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立宫墙 第2章 萤火花海

在乘风那儿得知太子要选妃的消息后，八卦的我在回到芝兰殿后立刻求证了母后。

母后喝着茶，一脸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我摇着她的胳膊，不满地问：“那母后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感觉整个宫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这事儿母后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那几天你忙着赶太傅布置的功课，母后就没拿这件事来打扰你。”

“况且太子早就过了选妃的年纪，再不选妃的话不合规矩，所以王后这次才这么着急地办选秀大典。”

“还有啊，这事儿全压在内务院江总管身上。王后命他在两月之内将一切事宜办妥，他这几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真是难为他了……”

母后絮絮叨叨地将整个事情告诉我，我颇有兴趣地听着。

听完后，我发出疑问：“母后，为什么太子殿下一直不选妃啊？按照宣国传统，太子在成年之际必须娶太子妃啊。”

母后戳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道：“你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宫里的事。你忘了？那年国内发生了大旱灾，太子被你父王派到各地赈灾。回宫之后又一直忙于处理旱灾的遗留问题，选妃之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我仔细回想了下，反驳道：“我那时候才十岁，根本没有人和我讲这个……”

“也是。”母后抿了口茶，“不过，你要是真的好奇，就自己去问问太子吧？”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算了吧母后，我不敢。太子殿下和父王一样严肃，我有些怕他。”

“有什么好怕的，他毕竟也是你王兄，还能像你父王一样教训你不成？”

虽然不会吧，但他老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力，让我实在亲近不起来。

见我不说话，母后拉过一旁的侍女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侍女便拿着一个雕花的白玉盒子放到母后手上。

母后将盒子递给我，示意我打开。

盒子触手升温，一摸便知是好玉。

我一边打开，一边笑着问：“母后你什么时候藏的这么好的玉料？这盒子这么宝贵，里面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我的嫁妆？”

母后但笑不语。

我小心地掀开盒盖，一支精致的青鸾钗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绸上。

钗子整体都是青玉色的，并且雕工了得，连青鸾的羽翼都细腻地雕刻了出来。青鸾眼睛的位置镶了一颗红色的宝石，羽翼的位置也零散地点缀着五色宝石，看起来华丽又优雅。

这支钗子，比我见过的任何首饰都要华丽。

“这支‘青鸾于飞’是母后给未来的太子妃准备的，你帮母后去送给太子好吗？”

“啊？我……”

母后打断了我呼之欲出的拒绝，“顺便帮母后问问太子选妃的准备进度，母后是真的很好奇啊。”

我合上盖子，欲盖弥彰地回道：“既然，既然母后那么好奇，那我就帮您跑这一趟吧！”

母后拍了一下我的头，笑骂道：“你还顺杆往上爬了？快去吧。一会就要天黑了，母后等你回来用晚膳。”

天色渐晚，母后不放心我一人出行，便让她的贴身侍女筱柔随我一起去。

筱柔比我大几岁，又深得母后喜爱，平常总借着母后的威严对我管东管西，是个非常严格又唠叨的姐姐。

这不，就去太子宫里的这段路，她就絮絮叨叨了好久。

“公主，步子不要跨那么大，让圣上看见像什么话！”

“公主！不要弓着背！抬头挺胸！”

“公主……”

我烦得不行，但又怕她向母后告状，只得一一应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好不容易到了太子居住的东元殿，我却遇到了在这个宫里最不想遇到的人。

萧玉菱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宫女都低着头，小步跟着她们的主子。

她是王后所生，太子嫡亲的妹妹。论年龄，她比我小两岁；但论身份，她比我高上一级。

所以迎面碰上的时候，我不得不向她请安。

我清了清嗓子，不情不愿地迎了上去，“见过玉菱公主。”

萧玉菱停住了，哼了一声。

就在我以为她要走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怎么？你也是来给太子哥哥送礼的吗？”

我愣了一下，暗想道：难道萧玉菱黑着脸是因为给太子送礼被拒绝了？那我要不也回去算了，感觉今天太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见我不回答，萧玉菱有些不耐地追问：“是不是啊？”

“嗯，我母后听说太子殿下要选妃，特地选了一份送给未来太子妃的礼物……”我如实说着，又忍不住问她：“太子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萧玉菱哼了一声，没有否认，“太子哥哥今天被父王骂了，这会正在发脾气呢。劝你还是回宫吧，他连我都不见，怎么会见你呢？”

我想了想，实在想象不出太子发脾气会是什么样子。在我印象中，太子一直都很忙，我和他的相处仅仅限于宫里按例的聚会。在极短的相处时间内，太子一直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又冷漠疏离的模样，让人心生敬畏又难以靠近。

“那我把东西交给太子身边的宫人吧。”我踌躇着想了个折中的想法，“不能白走一趟。”

