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让坐在车上的每一个人腰板都疼到不行,覃酒早就开始假装叫苦不迭了。
“怎么你拉出我散心一趟回来我还要遭这玩意罪。”覃酒话语里满是对裴锐逹的不满,直言要到附近服务区下车活动活动筋骨,不然还没等回到合昌,自己这身腰板要就废在路上了。
裴锐逹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这种跨省收货的事情他经常来往于两地之间奔波,每一回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身体上还是不大吃得消,但相对来说比覃酒习惯一些。
下了服务区覃酒就借口去躺洗手间;从刚才一路导航的路线来看,覃酒大致摸清裴锐逹会从哪条路下高速进入合昌市区,并且提前告知戴队做好蹲守。
晃晃悠悠休息够了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一行人才又重新上路。
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下来,高速上的路灯接连亮起,两条来往高速路上的三道黄色灯带顺着黑暗延伸到看不见的路尽头。仿佛这个时间点营造出的气氛正适合做这种不能见光的事情。
车辆飞速行驶在高速路上,还有不到五十公里就能下高速了,覃酒现在的心情是万分抖擞,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把头转向窗外,好像是在寻找灯带延绵的尽头般盯着路灯看。
这时候裴锐逹的手机响了起来,覃酒一下就注意到,转头看了一眼正准备接电话的裴锐逹后又像个没自己事的人一般把头转回窗边。
“小陈,换路线别从北城高速下,从附近区进合昌。”裴锐逹给前面开车的司机小陈说完话后,覃酒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突然选择该路线。覃酒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来问:“好好的怎么又要绕远路。”
裴锐逹晃了晃还拿在手中的手机说:“有人递线说今天各大进市区的高速路口都在进行武装检查,我们当然不能从高速下去。”
覃酒皱起眉头:“怎么好好的突然检查。”
“谁知道呢。”裴锐逹摊着手表示无奈。
覃酒装出大失所望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在揣测到底是什么人给裴锐逹递线今天会在各个进入合昌市区的高速路口设卡点检查的。
“绕远路回去是不是意味着我又要继续遭罪了?”
“那不然呢?”
“哎。”覃酒叹了一大口气:“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我就知道吃你一顿饭准没好事。”
裴锐逹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突发状况。“那回去我再请你一顿?”
覃酒连连摆手:“别别别,你裴老大的饭可没这么好吃,麻烦你回去别联系我了,我想休息。”
“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虚?多大点强度的工作你这就叫不行了?”
看他故意揶揄自己,覃酒也不恼。
开玩笑,当年还在警校当学生时,覃酒可是各项体能第一的输出狂魔,就算这几年参加工作运动量比以前少了,平时覃酒还是很注意去花时间健身的,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给蓝图的人营造出一种自己体质不怎么行的假象。
“我倒是乐得享清闲,下次这种事情别来找我了。”
原本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硬生生又多了一个小时,覃酒很是头疼,戴队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趁坐在旁边的裴锐逹闭目养神时覃酒根据前面司机小陈的手机导航路线提示音录了一段发给戴建行。
导航指示裴锐逹这辆车会提前从北城高速的前两个高速路口下高速,那里没有卡点检查车辆,下了高速后再从县道辗转回合昌。
县道乡道的路路况不好,道路上就只是一些村庄,有些路段还在修路,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覃酒猜测裴锐逹既然这么小心意义说明真货一定就在这辆车上,如果他身上没带货的话,那么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从高速下去。
只是这么多货藏在哪里,覃酒怎么看这辆越野都还没摸清。
十多公里的距离就入合昌的城郊了,覃酒知道裴锐逹一定要在城边绕几圈再回工厂。
如果戴队没在前面或者说前面没有市局的人,那么等裴锐逹一进城就很难再抓到他了。
路不好走,司机陈诚把远光灯开得很足。裴锐逹睁开了眼睛,老远就看见前面有两辆车停在路边。
覃酒心下一动知道前面是自己人。
这时裴锐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覃酒观察着接电话的裴锐逹的面部表情,从接过电话开始,他的脸色一直黑了下来,原来越难看。
还没等挂电话,裴锐逹对开车的陈诚说:“小陈前面有检查。”
陈诚点了一下头问:“直接冲吗?”
