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身长剑,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冷峻的男人:“我要上山,烦请师兄让路。”
大师兄沉吟半晌,就当我以为不得不展开一场史上师门情感破裂的恶战时,他朝我伸了五根手指。
我:“?”
大师兄:“门票五十。”
我:“……”
………
我本是现代批量生产的社畜,就在一个月前,因为抠门老板死拖着电费不交还压榨员工玩命加班,一个月黑风高夜,电压失控走火,公司员工全部狗带。
那玩意儿就像半夜睡得正香司空震一边开大钻进被窝一边还说宝贝我进来了哦一样令人欲罢不能。
**至极。
………
我睁眼了。
没死。
哈哈哈哈劳资就知道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就在我一脸狰狞狂笑从木板坐直身体,看见一张足以魅惑众生令我荷尔蒙翻涌的俊脸时,立即托马斯回旋一个起身跳跃柔弱倒地:“这位帅哥,请问你…”
“别恶心人了,就你没醒,还不快起来上班!”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残酷打断。
等等。
这刁钻的语气这嫌弃的表情…
我死死盯着帅哥的那张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慰籍我幼小纯洁的心灵。
“再不起来,这个月,你休想拿到效绩。”
帅哥嘴唇饱满温暖有弧度,却能吐出这么冰冷的字句。
“这句话你怎么能从你37℃的嘴里说出来,老板?”
没错。
这绝对是那个抠门的狗男人没错了!
尽管是如此的荒谬,就像马东锡穿兔女郎还给你撒娇啾咪那种。
但他确实是我那个肥头大耳油腻狡猾的狗老板。
我觉得我穿了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我们整个公司全穿了过来,更没想到那狗老板竟然又一次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的亲师尊。
咋了,你家资产阶级是世袭制啊?
看着眼前飘逸的背影,我跟在身后猛地抬起两手指,张大嘴做了个口型:
鸡哔你!
………
我不理解。
我很不理解。
所以我问着眼前的那男的:“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对他言听计从?”
大师兄眼神坚定:“生是老板人,死是老板鬼,老板让我往上我绝不往下,老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停停停!”
我stop住了他。
“一句话,让不让上?”
“门票五十。”
“咱俩好歹也是同事,能不能便宜点打个折?”
“老板说了谢绝还价,尤其是你。”
“……”
有些人表面上是大师兄,骨子里却是狗腿子。
“不上就不上,我就不相信天下之大没有我找不到的妖兽!”
“老板说了,路过此山不上者,今晚不必再回门派,视作违约。”
“不回就不回!”
我大步流星离去。
我时惊鹊今天就算是从这跳下去,也绝不可能上山!
……
“真的不能在便宜点吗?”
“谢绝还价,尤其是你。”
大师兄狠狠从我手上夺过那一把布裹着布裹着布裹着布的亲孩儿,当着我这个为人母的面粗鲁的剥开那一层层保护壳,拿走其中五枚铜板。
“那是我生的。”
“放心,老板肯定视如己出。”
放屁,那进了他的口袋能不视如己出吗?!
我抱着其他幸存的孩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对自己狠一点。
………
为了发泄恨意,我上山逮住妖兽就一顿揍,一直打到山头。
有些妖兽只是远远见了我,就嗷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修为还是没有提升。
我颓废躺在地上,紧紧抱着我的老婆。
自穿到修真界已一月有余,这个身体之前的机能剑法掌握的也差不多,可是一直有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那就是……
剑修他妈的也太穷了吧!!!
家徒四壁在剑修这里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
全身上下唯一之前的东西就是那把剑。
卖掉肯定下半辈子不用愁。
可那是老婆,老婆能卖吗?
当然不能。
所以众人聚在一起找到了生存的曙光。
去悬赏阁接任务赚钱。
任务难度不等,赏金不等。
众人要想提升修为,去接难度更大的任务。
就要来门派隔壁这座山上刷妖兽涨修为。
山上妖兽抗揍。
但整体修为不高。
简单说,就是作不死。
对于新人练练手熟悉剑法还是很有帮助的。
谁能想到,那狗老板竟然把主意打到这座山的门票上来。
让我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一想到他房间里竟然有张完整的木板床就恨得牙痒痒。
此生,与资本家不共戴天。
………
肯定就要有人问了。
那你为什么不脱离门派自己立足?
你猜我为什么不脱?
因为我生性不爱脱。
还不是这修真界跟现代社会有一样恶臭的门规,上个破班要签合同,修个破真还要签合同!
就像认本命武器一样,每个人一辈子只能签定一个宗门,只能通过联姻来宗门互通。
脱离宗门就是违约。
违约者需在一天内付罚金六千两,不交罚金者修真界将拉进黑名单,剥夺终身政治权利。
失信人员。
等于玩完。
虽然狗老板很黑很贱很不是人,但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他会…
会…
…
对。
他很会玩弄人心。
我起身下山。
今天又省了六千两。
耶。
………
想吃肉包子。
去接个任务。
………
王大爷家的乌龟不见了,赏金一两。
我郑重接下。
开玩笑。
那可是一两!
