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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胡大夫在众人的期盼过来了。
彼时柳江池已经完全昏迷,即便系统恢复灵气供应也没有醒过来。她被抬到店里的时候又吐了一波血,在衣襟上凝固成厚厚的黑块。
因此质疑她装晕的人已经很少了。
冯掌柜一行已经有些慌了,所以看到胡神医的身影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比江流花还亮。
快!揭穿她!
胡神医不知内情,只看着这一双双眼睛,凭空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他牵了牵袍角,加快速度到了柳江池身边。
关爱她的人可真多,别要让大家等急了。
行至店内,一团散乱的桌椅和玩具之间摆着一张靠椅,椅子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姑娘,面色苍白,眼唇乌青,身边还有一位女子为她擦拭下巴上的血迹。
胡神医还没搭脉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待搭完脉,又细细问了江流花几句,眉头皱得狠了。
“咝……不对劲啊。”
冯掌柜几人闻言纷纷给周姓兄弟使眼色。
胡大夫一定是发现她装晕了!
周兄弟会意凑上去,一人问:“胡大夫,您是说她这晕得蹊跷?”
另一人也特意提高了声音:“柳掌柜这身体不可能晕倒对吗?”
“没错。”
果然是骗人的!
冯掌柜一众人狂喜。
讨伐柳江池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胡神医又说话了。
“以柳姑娘这身体根本活不到现在,昏迷更是妄谈。”
吐字清晰,声音洪亮。
“什么?”冯掌柜失控地大吼一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左右之人更是直接咬到了舌头,才把骂柳江池的话吞回去。
怎么可能?
“这……胡神医,你是不是看错了?”
“胡神医,胡大夫,你再看看,再仔细看看。”
听到这些,胡大夫难免生出些火气,怒目一瞪,扬声道:“判断生死乃是基础,稍微懂点医理的都能看出来,老朽纵使不才,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围观的群众也安奈不住了,放开了声音斥责道:“胡神医行医几百年,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看就是你们巴不得她装晕!”
“莫非之前那些都是诬告?所以你们非要证明柳姑娘人品有瑕?”
“我看不见得,你们就是怕人家真的被你们逼死,急着撇清干系吧!”
“冯掌柜也是老生意人了,胡神医有没有撒谎都看不出来吗?”
“这这这……老夫不是那个意思。”
冯掌柜等人也知道方才一时情急,显些暴露了,只好回身与那些人一一解释了起来。
双方纠缠的时候,柳江池这头反而安静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江流花才知道,阿池是真的昏迷了。
这么严重还说没事,这个小骗子。
江流花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怕柳江池担心才强忍着没有流泪,只默默地捂着柳江池冰凉的手。
“胡大夫有办法治好阿池吗?需要什么您尽管说。”
胡大夫拿出一卷银针,放缓了声音说道:“还是先让她醒过来再说吧。”
细如牛毛的银针在几处要穴进出,一只沉稳的手捏着它们提拉抖转,柳江池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红晕。
片刻之后,她眼皮微动,幽幽转醒。
睁眼的第一时间,就见到流花一双溢满愁绪的眼睛。
看来还是没瞒过她。
她费力地扬起一个笑,对江流花说:“我感觉好多了。”
江流花也懂柳江池的想法,也配合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胡神医面色困惑,欲言又止。
以他诊断,柳江池的元气无处依存,早该五脏六腑衰竭而亡。可她居然还活着,还能和正常人一样。
莫说在这绝灵之城,就算是在修仙界也鲜有可能。
只是现下她们不想让对方担心,都摆出没事人的样子,他如果开口直问到是白费两翻好意了。
“胡神医妙手,救命之恩铭感五内。”
柳江池恢复了气力,支棱着起身,向着胡神医拱手说道。
胡大夫也知道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思忖片刻,便回道:“柳姑娘说笑了。老朽才疏学浅,这治愈之法恐怕还得再寻一寻。”
说罢,他饶有深意地盯着柳江池,问道:“姑娘若是寻过顾护元气的法子,可否说说,好叫我省些功夫。”
胡神医问的不是粗略的救命的办法,而是细到“顾护元气”四个字。
医者口中的元气正是凡人荣养生机的东西,所以胡神医是想问,为什么她的身体已经无法修补,五脏六腑却还有生机。
不愧是神医,没有灵气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轻易找到症结。
胡神医做的是救人的事,柳江池当然没打算瞒他,便回:“听说纯净的灵气或许有用。”
胡神医得到了提示便收针告辞了。
柳江池恭恭敬敬送走了胡神医,由江流花护着走出店门。
冯掌柜应付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众人的怀疑。
此时的他们各个口干舌燥,心力交瘁,想到这一切都是柳江池害的,又在心里默默给她记了一笔。
柳江池举目环视,在人群外看到了执法队,大李小李也发来了肯定的暗号。
“劳诸位久等,现在方便慢慢说说吗?”
她露出得体的微笑,笑意并未到眼底,浅浅的目光环视着冯掌柜一众。
终于来了。
冯掌柜硬着头皮道:“早该如此。”
柳江池对着看了冯掌柜一眼,说道:“冯掌柜,先前我精力不济,隐约听你说我是五日前半夜造访了你家,是吗?”
