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骗走魏家主和主母,魏礼书将魏乐书的魂魄封印在心窍之中。
若想找到他的浊气,必须进入封印内。
将魏礼书赶出去之后,柳江池搬了个躺椅到床边,打算将神识探入魏乐书体内。
“小江……”
“嗯?你叫我什么?”
发现柳江池语气中的威胁,系统一秒认怂:“江姐。”
柳江池满意了:“说吧。”
“你真的要进魏乐书的心魔吗?”
系统有些担心她。
上一次接触到魏礼书的心魔,她就已经有了被同化的迹象。
过去那些被抛弃的记忆总会不自觉冒出来。
心态不好的时候,连穿越这件事都像是原世界的抛弃。
魏乐书的心魔比魏礼书更甚,而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上一次只是鱼和花,万一这次直接成了魏乐书本人,岂不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关于这个问题,柳江池也不是没有担心过,但从接到任务开始,她就没得选。
就算不做任务,她的体质摆在这里,也一样会吸收别人的浊气。
与其被动接收浊气,不如主动做任务,让系统成长起来,对她来说也是一份助力。
所以她也只能往好处想,并且以此安慰系统:“一味逃避不是办法,你不是也说了吗,适当接触浊气,我也会产生魔抗,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彻底掌控心魔了呢?”
她摸了摸识海里的小灰团,“相信我,会没事的。嗯?”
小灰团在她手里蹭了又蹭,“好叭。你还有资料没还我,一定要出来哦!”
噗,到底是担心她还是担心资料啊。
柳江池揉搓着小团子:“知道了,知道了。”
柳江池说完,用木簪划开两人的食指,伤口相贴,然后在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她的神识通过伤口进入对方体内,很快就找到了封印,魏乐书的魂魄就藏在魏礼书心头。
柳江池一头扎进去,两人心神相连,浊气汹涌而至,眼前景象大变。
这里还是熟悉的魏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很萧条。
这一次,她附着在一把刀上。
这把刀很锋利,用料上佳,刀面只有一条放血的沟,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纹路,刀柄用黑布缠着,配了个木雕镂空刀鞘,看着古朴又低调。
柳江池有预感,如果她与刀彻底融合,就会变成刀灵,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
她想自杀,换一个寄宿点,却发现神魂受损太严重,已经无力再承受一次死亡了。
得,老老实实待这儿吧。
刀藏在鞘中,归一个小男孩所有。
他抱着刀走在一条很长的回廊上,时不时就会走进一段场景。
从小到大,小男孩要什么,身边人就会给他什么。
有一天,他听说本命武器是修士最重要的东西,便问母亲:“母亲,我想要你的本命珠。”
没想到他母亲直接拿了出来:“拿去。”
小男孩很疑惑:“我会碾碎它的哦?”
“嗯。”母亲无所谓,甚至没看他。
再往前走,到了他的生辰。
生辰宴上宾客云集,他却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
看到下人过来的时候,他以为是来找他的,刻意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谁知道只是几个忙里偷闲的人。
“二少主可真受宠。”
“可不是吗,上次他差点烧了祠堂,家主和主母都舍不得怪他。”
清冷的月光下,他缩在角落里,对着柳江池碎碎念。
“会来的,会有人来找我的。”
“我给兄长送了生辰礼,他一定会回的,对不对?”
“父亲和母亲也没有送。”
边念边摇,摇得柳江池想吐。
说着说着,他哭了:“呜,我没有要。”
他没有开口要生辰礼,所以父母不会记得送。
所以没人来找他,等累了,一觉睡到天亮。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
他喜欢用五百年的松油擦刀,找父亲要刀油的时候,十次有十次要的都是这一种。
可是只要第十一次他不开口,父亲一定会拿错。
他经常会给母亲送礼物,鲜花灵酒,珍玩灵器,都是精心挑选的。
每一次母亲都只是看一眼,随手扔一边。
小男孩慢慢长大,柳江池能感觉到他每一天心情都很差。
可惜除了柳江池,无人察觉到这一点。
这种境况也愈演愈烈。
仇家上门的时候,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父亲脚不沾地的时候,他永远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还有兄长也疏远了他,他问他为什么,他从未理睬。
“他们又有事瞒我!”
魏乐书拿着刀一阵乱砍,密室里的东西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砍累了,他就坐地上喝酒。
几瓶烈酒下肚,他迷迷糊糊地将刀插在地上,用酒杯敲敲打打。
“我总觉得,兄长身上有东西,可他不说。”
“父亲母亲都知道,说不定就是他们放的,但是他们都不告诉我。”
“魏家最大的秘密……没人肯告诉我。”
柳江池也很惊讶。
他看着憨憨傻傻的,竟然能猜的与真相差不离。
就在这时候,他又迷迷糊糊地说:“我总觉得,你好像是活的。”
她背心冒出冷汗。
要不弄出点动静回应一下他?