整整一两诶!
别说乌龟了,苍蝇我都给找回来!
………
王大爷说,昨个心血来潮出来溜龟,回去的时候发现绳头空了。
鬼哭狼嚎求着我给他找回来。
我说王大爷你先别嚎,你搁哪溜龟去了?
王大爷指了指不远处。
一群山头。
我:“……”
俺~不中嘞~
王大爷:“五两。”
我哭了。
好感动。
有机会一定邀请王大爷参演《人龟情未了》。
………
“小龟龟~我的小龟龟~”
没有龟龟理我。
应该是bgm不对。
我卡了一口痰,继续唱。
“哈基龟哈基龟哈基龟…”
“嘿!我搁这呢。”
“……”
上山上猛了,听见王八说话了。
我寻着声音一看,还真有个四叉八仰的绿毛乌龟在草里练习仰泳。
“你…”
“干瞅啥啊,快给我翻过来啊!”
“嗷嗷嗷。”
我把它放在手心。
看它。
“瞅我干啥?”
“你会说话。”
“因为我不是一般的王八。”
“展开说说。”
“我是王维诗里的王八。”
“……”
揣兜。
下山。
神他妈的王维诗里的王八。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飞速下山中。
“咕叽哗啦嘟啦…”
王维诗里的王八探出头:“什么家庭啊,肚子里养乐队?”
我:“……”
早知道就不偷摸把狗老板那壶凉茶当饭吃了!
什么鬼东西啊!
肚子的动静越来越大。
王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看着我赛过它肤色的苦瓜脸,试探开口:“你…”
“该不会…”
“是…”
“噗———”
一道野蛮却又优雅像山路十八弯一样的顺滑还带着性感颤音的绵绵长屁从我脆弱的菊花倾泻而出。
王八晕了。
眼下根本顾不上它的死活,我知道要是再不行动我就会沦为修真界天大的笑柄。
唯一的笑柄。
凭借着早些年在公司阴暗扭曲爬行的功底,我很快找到了一处四面环山草木茂盛的AAAA级绝佳蹲坑位。
刨坑。
脱裤。
开蹲。
一气呵成。
泰然自若。
眼前山明水秀。
耳边仙乐环绕。
千万年来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
我时惊鹊。
做到了!
………
演奏完交响乐,我神清气爽,立马提裤起身。
两条人力驱动的轮胎却像废弃已久的机械。
说人话,就是腿蹲麻了。
且眩晕。
一个不注意,就要朝后倒。
正对身后的,是鲜活的冒着热气儿的人为产物。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
电石火花间,我使出觉真派典藏招数和毕生之绝学!
“剑来!”
用剑柄…
狠狠地…
给我的翘臀一击。
击过了。
整个人顺着山坡跟球一样滚下去。
“*%@*%&$¥%我…我粑粑还没埋呢…@*$-…”
………
大概在离世的前一秒,我曼妙的身姿终于停下翻涌了。
这一滚,倒是把王八滚醒了。
“这哪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这干哈?”
“我只想埋我的粑粑。”
“……往东南走,能回去。”
刚抬脚,我就闻见了一股不得了的味道。
“你闻见了吗?”
“我闻你剑干啥?”
“是妖兽。”
“妖兽?”
我双眼发着绿光,看着眼前这新的一座山。
要不是从上面小岔路滚下来,还真很难发现这里还有这么座山头。
山上有妖兽的气味。
还不少。
不弱。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嘴角衔笑,有这么一座山,谁还去被那狗老板薅羊毛?!
说一不二,当即画下记号明日再探。
现在最重要的是埋完粑粑把怀里那王八给王大爷送回去。
鹊鹊我啊,要发大财了捏。
………
揣着沉甸甸的五两,我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了觉真派。
刚走半路,大师兄闻着味就来了。
“你越来越快了,大师兄。”
“这么会夸人,你不要命啦?”
“拿来!”
我五官皱成一团,抖着手递出去。
他双手风驰电掣,一眨眼,我的手里只剩下二两五。
没想到吧。
李大才(狗老板)那个贱人立下的规矩,个人所得赏金要上交一半。
我把牙齿咬得嘎巴响,大师兄瞟了我一眼,扔了个狼牙棒。
“哐当—”
狼牙棒掉在地上,石板裂开。
“要长牙了?借你磨磨。”
“……”
“走吧,你拿着它,我俩一起回。”
“你就不能收回去?”
“我拿不动。”
“我看着像泰森?”
“一个铜板。”
“大师兄,您先请~”
我扛起狼牙棒,谄媚奉承。
“你怀里那啥玩意?”
我看他怀里鼓鼓囊囊的。
“给老板找的凉茶秘方,他最近便秘,得通通。”
《凉茶》《通通》
我抬头四十五度望天,嘴角带笑。
大师兄对我的表现感动至极,说除了他我是第二个为老板便秘痛哭流涕的人。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人。
我抹干眼泪。
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