那你今后要怎么办，你不要想着撇开我，我们是一体的！”小翎握着羽清的一只手，有些哽咽。

羽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会，我还需要你的协助。”

小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期待地望着她：“要我怎么做？”

“我想你回仙族……”

听到这句话，小翎甩开她的手，生气的背着她：“你就是想抛弃我！”

羽清无奈的将她转回来：“你听我说完嘛，神识散落到人族，仙门必定会有所动作，我需要你帮我留意着，到那时，以便传信给我，我也想做些什么。”

小翎用力点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辱使命！”

“我相信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已辜负了莫霜师姐，你要好好修炼！”

“那……那我走了啊……”小翎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远处的身影才往仙门奔去。

小翎走后，羽清蹲坐在萧湛风身侧，将玉簪放进他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唇角处落下一吻，轻声道：“对不起，保重！”

退至另一边的大树后藏起来，远远看着他。

萧湛风清醒过来，摇了摇还有些眩晕的头，这才留意到自己身处何处。

至于为何在此，他知与昨日那人有关，但已不想去深究，如今他只觉心身俱疲，思绪紊乱，一心只想回去休息。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羽清才飞身离开。

萧湛风回到房里，本想一头栽倒在床，却在看到落尘曾待过的地方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那儿，湿润的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

察觉到怀里多出来一个东西，他取出后握在手中，晃眼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幻像：

落尘戴着面纱，站在魔族的忘川河旁，手上拿着这支玉簪，低声叹道：“湛风，一直以来对你说了无数次谢谢，这一次，只有抱歉，虽然我有我的苦衷，但造成的后果是我怎么都无法挽回的，抱歉这一次我自私地选择了逃避，忘了我吧！”将玉簪放置在脚边，倾身坠入河中，徒留一张面纱漂浮在河面……

本已麻木的心突然剧烈疼痛起来，萧湛风捂着胸口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微颤的自己。

羽清站在忘川河旁，一阵风吹来，掀起她的发丝，带走她手中的面纱，面纱在空中飘浮良久，最终落在河面上。

“他应该看到了吧……”

玉簪上的幻像，不过是她施的障眼法而已。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春夏秋冬，升灵岛的火树下，一白衣男子踏地一跃而起，持剑之手划出一道弧线，火红的树叶如雨一般纷纷飘落。

“小七！”随着一声呼唤，男子停下动作，利剑化作墨笛眨眼消失在他手中。

元逸提着一壶酒走近他：“天还未亮，见你不在，就知道你又在这儿练功！”

萧湛风没说话，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浅酌一口。

看着以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变得如此沉默寡言，虽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但他这作为师兄的看在眼里却是极为心疼。

“整个仙门也就只有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你有什么心事随时与我说，别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难受，说出来会好很多。”

萧湛风给元逸斟满一杯酒，递到他手中，与他碰了一下，笑道：“放心，我能有什么事，这么久了，过去的事已经淡了，该忘的，也都忘了，我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没时间与精力还在缅怀过去。”

“行！我们小七七长大啦！”元逸拍着他的背，大笑着仰躺着地上。

萧湛风无奈地笑笑，看着已经泛白的远方，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萧策收到慕容修的传音，匆匆赶到守阵宫。

“修长老，可是有所发现？”

守阵宫内正中心有一处灵潭，此潭乃是慕容门先祖耗尽毕生修为炼化的这一池灵水汇聚而成，可通过此潭观测天下所有异象。

慕容修将萧策引至灵潭旁，双手开启阵法唤醒灵潭，只见灵潭开始冒出水泡，待水泡化开，清晰可见人族一处高山上，金光微闪，但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

“这么久了，终于让老夫寻得这一丝神力，虽甚是微弱，无法找到具体位置，但范围已缩至极小，要想找到它并非难事，老夫认为，可以出发了，只要寻得一道神识，有了它的感应，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好！有劳修长老了，我这就召集孩子们，确定好计划。”

各仙门所有内门弟子均被召集到祈云殿，见主君及各位门主神情严肃，都有所预感会是什么事。

“今日将你们都召集于此，是为神识一事。”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问道：“有线索了吗？”

“修长老不负所望，在人族的百妖山这一带发现了一丝很微弱的神力，事不宜迟，我将安排几位弟子执行这次任务。”

“听凭主君吩咐！”

萧策视线一一掠过他们。

“由于此次任务的特殊性，我与四位门主经过讨论一致决定，就由我们下一任接班人一齐出动。”

方启作为萧门大师兄，有些顾虑：“可是师傅，此次任务有太多的未知性，魔族一直虎视眈眈，我担心……”

“我知你担心什么，但此事关乎天下人的命运，不容有半分闪失，其他事皆可不谈！”

“是！”

慕容门内，慕容初追着慕容昭山念叨：“我也要去！”

“这一次是绝不能由你任性的，别再说了！”

慕容昭山快步进入书房，将门关上，此门被施了法，慕容初怎么都打不开，只有不断敲着门：“有哥哥在，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让我去吧！”

门内始终无人回应，她放下手，小声嘀咕：“别以为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去不了，脚长在我身上，你们还管不了我！”

————

“忘离，你的脸要是疼了记得要找大师兄，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了。”

“忘离，这个灵药记得每天都要涂抹一次，我没法监督你了。”

“忘离……”

看着眼前为他忙前忙后整理东西，叽叽喳喳不停对他交代着各种事的女人，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笑什么笑！”欧阳忆雪停下动作，见他这样憋了好久的火气瞬间冒上来，更是有些难过。

“我们就快要分别了，没有我在一旁扰你，你开心了是吧？”

见她真的生气了，忘离忙压下弯起的嘴角：“你想多了，我只是……”

“你别说了，你的脸还要不要是你自己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明日我就出任务了，再次见面不知是何时，或许还没等我回来，你的伤好了就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再见！”

在泪水落下之前，欧阳忆雪疾步走了出去，忘离想叫住她都来不及，无奈地摇摇头，他只是想告诉她，不必与他交代这些，这次任务，他会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