只要她分一丝神魂融进刀里,就能稍微动一下刀。
万一他知道后疏远她,把刀扔在角落里,她岂不是要在刀里呆到死?
她还不知道该吸收多少浊气,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这时候行动是对还是错?
魏乐书哪里知道柳江池的纠结,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他随手扔掉酒杯,嘴里还咕哝着:“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
杯子砸在柳江额头上,肿起了个大包。
见鬼了吧,他真的是蒙的吗?
魏乐书修炼很刻苦,因为修为上涨的时候,是父母唯一会对着他笑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会主动看他,正眼看他。
过了那一刻,他又会被打回原形。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的修炼,更快进阶,然后再一次被打回原形。
所以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刀法也越来越狂躁,并且控制不住想杀人。
“灵酒呢?为什么没有准备?”他龇着牙,用血红的双眼盯着守卫。
守卫哆哆嗦嗦地说:“因……因为,少主您最近喝得太多,来不及补……”
“闭嘴!”
魏乐书完全失去了理智,拔刀朝他砍去。
卧槽!别杀人!
柳江池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他杀人。
事急从权,她只能将神魂与刀融合,手脚并用,扒着刀鞘就死不出去。
老娘今天要把自己焊死在这里!
从那以后,焊死自己就成了柳江池的日常。
魏乐书在成长,而柳江池与刀的融合也越来越深。
从一开始的四分五分,一直到后来的八分。
一人一刀互相僵持了很多年,不知不觉间,魏乐书已经三十岁,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自控力。
但是他也要结丹了。
也就意味着,他要丢下她,去铸本命刀了。
柳江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魏乐书怎么变成了这狗样子?
他是冲动,是莽撞,可她记得他是有人性的。
还有,江流花呢?
他可是为了江流花抢过亲的。
在魏礼书的心魔里,他是怎么说来着?
“你我血亲,兄长扪心自问,有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真心吗?世上只有她予我一颗真心,所以我不能放弃她,死也不能!”
少年热血,字字入骨。
死也不能放弃的人,为何在这里毫无踪迹?
会不会是因为,心魔也会害怕?
因为江流花才是破开魏乐书心魔的关键,所以心魔将她藏了起来,排除在魏乐书的世界里。
只有这样,他才能快速迷失。
柳江池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了破局的契机。
于是,魏乐书的刀开始乱跑。
满世界跑。
魏乐书到处追。
她也不知道江流花在哪里,但是她只能相信魏乐书。
相信魏乐书是真的爱江流花入骨。
相信无论他的心魔有多强大,都不可能彻底抹消江流花。
高山深海,犄角旮旯,哪里人少,她就往哪里跑。
为此她进一步加深了与刀的融合,甚至经常变成刀灵,回到魏乐书身边,还替他杀人。
她懂魏乐书全部的感情,知道他的一切习惯,所以她也是魏乐书用得最趁手的刀。
除了本命刀,魏乐书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所以每次不管她跑到哪儿,魏乐书都只能骂骂咧咧在屁股后面追。
一开始他还骂得很斯文,到后来已经完全失了智。
“小王八羔子,一天天的遛狗呢?”
“你等着,老子他妈的结了丹第一件事就是铸本命刀!”
“给我站住!再跑,再跑把你剁碎了扔进粪坑!”
别骂了,别骂了。
没办法啊弟弟,这是姐唯一能做的了啊!
你当我想?这都是为了谁?
他越骂,柳江池越跑。
反正他也不会真把她扔粪坑。
然而魏乐书不是吃素的。
终于有一天,在十万里外的一座雪山上,柳江池被魏乐书逮到了。
魏乐书的愤怒终于产生了质变。
“你跑,你再跑啊?”
“粪坑没有,但是污泥潭这里还是有的。”
“我要把你封印在这里,天天往里扔臭鸡蛋!”
要完!修仙界也有臭鸡蛋吗?
你都快是金丹真人了,能不能体面点啊喂!
柳江池来回挣扎,刀在鞘里咔咔咔咔响。
魏乐书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没多久污泥潭就到了。
令柳江池喜极而泣的是,泥潭边有人。
一个香香软软的大美人,一身粉衣,肤如凝脂,脸若桃红,一双杏眼微瞪,探究着来人。
“你是谁?”
魏乐书胡子拉碴,一身酒气,衣衫凌乱,唯有一双虎目闪烁着异样的光。
不出一刻,魏乐书已然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美人更加不解。
“啊……啊……”
魏乐书结巴了好一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眼泪越流越多。
美人见状转身。
“别走!”
魏乐书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抱住她。
“流花,我好想你。”
下一秒,阴霾尽散,皑皑雪山,春暖花开。
江流花:其实我不是要走,只是转身拿手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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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