萧玉菱丢下一句“随便你”，带着两个宫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筱柔劝我：“公主，还是等下次当面交给太子殿下吧。请宫人转交毕竟缺些礼数。”

我摇头，小声回她：“还是转交算了，太子真的太可怕了。我是真的不想见啊……”

是的，经过刚刚萧玉菱的一波渲染，我的畏惧心再次战胜了好奇心。

筱柔拗不过我，跟着我走向守在东元殿门口的宫人。

守在门口的是太子的贴身宫人双喜，他见我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雨雀公主，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将筱柔手里的盒子递到双喜手里，他连忙恭敬地接过。

“听说太子殿下要选妃，我母后兰夫人选了一份贺礼送给未来的太子妃。刚刚玉菱公主和我说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怕是不能见客。我这礼物就劳烦双喜公公代交给太子殿下啦。”

听我说完，双喜倒是满口答应，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我见他满面愁容，不由得好奇道：“双喜公公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双喜向里面望了一眼，小声回道：“奴才为太子殿下担心呢。太子殿下从圣上那儿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里练字，谁上门都不见。唉，不知道圣上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太子殿下，可把奴才们吓坏了……”

双喜是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的，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明明年纪不大，还是男子，嘴却比筱柔还碎，一开口就说个没完了。

我听他说完，不由得也往洞开的大殿里望了一眼，宽慰道：“没事的，太子殿下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时候有些晚了，母后还等着我用晚膳呢。公公也要记得准备太子殿下的晚膳哦。”

双喜朝我行了礼，“那是自然。公主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毕竟天黑了，夜路难走。”

我笑着回：“嗯，谢谢公公提醒。”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幸好宫里各处都有路灯照明，不然还真有些难走。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百花丛间飞舞着成千上万只萤火虫，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筱柔见我被迷了眼，立马要拽我走，“公主，该回去用膳了。”

我实在喜欢得紧，便央求她：“好姐姐，我就玩一小会，保证不耽误时间好吗？”

得到了筱柔的默许后，我开心地扎进萤火虫里，不知不觉跑到了花园深处。

御花园里坐落着几座小山流水，四周都被有半腰高的百合花围绕着，萤火虫在山水花丛间飞舞，看起来朦胧又圣洁。

我恶作剧般地用手抓住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等数量差不多的时候又一起放掉。萤火虫像流星一样四散逃开，在黑夜中划出漂亮的曲线。

“公主——该回去了——”

玩得正高兴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了筱柔的呼喊。我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回道：“来了……唔——”

穿过假山的时候，眼前突然跳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冰冷的手象是蛇一样敏捷又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并将我反手压在花丛中。

被惊到的萤火虫象是火花一样四下飞溅。

我被吓得拼命挣扎，却被他压制得动惮不得。

嘴也被他捂住，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反抗声。

什么人？！刺客吗？为什么可以突破重重守卫闯进王城？

他要做什么？他要杀了我吗？

他的手捂得很紧，可吸入的空气渐渐稀薄，让我的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我又害怕又痛苦地哭了出来。

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淌进他手的缝隙里，也流进了我的嘴里。

我听见了一记很轻的喟叹声，轻灵渺远，细微得象是我挣扎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压制着我的人有了动作。

他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湿润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激得我剧烈咳嗽了好几声。

还在咳嗽的我被翻了过来，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绿色的光点在飘动。

下一秒，我只觉得那些光点都四散而开，视线被一片巨大的阴影所遮蔽。

他俯下身，亲了我！

巨大的羞耻感和震惊使我瞠目结舌，反而给了他肆虐作乱的机会。

他的舌头灵活又柔软，富有侵略性地刺激着我的口腔。粗糙的舌苔划过我的上颚，引起一阵令人战栗的热痒。

我的双手被他压制着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用舌头抗拒着他的入侵，却被他擒住，被迫在口腔里搅出滑腻又暧昧的水声。

从未有过的羞辱和背德感让我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

就在我想要破釜沉舟，和他同归于尽时，他停下了动作。

我大口喘息着，努力眨着眼睛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

月光如水，在他身后投下一大片纱雾，很好地隐去了他的面容。

他放开了钳制着我的双手，很轻很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反射性地拍开他的手，愤怒地瞪着他，并伸手去抓他的衣服，想凑近看看他的模样。

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花丛中的萤火虫再次向上飞起，那人便消失在如墨般的黑夜中。

我又惊又怒，在有些闷热的夏夜里全身似冰一样寒冷。

补充设定：①本文的妃子等级和称号和汉朝相似。圣上的妃子就是王后、夫人和美人三种，可大致参考美人心计。②按照宣国传统，太子选太子妃必须举行大典，所有官家的适龄小姐都必须参加。③宣国王室的嫡地位高于长，所以即使女主比玉菱年纪大，她还是得向她请安。若是出嫁，女主所嫁的人家地位也不得高于萧玉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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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萤火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