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反应让楚知白慌了,眼看着南山要朝那个假人走去,楚知白一急,慌忙抓住了南山的手腕。
楚知白死死地抓着南山的手不肯松开,他嘴里只蹦出了两个字:“别去。”
就在这时,南山朝他转过了头,嘴唇动了动,楚知白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装作自己被南山伤到,猛地收回了手。
南山想借机调查出这里的真相,让他配合着给越思宁演一场戏。
南山的母亲见状嗔怪了南山一句:“不要这么对你朋友,这也算是你第一个朋友吧。”
第一个朋友吗……虽然他心中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楚知白心中还是有些触动。
南山的母亲走到了楚知白身边,笑着对他说道:“你不要介意啊,我儿子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对了,我叫南文秀,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那一瞬间,楚知白感受到刘恩秀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不像是那些傀儡,倒像是魔。
但也有些不一样,她的记忆似乎有缺损,不然是绝对不会认不出如今的南山的。
想到这儿,楚知白的态度也好了起来,他笑了笑:“我叫楚知白,这件事我其实不是很放在心上啦。”
南文秀脸上的笑容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见他不在意,她笑得更欢了。
她伸手抓起楚知白的手又走上前抓起了南山的手:“我知道前面有一家手艺很不错的馆子,我们一起去吃吧。我们家小毛蛋难得有朋友,怎么能亏待了呢。”
小毛蛋?楚知白转头看了南山一眼,却发现南山眉头紧锁,似乎是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
南山嗔怪道:“娘,在他面前叫我小名没关系,以后就别在别人面前叫我小名了。”
南文秀笑得更大声了:“知道了,诶对了楚知白,你想不想知道他这小名怎么来的?以前他小时候身子骨弱,我听浮梁城的人说,取个贱名好养活,我不知道什么是贱命你让他们出出主意。他们让我取个石头,我理解错意思了,就取成了毛蛋。”
身子骨弱?楚知白没忍住又看了南山一眼,他这回看着脸色好多了。似乎还多了些许无奈?
等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楚知白在心中这么盘算着。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馆子门口,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在结界中,他们一路上没有看见几个路人。
馆子这里“生意”倒是很好,里面的桌位已经坐满了人,三人只能坐在馆子外的桌位那儿。
南文秀留下两人占位置,自己跑进馆子里点起了菜。
南山用法术凝成了一个屏蔽外界的结界,而后整个人彻底松垮了下来,而后他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慵懒打了个哈欠:“想要给越思宁演场戏还真不容易啊。我都不敢和你们多说话,生怕露馅。”
楚知白冲他笑了笑:“辛苦你了,等出去了请你吃好吃的……对了,虽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她真的是你娘,对吧?”
南山点了点头:“她这样的情况倒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部分记忆,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她已经死了为好。”
就在这时,南文秀走了出来,南山慌忙撤掉结界恢复成了原先沉默寡言的样子。
南文秀来到他们旁边坐下:“还要等很久,我们先聊聊天吧。你们实交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楚知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
南山平静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南文秀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不是厌恶和无法接受。
南文秀摸了摸下巴:“嗯……是我的教导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会喜欢上男人……既然如此,你不跟我多说说他吗?”
任谁都无法轻易把自己家的孩子交托给一个自己不知道他品行的人吧。
南山给自己到了一杯小二送上来的茶:“他是……张诗梦之子,楮知白。你应当认识的。你之前还跟我提起过。”
张诗梦恍然大悟:“哦,她的儿子啊。时间过得挺快,上次见到的时候他还被他娘抱在怀里呢……等等,你说他是谁?张诗梦的儿子?不是,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楚知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曾经的魔教圣女,我娘和我说过。”
他不敢多说,和魔相处,稳定他们的情绪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南文秀叹了口气:“你胆子还挺大,比某个负心汉胆子大多了。算了,不提那家伙,我们接着说。说说看,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她那架势就像生怕南山是被连哄带骗骗过去的一样。但这个问题算是把两人问住了。
见两人半晌不说话,南恩秀挑起了眉头:“怎么,你们不愿意说?我倒是很好奇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南山在楚知白之前开口说道:“当时澹台虎意图杀你,你知道后,托张诗梦把我接去灵枢宗避险。而你……然后我自然而然地见到了他。”
张诗梦从来没有提起过当年的故人是谁,只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常有书信往来,所以楚知白到今天才知道。
三人说话间,小二已经把菜端上来了,他看着扮相奇怪,倒是有几分假人的样子。
仔细看去,其实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南恩秀显然是个例外。
再往盘子里一看,端上来的菜都是纸扎的,饭是由一条条白色的虫子组成的,端上来的时候上面还插了三根筷子。
纸扎的菜虽然看着栩栩如生,仿若真品,但要吃下去的话,还不如去地里挖两条蚯蚓或者去刨点观音土吃。
南文秀似乎看不出异常,她笑着招呼着两人:“都快些吃吧,很好吃的。”
南山不动声色地夹了点菜到碗里,楚知白象征性地夹了些。
南文秀率先把饭菜塞进了嘴里,但刚进嘴她就把东西吐了出来。
她一脸嫌恶地看着地上的东西,愤愤不平地说道:“这都是什么?虫子?纸?我之前都吃了些什么东西?你们也快别吃了!”
