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凶手再次行凶,余秽清暂时也顾不上林榆和三名修士这边的恩怨了,立刻走上前去。
因为尸体太过血腥,周围原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百姓早就已经四散奔逃了,生怕自己也会被凶手杀死。
余秽清在尸体前面站定,眼神瞥向了一旁迟迟没有离开的那个手持朴刀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正用帕子擦拭着刀面上的血迹,眼神阴狠地回瞪了余秽清一眼。
余秽清也没料到他这么淡定,忍不住问道:“您这边出现一具尸体,阁下甚至不愿意避嫌的吗?”
男人嗤笑一声,手一抬,把朴刀架在了自己肩膀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是之前那个要查那四个修士死因的人吧。我直接自首吧,我就是杀死他们的人。”
周围百姓顿时发出一阵唏嘘声,饶是余秽清这种之前见过不少犯事的人和修士的,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这么面不改色地承认自己杀人的人。
“不过我打不过你,我自愿跟你走。”男人突然扔了刀,举起双手,泰然自若地补充道。
他说的倒是实话,虽然这男人有灵力波动,但是还威胁不到他。
只是,这未免太顺利了一些,余秽清很难不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打着别的算盘。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余秽清立刻用法术把男人捆成一团,留下可以呼吸的空间后,又将尸体收容到了自己用于储物的储物囊中。
这东西只能储存死物,不过还是很方便的。
储物囊是每个修士出行基本都会带的东西。因为有法力对内部进行扩容,所以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男人尝试着动了动绳子,但一点效果也没有,顿时蔫了:“仙君为什么不把我也收进去?这样也不用拖着我,担心我逃走。”
余秽清压根懒得搭理他,而是对周围的百姓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凶手已经被我抓住了,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他说着就拽着捆住男人的绳子的末端朝吴叔的摊子走去。
南流景依然在那里坐着,不过多出了四个人,林榆以及那三位修士。那三位修士的眼神时不时往南流景身上瞥,一副很忌惮他的样子。
余秽清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捡回来的凶手则被他晾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自生自灭。
他们肯定难免会提到一些不能被外人得知的话题,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听到。
捆缚凶手的绳子被他施了法术,只要凶手离开太远就会受到反噬。
南流景似乎没料到他还会带个人回来,纳闷地问:“他是谁?”
余秽清叹了口气:“杀死那四个修士的人。”
南流景点了点头:“那我们不用往城西去了,直接去义庄把尸体带走,然后去那四个修士的门派?”
余秽清刚想说可能会暴露身份,但转念一想,南流景都这个修为了,那有可能会怕身份暴露。
最后想说的话都被咽了回去,只剩两个字:“好啊。”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旁边的林榆小声说道:“请问我能一起去吗?我想长长见识。”
余秽清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不过恐怕长不了见识。”
南流景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附和:“正道那帮人怕他怕得要死,见到他就跟贼见了捕快一样,生怕被抓到一点把柄。他们对他就是一个词——敢怒不敢言。”
林榆瞪大了眼睛:“我觉得余仙君挺好的呀,为什么他们会害怕?”
南流景哂笑了一下:“需要我帮你说说你以前的那些丰功伟绩吗?”
余秽清自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倒也不必……就是稍微整顿了一些宗门。”
灵枢宗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修真界第一门派,出了名的有话语权,灵枢宗的掌门也被赋予了为各个门派肃清门风的权力。
虽然被南流景放了一把火之后就略显一蹶不振,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灵枢宗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而余秽清在帮助肃清门风这方面是不折不扣的激进派,没少因此干过拉仇恨的事情。只是那些人碍于他修为高,最终也拿他没办法。
可以说,如果他没有这修为,他会是半数修士最想干掉的人之二,另一个是南流景。
南流景叹了口气:“那多可惜啊,有好多人都把你当成坏人的。”
余秽清挑起了眉头:“我觉得我们半斤八两啊,你也有必要更正一些外界有关于你的谣传。”
南流景无奈地耸了耸肩:“关于我的谣言多了去了,什么骑着老太太撞马车;把从窝点逃出来的小孩送回到人贩子手里;收稻子前一天放蝗虫咬稻谷……我要是一个个证明过去,多麻烦啊。”
余秽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忽地抽痛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地喝下了最后一口汤。
就在这时,林榆感叹道:“啊,还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就在这时,隔壁桌有一个修士突然吼道:“你是南流景?!”
南流景脸上笑意依旧,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一旁的修士慌忙劝阻:“哈哈哈,薛萍,你冷静一点,没准是认错了呐……再说他就算是南流景,他又怎么可能会和楮前辈关系这么好。”
被叫做薛萍的修士闻言也是稍微冷静了一些。
南流景不紧不慢地就着他给的台阶下:“这位道友所言极是。”
就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论谁看了都会打消大半的疑虑,更遑论是应该只和他接触了没多久的薛萍。
余秽清叹了口气,也不徐不疾地出言狡辩道:“他的确不是南流景。”
南流景似乎对他的说法有些意外,林榆也瞪大了眼睛。
余秽清也知道,此时最不该说这话的人就是他。
过了一会儿,南流景长叹了口气。
眼见另外三名修士起身离开,他才说道:“何必呢?”