冯掌柜掷地有声地回道:“正是!夜半子时,老朽一家老小都可以作证。”
“那就奇怪了。”柳江池故作疑惑道,“五日前我与黄木匠有约,去了城外的仓房,直到子时城门关闭之前我都没有回来。除了黄木匠和他家管事,还有附近的居民还有我手上的货单都可以作证。我一介弱女子,还会分身术不成?”
哦~啧啧啧。
围观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已经在怀疑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老夫……”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冯掌柜额角都是汗,抖着袖子擦了擦,才再开口,“老夫年事已高,记错个一两天也是有可能的。”
“记错了呀?”柳江池十分通情达理地说,“那您老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
冯掌柜左右之人想插话,被柳江池一个眼神甩过去,“你们与冯掌柜私交甚密,可别瞎提醒,免得又混淆了老人家的记忆。”
冯掌柜也知道记错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再者说她总不可能天天出城吧。
于是他又重新支棱起来,气定神闲地说:“是四日前子时。”
“呵呵。”江流花轻声笑了,都不必冯掌柜开口,就戳破了他,“您可别瞎蒙了,拖你们的福,阿池那几日可都忙着到处作恶呢。”
柳江池将目光转向冯掌柜右手之人:“朱老板,我与在场街坊可都亲耳所闻,你说我四日之前去了你家。”
事到如今,只能保一个了。
那人不敢再看冯掌柜,朝柳江池吼道:“你当着我的面虐杀了我的猫,还说如果不同意,下次死的就是我家幼子!”
这人是个狠的,方才已经派了伙计回家,真就去杀家里的猫了,还特意嘱咐弄得越惨越好,不怕查。
心里有了底,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可怜我家狸奴儿,乖巧可爱,哪个见了不说一句喜欢。诸位若有怀疑大可随我去看看,尸骨未寒,我就不信她还能抵赖!”
“尸骨?”柳江池听得火冒三丈,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问:“你杀了它?姓朱的,你养了它多久?一年,十年?”
她曾经养过一只流浪狗,乖巧粘人会撒娇,可惜不到一年就被几个无聊的混混剥了皮。
那是她的第一个家人。
人群里不知哪个知情人说:“约莫十三年。”
柳江池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瞪着一双着火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十三年,为了这点事你就能杀了它?”
姓朱的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把挥开她的手骂道:“那是我的猫,装什么狗屁烂好人?”
看来虐杀一只养了十三年的猫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柳江池看着他毫不动容的嘴脸,脑子里全是那些混混猖狂的笑。即便那些人都被抓进了监狱,依旧无法熄灭她的怒气。
理智被一点点蚕食,柳江池想打人的**更加高涨,喘着粗气捏紧了拳头。
看她这样,姓朱的也不怕,继续说道:“你还想动手?现在可不比当时,执法队就在那儿呢,不秋城的规矩,一旦动手他们就要插手了,到时候你想跑也跑不了啦!”
真相还没大白,这时候让执法队插手只会给街坊们留下坏印象,而且被抓回去一个个审不是一两天的事,拖得越久,这帮人就会弄更多的“猫尸”出来。
可不能让柳姐姐冲动。
小李想好了一堆说辞准备劝阻,却见江流花已经开口了。
“阿池,别打脸,尖嘴猴腮的,没有半两肉,当心震得你手疼。”
嗯?
重点是手疼吗?
江姑娘你是没听见他说什么吗?到是劝劝啊。
小李没想到的是,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本该去寻贾老头的江沙白出现在人群里,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柳江池面前,拎着他那柄剑环顾四周。
此人立身周正,肩宽背直,一派正气。明明是柳江池想打人,他这么一站就变味了。好像是姓朱的要欺凌弱小,而他挺身相互似的。
他的出现让柳江池压下了点火气。
“你怎么在这里?”
江沙白本来是要去找贾老头的,是幽篁派人通知他,说她有性命之危,他便转道过来了。
他仔细审视着每一个人,简短地答道:“找人。”
找什么人?
柳江池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变了眼色,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想打人?”
“啊?”柳江池正疑惑他发现了什么呢,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是。”
即使被打断了施法,还是好想扁这个姓朱的啊!
江沙白的眼睛往她这边偏了一点,到底还是没看她,只是将手上的剑甩过去。
“用她。”
他说完就纵身一跃,跳到魏乐书身边,拔出他的刀朝着一个方向追出去。
人群里有一人拔腿就跑,手上还夹着来不及发出的飞镖。
柳江池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就接过了一柄剑。
定睛一看,这不是天芒吗?
神剑没了灵气但似乎还知道体恤她,一到手里就变得轻若无物。
柳江池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抽出天芒就砍向姓朱的。
“来,你说说,我是怎么虐杀你的猫的?”
哐!
“是这样吗?”
柳江池一剑砍下,被姓朱的躲开,砍到了地上。
咻!
柳江池继续削他。
“还是这样?”
哎呦喂!
出主意就算了,怎么还有递剑的啊!
小李急得声音都尖了:“柳姐姐!你清醒一点啊!”
然而自柳江池拔剑起,人群已经彻底失控了。
“啊啊啊啊!”
姓朱的被追得连滚带爬,惨叫连连。
“杀人啦!杀人啦!”
“快通知执法队。”
“哎呦哎呦,好利的剑!”
人群一个劲后退,包括一伙的冯掌柜几人也忙着远离他。
小李的声音混在杂乱的尖叫里,根本不起眼
魏乐书:我的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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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