看起来越是清醒,看见的东西就越是真实。楚知白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这么说起来,因为与他们的接触,南文秀的意识是越来越清醒的。
就在这时,越思宁的声音凭空响起:“恭喜你们,发现了秘密,作为奖励,我就送你们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吧。”
举目四顾,却看不见越思宁在哪里。
楚知白下意识想拒绝,不过他周围的景象没有发生变化,他看见南山和南文秀在对着空气发愣。
越思宁有些惊讶:“差点忘了,你是特别的那个,你甚至能做到对自己的亲娘动手。”
对这种偷换概念的言论,楚知白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很无聊。
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勾起了越思宁的兴趣,越思宁又说道:“只要我想,这个结界可以映射出你的所思所求,但是你,很知足。别人似乎多少有些贪恋的东西,但你没有。我从前只当你是做做样子的伪君子,看样子,我还是小瞧你了?那如果是他呢?”
下一刻,楚知白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南山,不过更像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缝合”而成的。
一言以概之,就是以南山的相貌为基底,然后又掺入了楚知白其他熟悉的人的性格。
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之前没有对照的时候他犹豫不决,现在一看,他是真觉得越思宁的模仿实在有些拙劣。
而且,他不是无欲无求了,而是知足了。现在的一切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虽然有一瞬间,他也受到了越思宁用来迷惑他的幻境的影响,但他不以为意。
楚知白冷笑了一声:“我觉得,比起一个修士,你更适合去当裁缝,起码不会害人。”
这句话似乎戳到越思宁的痛处,下一刻,越思宁就现身了,他看着非常生气,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越思宁气愤地说道:“我是要救他们于水火,在这里,他们可以当自己的主人。不用再被人奴役,你懂什么!”
无可否认,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但也就只能当作愿景。
楚知白叹了口气,他心中感慨,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越思宁似乎被他气笑了:“呵,那我想问,你为何选择站在南山身边?就我所知,你们几十年前的那么点羁绊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他口口声声说露陌宗成立是为了帮助穷苦的人,有让那些穷苦的人变得富裕起来吗?”
他的问题让楚知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的确是好问题。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重逢后的点点滴滴。不过越思宁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回忆。
过了一会儿,楚知白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想,你弄错了一点。我们的帮助不该强行让他们接受。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与他过往的羁绊不足以让我站在他的身边。”
他深知,数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甚至有时候,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但如果只是为了逢场作戏给他看,没必要做到两年前就为全城的人发放符纸;没必要“收买”全城的人,让他们夸奖露陌宗;更没必要为了百姓重新去思考该怎么给一个“生物”取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楚知白继续说道:“但是,我也知道,他并没有因为一些事改变自己的本心。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们追求的事物本质一样。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越思宁冷哼了一声:“这么说起来,我们是谈不成了?算了,看在你曾帮助我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把他们带出我营造出的幻境,我今后就不会掺和你们露陌宗的事。”
楚知白微微颔首:“那其他人吗?你只把我们两个抓进来了?”
越思宁摊了摊手:“现在这里尚且没有完全成型。其他几个修为不高的没有意义。陈司巧——我不敢抓。林榆和萧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也没有进来。总之现在这个结界里,算上我在内,只有三个活人。”
标题取自《论语》
别人写个几年小说,多少小有所成了,我就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可能水平和数据还没几年前的好……(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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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