余秽清苦笑了一下,掩饰道:“下意识就接了一嘴……”
就在这时,林榆站起了身,脸颊通红:“啊,我吃饱了。”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他的那份油条还一口没动。余秽清和南流景本来就是在等他吃完,他这么一说还是让两人愣了一下。
林榆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一般这个年纪的修士考虑到这个因素也不会辟谷。
余秽清不由得产生一点怀疑:这么点真的够他吃吗。
南流景好言相劝道:“你吃这么些真的能吃饱吗?要不再多吃一些?这次要去修真界,难免舟车劳顿,不多吃一些路上容易饿。”
林榆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最终还是坐下,匆匆扒拉完了剩下的早饭。
一直到出城前,他们的进程都很顺利。但他们前脚刚踏出城门,后脚就被人叫住了。叫住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是林柯。
林柯走上前来,和他们说道:“城西的赶尸匠吴麻子突然死了,不知可否请三位仙君协助我们查明此事。这是县令的意思。”
她说话时看向的是南流景。
南流景心领神会,过了一会儿,他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拿出了一颗珠子。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这里还有要事要处理,麻烦林大人先差人拿着这个去听雨楼给楼主吧,她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等林柯走后,林榆突然说道:“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南流景笑了笑,和他开玩笑:“你不会要讲什么在梦里见过之类的话吧?”
林榆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这种感觉和我娘很像……”
他话音刚落,守城的士兵就看向了他们,神情严肃无比。
南流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片刻后才轻咳了两声:“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林大人如今可还没出阁呢,你说她是你姐姐都比这么说靠谱。”
林榆又蔫了:“是,肯定是我搞错了。”
余秽清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这位林大人是什么时候成为知县的?”
南流景伸了个懒腰:“也就近两年吧,挺有作为的,从前的许多冤假错案都由她沉冤昭雪了。”
林榆挑起了眉头:“可是这样很容易得罪人吧。”
南流景摊了摊手:“但城中百姓都向着她,曾有人试图找她闹事,结果被百姓打跑了。她自己身手也不错,从前应该是练过的,普通人真打不过。”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城门。去修真界的路上,他们也聊了不少事情,从古今历史聊到各地美食,乡野传闻。
等到快到中午,他们终于正式到了修真界与人类地界的交界处。
这里有一家专门供普通人歇脚的茶馆。这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修士和想要寻仙问道的普通人。
修真界和飞花城从本质上来讲都是扶光国的领土,只是修真界和普通人属于划地而治。
本来修士和普通人是一同生活的,但一千多年前修士和普通人打了一场,打得昏天暗地。
最后,普通人胜利了,划了一块地给修真界,过上了两放各自为治,互不干扰的生活,还为此签订了一系列的或不平等或友好的条约。
其中就包括:修士不得欺压普通民众,否则地方官府有权问责。
只是到如今,这类规则往往成了空谈,愿意恪守的已是寥寥无几。毕竟就算是最普通的修士,能力也比普通人强非常多。
而这处在两方边境的茶馆是前去修真界的路上最后的正式歇脚处,也可以打探到非常多的消息。
三人本来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凳子还没捂热,余秽清就坐不住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看见灵枢宗的人了。那些人各种打探和他有关的消息,就差把要将他带去写在脸上了。
他当初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不想再被抓去相亲了。
直到南流景轻声和他说:“放心吧,我已施法改变了你的相貌,他们认不出你”他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就听人说道:“你说楮知白啊?我知道他在哪里。”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扯淡,但余秽清还是没忍住听了一耳朵。
那人不知道自己正被当事人盯着,继续侃侃而谈:“他啊,我之前在飞花城的青楼见过他。别看他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私生活可乱着呢!”
那人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叫唤着。余秽清他们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余秽清不经常骂人,就算骂人也骂得不脏,这次,他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服了,这人有病吧。
但是没等他本人说什么或做什么,那个造谣他的人就被人泼了一大碗滚烫的茶水。
让余秽清比较在意的是,这个泼茶水的人他见过,而且还指点过,因为这人是个散修,却有着比其他同龄的修士更高的修为。
毫无疑问,他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他折损在这里。
楮知白当年干过的激进事包括但不限于:
1.某某宗门掌门出问题了,直接在各宗门一年一度的领导人会议上摆出证据,促成对方下台。
2.某某宗门掌门的首席/关门弟子犯事,直接罚,不给面子。
3.某长老轻薄弟子,直接让该宗门把长老罢免了。
都是一点面子不给的那种。
不过后面倒是圆滑一些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当然他也是有时时刻刻用高道德标准约束自己的行为的,并不是己不欲,施于人的那种。[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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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2【已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