“先配合一下,形势不对就冲,我们那边也来人了。”
覃酒心下暗道糟糕,怎么有人这么明确的递给裴锐逹警察这么细致密切的动向。
“怎么这也有。”覃酒皱起了眉头,和裴锐逹一样摆出同款黑脸。
“说是临时过来的。”裴锐逹说。
覃酒现在连转头都费劲,好像颈椎这颗螺丝生了锈。裴锐逹也是一样。
但是他们内心的立场不同,立场不同站在同一战线下各自担心着自己的团队。
裴锐逹的话就像给陈诚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缓慢的把车辆向前开去,在接近警车时把打开的远光灯关闭,和每一个正常车辆一般无二。
不出所料,这辆车被截停下来。
陈诚摇下车窗时覃酒看向窗外,一眼便看见站在前面的戴队。
覃酒的心怦怦直跳,倒是不因为他紧张,而是覃酒这么多年第一次以这种正在做坏事的身份和戴队面对面,两人还是表面上的敌人关系。
戴建行虽说是覃酒的上司,但一直以来覃酒都把戴队视作自己父亲一般。他对待覃酒的工作虽然很严厉苛刻,但他对覃酒的关爱也超过一个上司对下属应该有的范围。
自从覃酒离开市局做卧底工作以来,每一年覃酒独自一人在外,都是戴队给覃酒发过年红包告诉他过年要吃好的,元宵记得吃汤圆,得知覃酒生日还给他寄去生日礼物。
这些是覃酒从小到大不曾体会过的温暖。
在他生命里,对戴队的感情早就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
戴建行也是覃酒生命中最重要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车上四人,开车的司机陈诚、副驾上的宋俊于、以及坐在后座的覃酒和裴锐逹四个男人。
看起来车辆车并没异常,只是覃酒坐在上面正好被戴建行看见,这就说明这辆车就是嫌疑车辆。
“喝酒了吗?”
“没有。”
“后备箱打开。”
陈诚没有立马答话,而是盯着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裴锐逹点了一下头后陈诚打开了车后备箱。
除了一些矿泉水的修车的工具箱以及一些林散的小东西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
“四个人麻烦下车接受一下登记检查。”
听见这句话时车里每一个人答话,也没有想要下车接受检查的动作,而是屏气凝神的等待机会的到来。
他们当然不可能下车接受检查,因为车上有人还是在逃嫌犯。
这时后面又慢悠悠驶来一辆车,有两个警察示意后面的车辆靠边停车。
那辆车还开着远光灯,让在场的每一个在车里的没在车里的人都因为强光的照射而眯起了眼睛。
“走!”
覃酒身旁的裴锐逹用及其小声的声音说,陈诚早就做好了准备,放在油门上的脚一下便踩了上去。
车辆一下窜出去十几米远,突如其来的推力让车里的每一个人都猝不及防向后倾倒了一下。
戴建行显然没料到突然来的这一出,立马叫人上车便追。
“家伙准备好了!”裴锐逹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这可把覃酒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带着枪?”
覃酒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自己手上空空如也。
“我们一人一把,没你的。”
覃酒当然知道没自己的,这不正好,自己也不想要。
陈诚猛踩油门,车辆在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上左弯右拐的,在车里的人实在是难以规矩的坐在座位上,除去司机,每个人都握紧了车顶的把手。
后面警车的鸣笛声一路尾随。
过不了多久,裴锐逹的车很快就会被警察包围。
眼看甩不掉一路尾随的警车,裴锐逹开口骂了一句:“他娘的真倒霉。”说完打开车窗把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身后追赶上来的警车开了两枪。
嘡嘡——
覃酒听见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两枪都打在了面的警车上后,裴锐逹把身子从窗外的冷风中缩了回来。
后面也传来枪击的声音,覃酒战术性的把身体伏低什么话也没说。
裴锐逹不甘心又往身后连开几枪。
枪声停在覃酒此时此刻耳朵里是声声夺人心魄的,他希望戴队追不上就别追了,这样太危险。
警车的鸣笛声在城郊的荒野中呼啸。
接连的枪声在空旷的旷野中尖锐的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裴锐逹摸出手机开始电话。
“什么时候到!再不到我就要被警察包围了!”
砰一声,车后挡风玻璃应声碎裂,玻璃渣落满了覃酒和裴锐逹的背上。
已经做最大幅度的伏低,陈诚还在倔强的开着车。
宋俊宇也按捺不住了,朝身后也开始开枪,想要打爆警察的轮胎,让他们没有追上来的可能。
两方你来我往,都在等双方的援兵到达。
砰——
宋俊宇冷静一枪命中在后方警车的前轮上。
“打中轮胎。”
“干得好!”裴锐逹欢呼。
这时,从旁边岔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横冲直撞的开过来一辆拉货的小型货车,不知里面的人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笔直的就往路口覃酒们所在的方向来。
陈诚连忙按喇叭避让,一个触不及防的急转弯直接绕了一个大弯道侥幸逃过一劫,货车司机仿佛根本没听见警车的鸣笛声和按喇叭的声音,蛮狠的冲撞了过来。
戴建行所在的警车原本就爆了一个轮胎,车辆难以操控的情况想要急转弯或者直接踩停高速运转的车轮极其困难。
小型货车就这么飞速的跨过路口,直直撞上迎面而来的警车......